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久攻不下,忽然林慕夏強勢地探出半個身子,一手拍在桌上,另一隻手捏住肖筱的下巴,強行掰著她腦袋扭了半圈,「你仔細看看這間屋子,就在不久之前,有個嫌疑犯身體爆炸,散落滿地屍塊。」
肖筱哆嗦了下,沒說話。
「以為爆炸死去很浪漫嗎?」林慕夏轉身出了審訊室,很快,她回來的時候手裡抓著一疊照片,均是楊彥身體爆炸後的場景,滿地殘碎屍塊,牆上的血像油漆畫般,沒有心理準備的人看了第一眼就會想吐。
「這……」肖筱一陣後怕,也許想起了她前不久還想著引爆炸彈。
林慕夏趁熱打鐵的將攝像設備取下來,調出那日審訊楊彥的視頻,快進到爆炸前的五秒。她便把屏幕轉向肖筱,播放給她看。屏幕中,楊彥嘴角溢出一絲鮮血,無助的求救聲(雖然是裝的),絕望的場景令人彷徨不安,嘀的脆響過後,轟——!胳膊先裂,隨後身體爆裂……
肖筱猛地別過頭去,對著地上狂嘔。吐了半天,胃裡都吐乾淨了,還在乾嘔著。
「看!」林慕夏的眸子射出凌厲的光芒,「這就是都市爆破者,安排給你的下場!你會步視頻中男人的後塵!」
「我說……」肖筱的聲音低了下去。
重新架好攝像設備,我暗暗地沖林慕夏遞出大拇指,高!真高!她抓住了肖筱的心理,輕而易舉的攻破對方心中的防線。
「你和都市爆破者什麼關係?」這是我最想知道的問題。
肖筱心有餘悸道:「師……師生關係。」
「僅僅如此?」林慕夏抖了下眉毛,微微晃動間,透著濃重的懷疑。
「我愛他,但他只把我當成學生。」肖筱整理好了微亂的劉海,她失落的道,「他對亡妻的愛,無法替代。為祭奠亡妻,他甚至能夠放棄自己的生命,去報復間接害他妻子死亡的所有人。」
我問道:「都市爆破者叫什麼名字?」
「樊詠,天南醫科大的教授。」
林慕夏若有所思道:「樊詠?曾經很有名的醫科教授啊,我記得這個人早幾年就辭職了,當初醫科大花了重金把他從省城聘請來的呢!她妻子又是什麼原因逝世的呢?」
「是他,就是他的妻子死了之後,教授瘋了一段時間,然後辭職,展開復仇計劃。」肖筱想了想,坦白道,「教授的妻子得了一種很罕見的血液病,他終日潛心研究治這種病的藥物,傾盡了積蓄。但她妻子的病越來越嚴重,最後內臟甚至出現了萎縮,教授終於研究出了改善血液的藥物,但苦於沒有資金周轉,成分也含有禁忌的東西,無法通過藥監局的許可,後來他把性質改為保健品,依舊沒有藥廠願意收購藥方投入生產。」
「禁忌的成分……」林慕夏好奇道:「骨灰?」
肖筱驚訝的看了她一眼,「你知道?沒錯,機緣巧合之下,教授發現高度焚燒的骨灰可以讓其它成分的效果最大化的融合。」
「候誠峰那段時間開了藥廠,收購了他的藥方?」我問。
「不是收購的。」肖筱歎了口氣,「候廠長就是個強盜,幾乎和搶沒什麼區別。」
「怎麼說?」
「趁人之危,教授租了一間低價轉讓的店舖,準備自己少量製造一些所研究的藥物,哪想回來之後,那間店卻被那個混蛋買下,店裡放的藥方和成品,全被侯廠長給竊走。教授想找租給他的人理論,卻找不到人。無奈之下,只好妥協了候誠峰,因為當時只有他願意創辦藥廠量產此藥物,誰讓候誠峰有後台,可以拿下許可證。」
「他們達成交易的條件是什麼?」
「教授無償提供藥方,並且拿妻子試藥。」肖筱說到這時,竟然不經意的笑了,「而候誠峰,必須陪教授宿醉一次。」
「讓候誠峰醉酒的目的,恐怕就是為了往對方身體裡安裝炸彈吧?」林慕夏埋頭做著筆錄。
肖筱不可置否,「教授為防止候誠峰魚死網破,所以安了可拆卸的炸彈,一放就是三年。」
這時,我忽然想起了竹葉紅說過的話,她說都市爆破者瘋的時候,為了得到三個玩偶,殺了一對夫婦,我便問道:「樊詠為什麼要用極其凶殘的手段,殺害毛卜順夫婦?」
第五十九章:別了,我的童年
肖筱提出了請求,想喝杯水,我去給她倒好,她似乎渴極了,兩三口就喝完說,「那時,教授的精神狀態不好,沒日沒夜的研究藥品,外加上傾盡所有積蓄,日子也過的清苦。」頓了頓,她心疼的道:「患病的妻子喜歡米老鼠、維尼熊和機器貓。但錢都花沒了,教授開始去偷,隔三差五的就會偷回家一個,對妻子謊稱買來的。」
「後來毛卜順關門歇業,移居首都,與樊詠有關嗎?」林慕夏輕問道。
「有。」
肖筱點頭,「那家店主察覺到了異常之後,在教授前來偷竊玩偶時,給抓個正著。店主把教授綁起來,在腮部刻了小偷兩個字,這讓教授羞愧難以,近乎瘋了,從那之後,教授常年戴起了口罩。我師兄為了讓教授心裡好受點不那麼孤單,也學著他戴上口罩。」
腦海閃過那晚我們全員出動在東旺街蹲守時,有個口罩男充當了都市爆破者的人體炸彈,便問道:「師兄?是不是前幾天自爆了?」
「執行任務失敗,他行動時被你發現,教授按下遙控器給爆掉了。」肖筱直言不諱道:「師兄是教授的妻子寵愛的養子,像對待親生兒子一樣,所以他願意這樣。」她疑惑的看向我,「那晚為什麼你們會提前守在那?」
我如實道:「我們是去找摘星手的。」
「摘星手?那是候誠峰的店啊……」肖筱眼中充滿了不解。
「店面已經荒廢很久了,候誠峰自從開辦了藥廠後就沒再回來後,摘星手不知道怎麼住了進去。」林慕夏可憐的看著她,搖了搖頭,「自作孽不可活啊,如果不是你師兄仍的炸彈,炸掉了摘星手的寶貝疙瘩,他不至於與都市爆破者結仇,兩次三番的向我們透漏候誠峰跟樊詠的行蹤。」
「呵呵……」肖筱歎了口氣,接著說:「教授臉上被刻上小偷後,就瘋了,連做夢都想殺死那間毛絨玩偶店的店主。有次趁夜裡教授潛入他家,差點把對方殺死。這讓店主有了忌憚,一家搬走了。但他們低估了教師那近乎偏執的自尊心,連做夢都想殺死店主一家,所以……發生了當時六一兒童節的玩偶藏屍事件。」
我有點迷糊了,「樊詠殺死了毛氏夫婦,為什麼還要在租下來那間店之後,殺害毛絨絨?」
「毛絨絨?」她皺起眉頭。
林慕夏提醒道:「就是被害夫婦的孩子。」
「噢~!那個小孩啊。」肖筱恍然大悟道:「由於店主在教授臉上刻字達到羞辱的目的,激發了教授心底的陰暗面,但在殺死了店主夫婦後,又得到了店主夫婦攜帶的四十幾萬現金。教授的仇根已祛除,有了錢生活變的好了,精神也恢復了正常。不過因為報仇害得店主夫婦的孩子自此孤苦伶仃,教授為自己所做的一切感到愧疚。有一次偶然經過那條街,教授看到店門前掛著牌子出租,上面寫著為了給遺孤學費生活費什麼的,教授恰好也需要找個場地試生產所研究的藥物,他辭去了工作,一次性長期的租下了那間店。」
她臉上掛著淚水,「本以為這是噩夢的結束,美好的開始。就在這時,教授妻子的內臟開始出現萎縮。他不得不終止藥物的生產工作,變賣了家裡的房子,帶妻子出國醫治,暫時將病情穩定住。過了一段時間,妻子的情況好了很多,教授將藥品給國外的專家看,專家說這時是服用這種藥物最佳時期,將會讓他妻子的血液病慢慢的好轉,但是一旦服用了,就不能斷藥。」
「最後他妻子到底好了沒?」
「差點好了。」肖筱啜泣道:「教授的命太苦了。出國時隨身攜帶了少量藥物的成品,為了早日讓妻子好轉,他把藥交給護士並囑咐每天給妻子服用,然後他獨自回到了天南,妻子還在國外等藥用,教授準備把時間都花費在製造藥物上,但重新回到那間店時,發現店面已經易主了,掛在了候誠峰的名下。教授找候誠峰想要回藥方卻屢遭拒絕。」
「隨後樊詠就殺了毛絨絨,想讓候誠峰以為這裡風水不好?」我詫異道,原來中間的過程這麼曲折。
肖筱淚水娑娑的湧出眼眶,「教授用同樣的方法,把小孩殺掉在店中,但候誠峰這種暴發戶,哪裡信這些?要是信他就不會作奸犯科撈偏門了。之後的事情我已經說過了,教授和候誠峰達成了一致,藥方全權交給候誠峰,趁對方醉了之後在其安裝好炸彈,以此威脅候誠峰等藥物生產後,要無償的提供給教授。」
難怪竹葉紅說候誠峰防範意識強,沒醉過呢,看來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啊,那次宿醉被裝了炸彈,哪還敢再醉?
「這樣一來,藥物不是就實現量產了?」林慕夏有點懵圈,「最後他的妻子為什麼還是死了。」
《死亡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