第986節


見多了直來直往的惡徒,我最噁心的,就是這種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陰險小人。
對方是真的當我是傻比,覺得可以瞞天過海,還是認為我忌憚對方身份,念及日後,不敢妄動?
不過,我黑手雙城的名頭,那可是一刀一槍、用無數鮮血和屍骸累積而成,對方當真把我當做了癡蠢膽怯之徒了?
若是如此,老子就翻個臉,讓這些傢伙看看,什麼叫做老虎屁股,摸不得。
張勵耘等人以我為首,不曾話語,而面對著馬三的話語,我整張臉都冷著,沉默了幾秒鐘之後,方才說道:「你沒有資格跟我說話,叫黃天望出來。」
同朝為官,即便是私下裡有些不睦,但是卻也都是笑臉相待的,這個是歷來的潛規則。
然而我這一出來,就直接擺出這般的架勢,馬三的眼皮一跳,立刻知道這來者不善了。
他倒也是個急智之人,聽到我這話語,頓時就乾笑了幾聲,不說話,而就在這個時候,旁邊站出一人來,衝著我破口大罵道:「你這個傢伙好生無禮,我家委員長其實你相見就能見的?」
有人唱了黑臉,馬三方才站出來,一邊攔著那人,一邊嘿然賠笑道:「陳司長,何督察最笨,你莫見怪啊,莫見怪……」
話是這麼說,到底沒有攔住那人,那黑胖子撐著脖子,惡聲惡氣地說道:「我民顧委執行公務,你們這是想要做什麼,若是沒事兒,給我們滾開去,要是不然,治你們一個妨礙公務罪,讓你們曉得苦頭!」
兩人一黑臉、一白臉,立刻將我剛才的傲氣給沖得一陣烏有,而旁邊的十餘人,眼中也多有輕視之意。
我瞇著眼睛,打量這人,一字一句地說道:「何督察?你是十三太保裡的插翅彪何宏吧?」
這十三太保不過是江湖戲言,而那黑胖子卻是得意洋洋地應下了,對我說道:「正是某家,想不到你黑手雙城也聽過我啊,倒也不是孤陋寡聞。」
這人不知道是裝粗豪,還是真粗豪,言語之間,不像是民顧委的幹部,反而有點兒山大王的感覺。
不過我卻也知道,民顧委中多用世家門閥,這何宏乃出西川綿竹何家,也是個厲害的角色,在十三太保之中,論衝陣之力,能居前列,最是狂傲。
我不理他的問話,只是搖頭歎息道:「一直以來,都有聽過民顧委裡面,頗多狂傲驕縱、指鹿為馬的為非作歹之徒,如今一看,果不其然。既然你以武勇著稱,可敢與我手下過一陣?」
彪乃猛虎之子,虎生九子,彪在其列,咬死其餘八子,獨佔奶水,由此可見凶狠。
那何宏外號叫做插翅彪,自然也是好勇鬥狠之輩,聽到我的話語,頓時就一步跨前,擠出了隊列,怒吼道:「好、好、好,我倒也想看看,你們這總局裡面,到底都是些什麼角色……」
我想要奪人,自然要挫對方銳氣,沉聲問道:「誰能拿下此人?」
張勵耘跟我已有十幾年,對我素來敬重,剛才聽到那何宏罵我,早就是一肚子的怒火,聽到這話,越眾而出,朗聲說道:「我來!」
他在宗教總局之中,也是有名之輩,那何宏倒也認識,嘿然笑道:「原來是你啊,來,讓我領教一下,那北疆王的侄兒,到底是個啥玩意兒!」
何宏話音一落,卻從身後拔出一把單刀,朝著張勵耘快步衝去。
綿竹何家乃川中大賈,延綿幾百年,窮文富武,又花錢請了好些個有真本事的名望供奉,融合川陝等地的手段,自有一套青竹功,又有那飛雲刀,譽滿江湖,一直都長盛不衰,最輝煌的時候是民國之時,家中子弟,多有從軍者,劉湘當政之時,軍政所依靠的世家之中,何家便在其列。
那何宏刀法犀利,走的是奇、絕、險,偏鋒而至,勁氣透體,張勵耘知道這十三太保的名頭厲害,也不敢怠慢,拔出天樞劍,劍點貪狼,與其相對。
兩人都是精英高手,出手也有風雷之勢,不過那何宏久居民顧委,一眾好東西享受得多,勁氣充足,氣勢之上,卻穩穩壓住了張勵耘。
何宏刀強力橫,以傾倒之勢,想要碾壓張勵耘,然而卻不知道那貪狼星平素最是穩重,如山而行,根本不畏打壓,反而是守住陣腳,步踏斗罡,氣吞星光,一點點扳回城池。
兩人相鬥,甲板之上刀光劍影,犀利非凡,偶有劍氣飄逸,倏然而起,那鐵船之上,也有劍痕印上。
雖然淺顯,大家也是不敢上前,紛紛往旁邊退開,免得殃及池魚。
何宏成名日久,又是大內高手,自然是氣勢如虹,不過張勵耘也是動了真火,要曉得他雖然最敬重北疆王,卻並不喜歡讓人提及這點兒關係,諷刺他依靠裙帶關係脫穎而出。
他張勵耘能夠走到今天,靠的從來都是他自己,還有手中的劍。
張勵耘劍勢堅韌,緩慢抵擋,穩紮穩打,而何宏一鼓作氣勢如虎,再而衰,多少也有些力竭,就在此時,張勵耘一聲暴喝:「破!」
劍氣暴漲,那何宏應聲而落,手中單刀飛出了船外,落在海中,而他本人則滿臉鮮血,滾落在一旁去。
張勵耘一劍得手,並不得意,而是緩緩收起天樞劍,朝著我拱手一禮。
何宏滾落一旁,滿身鮮血,爬起來還待再戰,卻被馬三給攔住了,這個時候,那傢伙終於收斂起了臉上虛假的笑容來,衝著我瞇眼說道:「陳司長,宗教局與民顧委,都是國家肱骨,你這般刀兵相見,可是為了那條軟玉麒麟蛟?」
他這話兒一說出,旁邊還有些慌亂的十餘人頓時就是一陣恨意,全部圍了上來,瞇眼瞧我,一副不共戴天的模樣。
我朝著張勵耘點了點頭,然後朗聲喊道:「黃天望,你既然敢打傷我的屬下,為何不敢出來,與我見上一面?」
馬三眉頭一皺,正想說話,這時他身邊突然一道灰影恍惚,緊接著走出了一個長鬚老人來,民顧委的眾人瞧見,紛紛躬身行禮,喊道:「委員長!」
來人正是黃天望,他緩步走到我的面前五米處,撫鬚而言:「陳司長來勢洶洶,戾氣稍重啊!」
一番喧嘩,終於將正主給逼了出來,我也是深吸了一口氣,冷然回道:「黃老仙氣盎然,卻總是行那卑鄙之事,倒也是虛有其表、欺世盜名之徒。」
被我指著鼻子罵,民顧委的人頓時就群情洶湧,然而那大內第一高手卻涵養極好,眉頭一陷,道:「我這是為了上面辦事,何有卑鄙?」
我抬起頭,冷然說道:「別拿大帽子壓我,我就想問你,那軟玉麒麟蛟生性善良,並無惡事,純潔無暇,又吞食日月精華,化作人形,既然如此,與人類已無區別,你們為何還要窮追不捨,將她給擒了?」
黃天望微微一笑道:「哦……我先前還在猜測你的動機呢,原來如此不過是婦人之仁啊?」
我瞇著眼睛說道:「那軟玉麒麟蛟,真的該死?」
黃天望語氣驟冷,也盯著我的眼睛說道:「對,該死!」
第六十一章滅你滿門
黃天望說得斬釘截鐵,雙目電射精光,彷彿沒有一點兒迴旋餘地一般。
天下精怪妖屬,皆該死!
這個論點,聽得我一陣毛骨悚然。毫不退讓地望著對方一對炯炯有神的眼睛,寒聲說道:「為何?」
黃天望一步踏前,緩聲說道:「凡妖怪者,蓋精氣之依物者也,氣亂於中,物變於外,形神氣質,表裡之用,本於五行,通於五事,雖消息升降,化動萬端,其於休咎之征。皆可得域而論矣。而妖雖天賦異稟,但心卻狹隘,藐視世俗與人權,塗炭生靈,屠戮我人族,妖之劣根,並不是表象所能夠掩藏的——只要是妖,總有殺人發狂的一天,不可信賴。若是有可能,全部都殺光,最是明智!」
他這一番「大人類主義」的話語出來,身後的一眾追隨者立刻紛紛喝彩,群情激動,然而身邊就有兩個妖屬擬形的我,卻聽得一陣膈應。
《苗疆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