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節

他眼神陰冷,語氣專斷,滿含威脅,仿若板栗再對出犀利言辭,他就要發作。
板栗緊閉嘴唇,看著胡鎮不住點頭,半響才咬牙道:「也好……」
遂淡笑著對眾人抱拳致意,一甩手轉身離去了。
洪霖見慣了人對他卑躬屈膝,這鄉下少年的舉止讓他十分不爽,一口氣就發到胡鎮身上了。
等板栗出去後,他把手狠命一摔,對胡鎮厲聲喝道:「你敢把夫子的話當耳旁風?」
胡鎮被他摔得往後跌坐在椅子上,一肚子火不得出,咬牙切齒。
白凡見他面色不虞,度其心思,把玩著手中的酒杯輕笑道:「胡少爺想是覺得老宰相不在朝中了,不大放在心上。不過,總不該把皇上也不放在眼裡吧?」
胡鎮抬頭怒道:「誰不把皇上放眼裡了?」
白凡悠然道:「這青山書院學子雲集,皇上向來重視。莫非胡少爺以為,憑著令尊大人的官聲和胡家的勳位,可以在此為所欲為?」
眾學子雖未出聲,卻都露出鄙夷的神色。
胡鎮氣怒:「不就是個村姑嗎,何至於此?大不了納了做妾,還便宜她了。」
眾人都面色古怪,曾鵬忽然看向黃觀,眼中意味不明。
黃觀頓時面皮通紅。
洪霖面色陰沉地瞪著胡鎮,那目光像要凌遲碎刮了他。
當他沒見過女人嗎?
大年下,他沒去州府城逍遙,留在這山野之地難道是為了吃喝玩樂?
胡鎮見他動了真怒,瑟縮不敢再言。
一時間,雅間鴉雀無聲,只有白凡自顧吃菜。
好一會,洪霖丟下胡鎮,轉向白凡淡笑道:「白兄,這可是誤會了。還要煩請白兄代為解說一二。」
白凡搖手道:「在下同那張家小少爺也不大熟,倒是蘇文青與他們有師從之誼,他現在張傢俬塾授業。」
洪霖眼神一頓:「蘇文青?就是那個才學出眾的蘇文青?聽說今歲春闈又落榜了。」
白凡輕笑道:「若論這個,要數剛才張小兄弟的叔叔——張子易最得志了,少年登科,莫過如此。可書院誰也不會據此就認為蘇文青才疏學淺,田清明老夫子更是高才。究竟這應試也要靠運氣的,不能完全憑此斷定一個人才學高低。何況,他如今尚年輕,便是下次高中,也能算少年得志。」
洪霖微微點頭,陷入沉思。
黃觀便接過話,感歎說那趙家的兒子趙培土更不得了,比張子易還小幾歲,忽然又笑道:「這個趙小兄弟跟他哥哥倒是差了好遠,純是個武夫。」
於是,眾人談起周夫子當年教的幾個弟子,皆感佩不已。
第117章十里飄香
白凡道:「如今清南村卻再沒有當年那等氣象了,去年縣試,也沒過幾個,府試更是全落榜。張家和鄭家小輩沒下場,也不知如何。」
黃觀笑道:「他們才多大?這才開個頭呢,還有得挨!」
說笑間,氣氛重新熱烈起來。
再說外面,葫蘆見板栗從雅間出來,立即覺察他神色不對,忙迎上去問道:「咋了?」
板栗搖頭不語,胡亂道:「走吧!」
葫蘆詫異極了:「去哪?這不在吃飯麼!」
板栗這才醒神,忙跟著他往角落裡去。
劉井兒和李敬文都問板栗咋回事,誰給他氣受了。少年到底還是不能做到喜怒不形於色,大家都看出他神色不好。
趙鋒一拍桌子道:「還有哪個混賬,自然是……」
葫蘆抬手制止他,不悅地說道:「三叔,你咋就不能改改這脾氣?你這樣遲早要給趙爺爺和趙奶奶惹麻煩。我聽說石頭叔機靈的很,可不像你這樣。」
提起大哥,趙鋒沒了聲音——這輩子他都比不上哥哥了。
板栗也不用筷子,伸手抓起一隻豬蹄,狠狠地啃了一口,冷笑道:「三叔急啥,有你出氣的時候。」
他一邊咀嚼,一邊瞇著眼睛看向大堂內吃喝談笑的書生士子,目光變幻不定,又不時地冷笑。
趙鋒大喜,一把扯住板栗衣袖,問道:「你有主意?」
板栗不理他,耷拉下眼皮,只顧啃豬蹄。啃得光光了,再也不見一點豬皮,才把骨頭隨手往桌上一撂。
那骨頭跳了跳,滾到李敬文手邊。嚇了他一跳。
板栗這才抬頭對趙鋒勾勾嘴角,懶懶地笑道:「三叔急啥!有那空著急,不如好好練武是正經。」又轉向李敬文和葫蘆,「來,咱們以湯代酒,也喝一碗。」
葫蘆見表弟如此。有些擔心。
李敬文更是愁眉緊鎖。
很快,他們就顧不上各自心事了,來的人越發多起來,葫蘆等人匆忙吃了飯,起身去各處招呼。
下午。天越發冷了,眼看就要下大雪,葫蘆便讓人添加火盆。備足熱水毛巾等物;趁著客人少的時候,又指揮夥計張燈結綵,佈置店堂;又弄了好些筆墨紙硯來,以防書生們雅興大發,要用這些。
想一出添一出,一直忙到亥時末才散,板栗自然歇在了鄭家。
晚上,哥倆睡一床說話。板栗便將午間他們出去後,雅間內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葫蘆並未大怒,只是雙拳攥緊了棉被。呼吸更加綿長起來。
《果蔬青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