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

大家見了面,他有些支支吾吾的,像是有什麼話,不好意思說出來,在那不停搓著手。
我給趙大瞎子使了個眼色,兩人猛拍他的馬屁,說一看這小子就是搞定了老闆,那兩隻眼都放光嘛!
對吧,那咱們就定了,價錢什麼都儘管提,時間就這幾天吧!
那人猶豫了好久,說:「兩位大哥……我們老闆不同意去那邊……」
我說:「啊?不同意?為啥?」
他說:「我們老闆說了,去老撾沒問題,但是只能帶你們到神山附近,其他的要你們自己走進去……」
趙大瞎子忍不住說:「操,我們要是知道怎麼走,還要你們幹嘛?」
我見那人像是有什麼想法,就問他:「這位小哥,你有沒有什麼好辦法?」
那人抬起頭,說:「你們真要去那?」
趙大瞎子說:「那是當然了,不然我們費那麼大勁幹嘛?」
那人猶豫了一下,說:「我要是帶你們去,你們給我多少錢?」
我說:「你要多少?」
他有些傷感地說:「我帶你們去那邊,可能就回不來了……我還有一個妹妹,在念大學,我得給她準備好錢……」
我一驚,和趙大瞎子迅速對視了一眼,他也有些緊張。
沒想到老撾神山還真是那麼危險,這人分明是要給他妹妹留足錢,提前準備後事了。
不行,這個事情得問清楚了,搞不好這次真要掛在那邊了。
我也有些眼熱,一把握住他的手,說:「兄弟,你放心,你要是真帶我們過去,錢絕對少你的。你妹妹的學費,都包在我身上。你要是萬一出了點什麼事,我們更不會撒手不管。
這樣,咱們幾個站在這大街上,被人看著也不好,咱們去旁邊的燒烤攤那,要點酒,邊喝邊說!」
事情有了眉目,我們也放下心,在那邊喝酒,邊談著這次去老撾的事情。
那人也是個性情中人,幾杯酒下肚,大家很快就熟了。
小馬不是西雙版納本地人,他母親是上海人,在這邊插隊做下鄉。他父親是當地的軍人,後來在一次出緊急任務時,稀里糊塗失蹤了。
他母親把他拉扯到七八歲,有一年跟著別人去叢林裡挖野草,也失蹤了,也許是被豹子給吃了,也許是滾落了山崖。
從那時開始,他就開始就在街頭流浪,賣菜,割膠,撿垃圾,乞討,打架,替別人販毒,走私,甚至還當過和尚,最後就在這家小旅遊公司做導遊,為的是賺點快錢,養活他妹妹。
他推開酒杯,大口大口吸著煙,熟練地吐出一個煙圈,眼睛紅了:「咳,人活著不就是這回事嘛!我要不是還有個妹妹,可能早就死了幾次了。」
趙大瞎子也勸他:「咳,扯那麼多沒用的幹啥?都是球!來,喝酒,喝酒!」
他卻按住酒杯,有些激動地看著我:「小七爺,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情?」
我問:「什麼事?你說!」
他認真地說:「我知道,你們都是高人,有的是通天的路子,就算出了天大的事情,也能扛下來。我不行,像我這樣的小人物,說死就死了……這一次,我要是回不來了,你能不能把我妹妹帶走?」
我一愣:「這……這是什麼意思?」
他在手裡把玩著酒杯,說:「我當過一段時間和尚。老和尚給我算過命,說我今年有個坎,可能過不去。
我這人一輩子就這樣了,無所謂了,你們也知道,我還有個妹妹,她不能沒人照顧——」
趙大瞎子臉色變了,趕緊打斷他:「——別胡說!你才多大,就亂想!再說了,咱們還沒去呢,你小子先來這麼一炮,他娘的是不是不想讓我們去呀?!你小子說實話,你是不是吹的,其實你根本沒路子!」
小馬知道趙大瞎子在寬慰他,也笑了笑,說:「咳,我就是那麼一說。這不是剛好碰上小七爺了,正好給我妹妹留條後路!
這邊女人沒啥地位,也亂,我想讓她以後出去,要能去北京唸書,那我在閻王爺那也能閉上眼啦!」
趙大瞎子的眼睛紅了,他咕咚一聲一杯酒下肚,拍拍胸脯說:「兄弟你放心,別說這次去,啥****事也沒有。萬一出啥事,你妹妹就交給我,絕對不會虧待她!」
小馬認真看了看趙大瞎子,搖了搖頭,說:「這個……這個可能不行,趙哥……」
趙大瞎子著急了:「操,咋啦?不相信你哥哥我?」
小馬結結巴巴地說:「……這個,趙哥,我倒是沒啥意見,就是我妹妹眼光有點高……」
我笑得蹲在地上,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喝了一會酒,肚子裡漲漲的,我出去找廁所。
從廁所回來,路邊有穿著民族服飾的小姑娘賣茶葉蛋。
我過去問了問價錢,小姑娘衝我抿嘴一笑,抓著幾個雞蛋就往我手上塞。
我要給錢,她卻連連擺手,死活不要,笑吟吟地看著我。
我搞不懂怎麼回事,只好拿著雞蛋回去,跟小馬一說,他卻哈哈大笑,直誇我有福氣。
我更加糊塗了,問他:「怎麼了?」
他說,西雙版納這邊的傣族姑娘,過節時會煮一些雞蛋來集市上賣,要是看中了路過的小伙子,就會把雞蛋白送給小伙子,表示願意跟小伙子出去過夜。
他說:「小七爺人長得精神,就是好,我在這裡幾十年了,就沒吃著過免費的雞蛋!哈哈!」
趙大瞎子也叫道:「操,還有這好事!趕緊的,新郎官,別跟我們在這扯淡了,春宵一刻值千金!」
我罵一聲「去你娘的吧!」,臉早紅了,回頭看看,那個姑娘還沒有走,站在那邊,大眼睛撲閃撲閃地看著我。
我趕緊把頭扭回來,惹得趙大瞎子和小馬哈哈大笑。
《鬼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