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我走出來,坐在草地上,拿出火柴,點著了一支煙,慢慢抽了起來,一邊回想著這幾天的事情。
為什麼自從一踏上這段路,我就開始做噩夢呢?
「幹什麼呢,小相?」
正對面,從帳篷中走出來一個人。他是隊長,負責這次的考古工作和我們的人事安全。
「沒,只是在想些事情。」我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低下頭繼續想事情。
「呵呵,又做噩夢了?」隊長很隨和,坐到我身邊,隨意地伸手搭上我的肩膀,笑道。
「嗯。」我對他的隨和並不感冒,當然對他執行工作時的嚴厲也不感冒。這個人,是個工作狂,也是個武林高手,練就了一身強悍的硬氣功,像我這樣,使出全力,讓他一動不動地挨我一拳,估計他沒倒,我的手能腫起來。
「跟我說說?」隊長長得很粗獷,但給人的感覺卻很隨和,很矛盾的感覺。
「我夢到了一堆棺材,還有死人從棺材裡爬出來。」我對自己剛做的夢記憶猶新,但第二天就會漸漸模糊,只記得,自己做過噩夢。
「這一次,我也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隊長歎了一口氣,似是有些擔憂,開口道。
我對這次的考古工作倒是沒什麼擔心的,本來嘛,敦煌已經被無數人探尋過了,還能有什麼可發現的。
「小相。」隊長輕喚了我一聲,而後望向黑暗的天空。
「嗯?」我應了一聲,和他並排坐在一起,我無法看清他現在的表情,只能看見那一張粗獷的側臉,似乎佈滿了擔憂。
「夢就是預言,很多時候,是提醒我們的。」
隊長依舊望向黑暗的天空,對我道。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說出這樣的話,一向唯物的他,似乎沒有這麼多的感情。
「我們這次去,很可能有人出事。」隊長不知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愁善感了。
我狠狠地抽了一口煙,將煙頭扔在地上踩滅,道:「能出什麼事!只要不是被扣上什麼帽子,我們都能活得很好。」
「這次,不一樣。」
隊長對我的粗魯根本不在意,只像是自顧自地說道。
「你們幹什麼呢?」對面的帳篷之中,又走出來一個人,一臉笑容,走過來道,而後接過我手中的煙,點上了一支。
他是我們這支隊伍裡的樂天派,大家都叫他樂天。家裡人全都被扣上了反動的帽子,只有他因為跟著考古隊,免遭一劫,可是他卻一點兒也沒有怨恨的意思,總是說,會好的。
「樂天,你對這次的考古工作有什麼看法?」隊長見他前來,出聲道。
「我嘛。」樂天抽了一口煙,很不在乎地笑道,「沒什麼感覺,只是希望這次能立下個大功,好接我父母出來。」
「你父母還好吧?」聽他這麼一說,我突然想回家了,自己已經5年沒回去了,不知道父母是不是健在。
「還好。」樂天應了一聲,繼而話音一轉,很罕見地露出了認真的神色,道,「我做了個噩夢。」
「哦?」我和隊長同時疑惑。
「夢見什麼了?」對於自己做的噩夢,我一直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好像那是真的,又好像那是虛幻的,縹緲不定。
「我夢見了一個女鬼。」樂天從沒有過地認真道。
我突然想起了猴子的話,生起了一絲好笑的感覺,剛想說話,卻見猴子在帳篷中探出一個頭,奸猾地笑著,道:「莫不是樂天和女鬼?」說到這裡,他停下了,一臉的不懷好意。
「噗……哈哈……」我頓時笑出了聲,任誰看了這副表情都得往那方面想。樂天聽聞也不生氣,做無語狀搖了搖頭,道:「和你沒法交流。」
隊長也是一臉的笑容,道:「好了,我們距離敦煌還有一天的路程,相信明晚就能到了。大家早點兒休息,明天趕路。」
「好。」我們幾人應了一聲,都回去睡覺了。
當時,我如果相信隊長的那句話,可能就不會出現後來的事了,所謂一失足成千古恨,就是這樣。
但我能恨嗎?
第3章 隊友死了
我回到自己的帳篷,夾在猴子和百川的中間,卻是怎麼也睡不著。
「小相,你說我怎麼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呢?」猴子或許也睡不著,和我說道。
「屁奇怪,有什麼奇怪的!」我小聲訓斥,道,「這次也只是例行公事,敦煌有什麼好考的?都被人光顧過無數遍了。」
「可是,上邊為什麼還要派我們來?」猴子這次很奇怪地沒有了以往的嬉笑之色,小聲道。
我看了眼睡得香甜的百川,壓低著聲音道:「這些事兒,我們瞭解不到,也不是我們所能瞭解的,隨遇而安吧。」
猴子不再說話,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雙手交叉抵在後腦勺躺下,卻不閉上眼睛,像是在想什麼事情。
我看著心煩,索性不理他,自顧自地睡下了。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事實上,我根本沒睡著,一直處在半睡半醒間。起得早,也是因為百川的驚叫聲。
「啊。」
我只聽見百川驚叫了一聲,一下子就坐了起來,驚問道:「怎麼了?」
隨後,我心中一突,腦袋一瞬間陷入了空白。
只見百川面色慘白到了極點,像是已經死了一般,而他現在正在費力地捂著喉嚨,圓睜著雙眼,似是將死之人在不甘地掙扎。
他的脖子上,正纏繞著一段黑黑的東西,我一下子醒悟過來,心中第一個想法就是:蛇。
我來不及再想什麼,第一時間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那個黑色的東西,使勁往外掙。
《墓史盜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