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她，就真的像是在黑暗當中摸爬滾打，見不得陽光的人。
見我這樣看著她，她似乎已經習慣，毫不介意的將臉伸了過來，問我，她現在是不是很醜？
我搖頭，語氣裡帶著幾分苦澀，說沒有，很美。
她忽然有些淒慘的笑了。
「臉都沒了，有什麼美可言？」
周圍的聲音，熙熙囔囔，現在已經是臨近中午，學生們都已經放學了，校園內有些喧嘩，卻讓我感覺，我又回到了那個，剛剛走出學校，和莫離回來捉鬼的蓮綴。
兩個人走了很久，都沒有開口說話，莫離忽然停下了腳步，問我，還記不記得，她說過，必要的時候，殺了她？
我點頭，說記得。
她的面上，忽然帶著一絲解脫的笑容。
「反正都會死，他們不能說的，我告訴你吧。」
這句話，她彷彿憋在了心裡很久，終於等到了我聯繫她……
第347章你奈我何！
我猛地瞪大雙眼，問莫離。
「真的？」
莫離點頭，拉著我，走到了學校裡空曠無人的地方，隨後也不嫌地板髒，直接席地而坐。
我見她這樣，也直接跟著坐了下來，莫離說她反正都會死，是已經預料到了自己的以後嗎？
我望著她，卻發現，她在望著前方，眼底空洞的可怕，這樣的她，和曾經那個雲遊四海，樂觀開朗的天涯浪女，已經是兩個人了。
從她的身上，我能夠感受到一股淒涼的孤獨，彷彿她，已經走進了死胡同，出不去了。
這裡很安靜臨近中午，太陽高照，卻空無一人，莫離沒記者和我說，似乎是在醞釀情緒，忽然，一個回頭，望著我，綻放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蓮綴，你相信命嗎？」
我想要點頭，可是下意識的，卻搖了搖頭，我不信！
我要是信命，我早就死了！
我要是信命，當時外婆和我說，我命格克親，八字招災，只能和死人結陰親，卻又不能和楚墨在一起的時候，我就會聽信外婆的話了。
正是因為，我一直不相信命，哪怕一直都在任人擺佈，可是我相信自己，相信自己可以為自己，開闢一條新的道路。
見我如此，莫離的面上帶著幾分自嘲，將臉，埋進了自己的雙腿。
渾身上下，都在顫抖。
她整個人被裹在袍子裡，就像是一個成天遊走在黑暗中的怪物，隨著她的動作，袍子附在了她的身上，將她的身形，勾勒了出來。
這個時候我才發現，現在的莫離，早已是瘦骨如柴，被包裹在黑袍裡的她，只剩下了一個骨架了。
從她的身上，傳出了一個聲音，她和我說。
蓮綴，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我還想替我的幾個姐姐活下去。
可是我不能，因為我現在信命了。
我無法像你一樣，受到那麼多阻撓，卻都還可以仰著頭，咬著牙去對抗，我怕了，我真的怕了。
我現在，不過是一個沒有人臉的怪物。
我不想死，可是我知道，我不得不死，而且我的死期，快到了。
你是我此生，唯一的朋友，唯一一個，願意和我做朋友的人。
我知道，我讓你必要的時候殺了我，你下不去手的，所以，我用我的命，換取他們不能和你說的事吧。
似乎是醞釀了很久，她像是在找人訴說一樣，把心裡想的，一直憋著的，一次性，都告訴了我。
周圍，空洞的可怕，太陽照在身上，卻讓我感覺，我早已置身事外，似乎脫離了這個世界。
莫離的臉，還埋在她的兩腿之間，我見她這麼無助的樣子，伸手，將她抱在了懷中。
她忽然，像個孩子一樣，在我的懷中哭泣。
「蓮綴，我馬上就要解脫了。」
我見她如此，心裡很疼，彷彿心如刀割。
你說，我是你唯一的一個朋友，可是我又何嘗不是？
要是可以，我真的，不想看你死去。
內心很混亂，很糾結，想要勸阻一下莫離的時候，她猛地從我懷中掙脫出來，笑的十分淒美。
彷彿一代紅顏，就此隕落。
「要是可以，可以幫我的臉，拿回來嗎？讓我，留個全屍。」
說完這句話，彷彿她已經用盡了渾身上下，最後一絲力氣。
此刻的她，真的很可怕，被剝臉的地方，已經長出了新的肉塊，縱橫交錯，面目全非，一雙黑色的瞳孔沒有眼皮，就像是兩個黑洞，眼淚順著臉上的疤痕留下來，就像是剛剛詐屍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