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趙大瞎子白了我一眼:「當啥?當旗子唄,給升到小樹上!」
我腦子一轉,說:「會不會有這種可能?有人知道這老林子裡有危險,有黑瞎子出沒,所以特意掛了一條人腿,讓咱們一眼就能看清楚,這裡有危險。」
趙大瞎子不以為然,說:「這年頭還有這樣的好人?就算有,他為啥不出來提醒咱們,還他娘的掛條人腿在樹上?要是膽子小的,搞不好直接就給嚇死啦!」
我爭辯著:「說不准他不方便出來呢,那誰能知道?對,東家當時說見到了一個黑影,說不準那個黑影就是幫我們的人。可惜那人跑得太快,東家沒看清楚。」
趙大瞎子冷笑著:「有那麼快的速度,還能把人腿掛到樹上,那除非是成精的狼啦!」
我聽他話裡有話,見東家幾個人在我們前面挺遠處,小聲問他:「你說東家昨晚上——」
「——噓!」趙大瞎子一下打斷我,心虛地看看前面,小聲說,「別亂說話,小心你小子的小命給撂在這兒嘍!」
我見他那麼緊張,趕緊換了個話題,說:「你覺得昨天的黑影會不會是山魈?」
趙大瞎子有點迴避這個話題,說:「那小子的事情,琢磨不透,誰知道呢?」
又走了一會兒,終於遠離了那個古怪的林子。這時候,天已經大亮,山谷中到處是嘹亮的鳥叫聲,成群的鳥往外飛。白朗一路順著峽谷尋找,終於再一次找到了鬼臉標記,讓我們心情大好。大家在峽谷處,找了一塊空地,在溪水旁架起一堆火,吃了點東西,喝了熱水。昨天半夜開始折騰,又走了很遠的路,都覺得有點噁心。大家就輪流看守,補充了睡眠,然後再一次上路。
第30章誰給狗熊開了膛?(1)
峽谷很開闊,像是一個光禿禿的河灘,溪水嘩啦啦流淌著,白亮白亮的,奔騰而去。在河灘上走累了,捧點溪水洗洗臉,立馬就精神了。
大山裡流出來的溪水冰冷刺骨,在水裡站立一會兒,感覺半截小腿都被冰得失去了知覺。
再往前走,地勢漸漸升高,開始出現一叢叢稀稀拉拉的灌木叢,水流也漸漸變小,最後完全滲入地下,看不到了。
灌木上覆蓋著厚厚一層籐蔓,密密麻麻,在樹叢上繞了一圈又一圈,走近看看,灌木上盤繞的竟是葡萄架子,樹葉下掩藏著一嘟嚕一嘟嚕紫黑色的山葡萄,山葡萄比家葡萄小,也酸得多,我小時候吃過一捧,酸得我齜牙咧嘴的,現在回想起來,還覺得牙根子酥麻麻的。
再往下看看,山谷從這裡就跌了下去,下面是一條二三米深十幾米寬的山溝,山溝裡長滿了各種灌木,灌木上盤繞的全是葡萄籐,沒想到這裡竟然形成了一個獨特的葡萄溝。
這些山葡萄又勾起了我對童年的回憶,我情不自禁想過去採一串,卻被趙大瞎子一把拉住:「操,你小子不要命啦!」
他解釋了一下,我才知道,這些野葡萄一年又一年在這裡滋生、繁衍,葡萄籐一圈圈盤繞在灌木上,成了一個又大又深的峽谷一般的葡萄溝,這葡萄溝又陰涼,又僻靜,是一個絕好的納涼地。夏天時,狗熊最喜歡躺在葡萄籐下睡覺,睡醒了就用胖乎乎的爪子去捉葡萄,一嘟嚕一嘟嚕吞進去。要是有人不經意闖進去,就成了熊食了。
聽他這樣一說,我登登登連退幾步,生怕那葡萄籐下竄出來一隻黑瞎子。
又想起我們昨天晚上打傷的那只黑瞎子,它會不會逃到了這裡?
趙大瞎子擠眉弄眼地小聲說:「沒事,咱們這有能跟熊瞎子摔大跤的銀(人)!」
白朗卻顧不上搭理他,蹲下身,仔細辨認著樹幹上留下來的記號,越看臉色越差,眉頭糾結在了一起:「東家,有點不對勁!」
東家說:「怎麼了?」
白朗說:「這記號不對。」
「記號不對?」趙大瞎子也有點緊張,「咋回事?那小王八羔子咋做的記號?」想了想又說:「你上次不是來過嗎?咋又不對啦?」
白朗神色嚴肅:「我上次來這裡,看到的不是這個記號。」
趙大瞎子驚訝了:「咋,還能有兩個記號?!」
東家打斷趙大瞎子的話,沉著地問:「白朗,你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白朗說:「東家,咱們進山後,就是按照上次我們尋山的路,也找到了嘎子留下的記號。但是不知道咋回事,這個記號不對了,這裡我上次肯定沒來過。」
趙大瞎子也過去扒開樹根,仔細看了看,罵著:「媽了個巴子的,還真不是!咱們的人是上周失蹤的,痕跡應該很新。你們看,這標記都長實了,少說也有幾年了。」
小山子也跟著說:「難怪我老覺得不對勁,上次來的時候,就沒見到這裡的葡萄溝。」
東家點點頭,沒說話。
我也有點緊張,這樣大規模的葡萄溝,白朗怎麼也不會看錯的,看來這次我們都迷路了。不過有白朗、趙大瞎子在,我倒不擔心出不了山,就是有點弄不懂,他們說的樹上出現了一個幾年前的標記是啥意思。
白朗轉頭問東家:「東家,你以前派人來過這裡?」
東家搖搖頭:「除了失蹤的那個人,這是咱們獵場的人第一次來這兒。」
白朗說:「這個鬼臉標記只有咱們獵場在用,其他人不會用,就是仿也仿不了那麼像。這個又是誰留下的?」
趙大瞎子也咂巴著嘴說:「那就邪了,這標記咋跟咱們獵場的標記一模一樣?!」
東家遲疑了一下,說:「這個標記,也許是我的東家留下的。」
「東家的東家?」我們一下愣住了。
東家點點頭:「對,我的東家,也就是咱們獵場幕後的大老闆,他也喜歡狩獵,說不定以前他來過這裡。」
我們都不說話了。
大老闆的事情,誰敢猜測?再說了,人家自己願意來這裡狩獵,是他的自由,我們也管不著。
對了,當時趙大瞎子說過,東家第一次派老獵人來的時候,就在電話裡說,遇到過獵場的標記,搞不好就是這個標記。
白朗也有些猶豫地看著東家:「東家?我們走哪條路?」
白朗的意思很簡單,要不然原路返回,這次就當是白來了。要不然就沿著大老闆標記的記號往前走,看看能否發現什麼。
東家想了想,問:「這標記通向哪?」
趙大瞎子蹲在地下,仔細研究了一下,面色大變:「東家,這標記有鬼!」
在這緊張關頭,趙大瞎子猛然冒出一句「有鬼」,連我都嚇得一哆嗦:「什麼鬼?!別瞎說!」
趙大瞎子臉色煞白:「誰瞎說了,這標記讓咱們進葡萄溝!」
幾個人朝著密密麻麻的葡萄溝看過去,葡萄溝嚴嚴實實鋪在山谷中,形成了一個獨特的葡萄峽谷,順著山溝不斷往下蔓延,一眼望過去,山溝一直通往山下的峽谷,峽谷連綿不斷,不知道有多深。尤其這葡萄溝裡還很可能有黑瞎子,確實危險極了。
《鬼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