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節


阿咩噠死於紅後之手。
二者之間到底有怎樣的聯繫?想破了腦殼,我都沒理清邏輯。
裴奚貞滿頭大汗的走進辦公室,他在包裡掏出一條乾毛巾邊擦拭邊道:「他娘的,記者絕對是這個世界上最危險的群體,能把人問死!最後連聞訊趕來的八卦週刊都跟著攙和。」
「節哀。」我笑道,站起身來到他身邊,「天南快報的來了沒有?」
「哦!你指黑你的那記者所在報社?」裴奚貞想了想,道:「好像有人來了,但我沒讓分局的人准他進入,給擋在了門外。」
「頭兒,跟我出去瞧瞧,是不是阿咩噠。」我拉著急忙向外走。
他匆忙伸手抄起枴杖,一瘸一拐的道:「輕點拽,趕著去投胎啊!」
城北分局的正門口處很空曠,除了停的車之外,沒一個人影。我問值班的警察,他說那個記者好像二十分鐘前就已離開,當我再問對方長啥模樣時,他描述此人鼻青唇腫、說話漏風。聽到這裡,我斷定這位快報的記者是阿咩噠。
忽然,裴奚貞的電話響起,他接聽時神色漸漸凝重,放下手機,這回輪到他拽著我走了,我問啥事?裴奚貞說了句,「王遠河打來的,有人發現分局後門死了個人,觀其模樣,好像是記者,遇害的時間和阿咩噠離開前門的相近。」
我心一驚,心晴的畫,終於應驗了?
城北分局的後邊,挺偏的地段,平時幾乎沒啥人經過。我瞧見王遠河叼著煙跟幾個下屬站在牆外,走近時,看見了阿咩噠的屍體。將近三米高的牆壁,阿密達前半個身子在牆內,僅撅個屁股伏掛在牆頭。
映著太陽的光輝,他渾身亮晶晶的,無論我站在哪個位置,都好像有鏡子反射陽光照向眼睛似得。
王遠河搬來梯子,他戴好手套親自上陣,和兩名下屬將阿咩噠的屍體抬了下來。此刻,我瞅清了阿咩噠身上亮晶晶的物體為何物,是一張張嶄新的撲克牌。我雖然聽說過紅後這手段,但真實呈現在眼前時,當真有些發怵,特意往他脖頸瞧了眼,紅心q!這張催命的紙牌漸漸在血的浸蝕下,漸漸變軟,血的流速越來越快。
駐留在分局的法醫和鑒證員正往後門趕,他們剛到的時候,沒入皮肉的半張紅心q已然濕軟,阿咩噠的脖頸彷彿崩壞了開關的水龍頭,呼哧呼哧向外噴血。好奇觀看的裴奚貞由於離得太近,阿咩噠的血射了他滿臉,老狐狸頓時變成了紅面鬼。
血是有限的,不可能始終以如此速度流逝,慢慢化作涓涓細流,導致屍身的整個底端泡在一大灘子血中,猶如蘸醬般。
法醫逐一將阿咩噠身上的紙牌摘下,嘴裡念叨著:「1,2,3……,53。」最後,他摘掉插入脖頸的紅心q,鬆了口氣道:「54,湊齊一副牌。」
此時再低頭望向屍體,遍體鱗傷,一道道血線滲出皮膚。
相當鎮定的王遠河,g點終於嗨到,他猛地拉過身旁下屬的胳膊,低下頭扶著狂嘔,「嘩----!」稀里嘩啦吐了一片,其中還混雜了幾根未消化的方便麵,當真是把隔夜飯都吐出來了。
案發現場的嘔吐,就像教室中的打哈欠,會傳染的。
王遠河這一吐,他的幾名下屬紛紛彎腰對地,嘰裡呱啦吐了好幾灘子嘔吐物。頃刻間,空氣中除了瀰漫的血腥味,就是堪比排泄物般難聞的味道。
阿咩噠的身體被法醫開膛破肚,薄薄的脂肪緊貼著皮膚被剖開,露出新鮮的內臟。裴奚貞嘀咕了嘴:「一看就很好吃的樣子。」他這一句無心的話,又導致兩名警員哇哇狂嘔,吐完後怨恨的瞪著老狐狸。
耗時三十五分鐘,法醫驗屍完畢!鑒證員取證完畢!
法醫唏噓道:「死者全身共計有五十四道傷口,除脖頸之外,其餘五十三道傷口幾乎在一分鐘切插完成,來自西南方向。但尚不足矣致命,脖頸處的動脈準確無語的被切斷,這年頭,紙牌都能當凶器了嗎?」
鑒證員手中提著三個透明的證物袋,左手的裝著一堆雜亂的牌,他將之提了提道:「左臂,四種花色的a、2、3;背脊,四種花色的5、6、7;右臂,四種花色的8、9、10;左腿,四種花色的j、q、(除紅心q);右腿,四張k;肛門,大小鬼;脖頸處,紅心q。」他又輕提右手的證物袋之一,示意我們看過去,好像裝的紙牌盒與一張牌,他往西南方向努了努嘴,「距離死者所在的牆頭位置,橫移十米,發現拆掉的塑封與空紙盒,以及一張空白牌,同時有兩枚痕跡較重的腳印,由此判斷,兇手利用一副嶄新的撲克作案,對方的攻擊距離,按照勾股定理,為10.44米,此處風力為一級可忽略不計。」
「這麼遠,連衣服都能割破?」我道出心中疑惑,「大、小鬼與紅心q還能插的那麼精準?」
「紙牌是特製的。」鑒證員將證物袋中一張剪成兩半的紙牌給我們看,他解釋道:「四個邊角的夾層處,均有底邊為兩毫米、腰為半厘米的金屬三角形薄刀片,保持平衡的同時,也增加了攻擊力。」
他又將右手的第二個證物袋翻向我們,發自內心的笑道:「裡邊裝了他的筆記本與錄音筆,有篇今天新寫有待發佈的成稿,關於小林的女警門真相報道,然而卻是有利於她的,為其正名。」
林慕夏與天南市大部分法醫、鑒證員都有交情,我能理解這鑒證員開心的原因。
「這證物,我們可以看吧?」我將手伸向他,「這案子雖然是才發生的,就在城北分局眼皮子底下,但前些天我們手裡接的案子與此案兇手的手段近乎一模一樣,均為一張致命的紅心q,所以……連環作案,查案權屬於d.i.e。」
鑒證員看向王遠河,後者點點頭,他卻饒過我將證物袋遞給裴奚貞,轉過身衝我輕語道:「這篇報道公佈出去,估計她在社會的負面影響將不復存在,可以復職了,你打算啥時候找回小林。」
第一百五十三章:人肉凌宇!
「一定會的,那天,不會太遠。」我目光堅毅的道,這是第一次沒有刻意逃避,或許阿咩噠的出現,喚醒了我內心深藏的責任心。
裴奚貞看完有待發佈的報道,將之遞給我,事關林慕夏,所以我身心投入的看了三遍,阿咩噠為了抵消被我發現的罪狀,看來挺用心的,講了女警門中的主角,是蘋果會所一個叫思甜的女接待,長相與林慕夏撞臉,經過暗訪,得知幕後推手乃是曾經某件案子的犯罪嫌疑人心中對她有所記恨,在會所偶遇思甜,想到此計,大肆宣揚這件憑空捏造的事情,隨後給了思甜一筆錢讓她遠走高飛。
我鬆了口氣,感覺渾身毛孔舒暢,林慕夏這回徹底洗白。
望向阿咩噠的屍體,追其根源,因侮辱我父親而被我打倒在地那刻開始,我們的命運軌跡自此發生了改變,阿咩噠倒霉了一段時間,風光了一段時間。這位無冕之王做了如此多虧心事,卻在贖罪時遭受報應。
「裴部長,對於這名記者的死亡,我有點疑問。」吐得快要虛脫的王遠河此時恢復了元氣,他走向我們,「死者是怎麼出現在三米的高牆,為什麼牆內的前半身,也被插了紙牌?我覺得有人在警局內部與兇手裡應外合。」
他的意思很明顯,寧疏影以飛刀聞名於警界,飛牌與飛刀從某些方面,攻擊手法有些近似……
裴奚貞站在那望著後門這道高牆,深思良久,他右手抬起拔了個根鬍子,笑道:「小宇,你給王隊解釋這兩個疑點,如果做不到,嗯……現在回d.i.e打辭職報告吧。」
「頭兒,自己想不出來,不帶坑我的啊!」我欲哭無淚的道。
老狐狸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給你五分鐘時間,現在開始計時。」他甩了甩胳膊,笑吟吟的瞅向王遠河。
歎了口氣,我很清楚殺害阿咩噠的兇手僅有queen一人,但心晴的夢境,我無法對外界說。此時唯有找到合理的答案去解釋王遠河的疑惑。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有抱怨的時間還不如多查探查探阿咩噠遺留的蛛絲馬跡。我走近牆壁,認真的瞧了瞧。
後門的牆壁有挺厚一層灰塵,留有阿咩噠向上攀爬的痕跡,不是短距離艱難向上一點點爬,每一個印記跨度很大,我判斷阿咩噠在很緊急的情況下才做出此舉。阿咩噠身高一米八左右,彈跳力好點的話,跑跳中伸起手,能夠扣住牆頭,籍此發力。
凡是有點智商的人,爬警局的牆這是作死的行為。
阿咩噠身為一個記者,昨晚又沒被我打傻,肯定遇到了危險,認為逃入近在咫尺的城北分局才會安全,哪怕他彈跳力一般,但生死攸關之際,狗急了還能跳牆,何況他那一米八的身高?
想到此處,我對案件發生的過程有了準確的推演。
「五分鐘到了。」裴奚貞自信的道,打開天窗挑明了道:「王大隊長,既然你懷疑我d.i.e的最高戰力,那就來聽聽d.i.e第二大腦的分析。」
老狐狸還真夠直接的,這話潛在意思,他自誇為d.i.e最強大腦。
「我認為,死者起初並沒有爬牆的想法,在他遇到兇手時,但隔了不遠不近的距離,讓他來不及呼救。死者自知難逃一劫,突然想到了這個辦法。」我的雙手比劃了一下地上阿咩噠的屍體,分析道:「他知道跑不過對方,分局後門一帶有極為空曠,唯有憑借自己身高的優勢,想就近從三米高牆翻入城北分局。」
王遠河疑道,「何以見得死者是臨時起意,而非有所預謀的呢?」
「看灰層的觸點跨度,死者翻牆很匆忙,腳還有數道打滑的痕跡。正常情況下,分局後邊人跡罕至,越個牆而已嘛,並不至於這麼慌。若換成了王隊你,我說句話你別介意,會如狗急跳牆般?」我笑了笑,繼而道:「他在攀爬的過程中,兇手就已站在飛牌的地方,不停的發動撲克牌扎入死者的身體。那些腳打滑的痕跡,便是死者受傷吃痛,但不得已緊才摳住牆頭努力向裡翻去。」
《死亡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