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1節

小苞谷對紅椒叫道:「我猜對了!我就知道他騎著狗跑路的。我也幹過。」
眾人都驚得目瞪口呆——騎狗?這也太離奇了!
香荽笑瞇瞇地看著大苞谷,她已經確定無疑了。
玉米只愣了一瞬,立即質問:「苞谷騎狗是三四歲的時候,如今那狗根本馱不動他了。你說你騎著小灰在大街上跑那麼遠,誰信啊!」
大苞谷咬牙切齒地說道:「這要多謝你那個狼心狗肺的乾爹呀,折磨得小爺皮包骨頭,渾身沒幾兩肉。小灰馱著小爺,跑得比馬還快呢!」
玉米被他噴火的眼神嚇得往後一仰,依舊不依不饒地問道:「你躲在那家,外面全城的人都在找你。你自己也說你就像喪家之犬,根本不敢露頭,那你吃什麼,喝什麼?」
大苞谷道:「我帶了幾個饅頭。吃完了。我讓小灰叼了一塊銀子給那媳婦……」
既然說開了,索性不隱瞞了,他將在那家躲藏和被搜捕的經過仔細說了出來。
「……我攀在床底,聽白縣令在外那對夫妻說我撒謊。凡我說的話都不是真的,讓他們發現我一定要將我送回縣衙。他一直說,就是不走。我的手臂都麻木了。我一動不敢動。最後我什麼也不知道了。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走的,也不知道我是怎麼掉下來的。醒來的時候,小灰用舌頭舔我的臉,頭上砸了雞蛋大一個包,手臂上兩條血稜子,動也不能動。我想這家不能呆了,等到晚上想走……」
他回憶起當年那一幕。手臂似乎還隱隱作痛。
張家人聽得再次淚流滿面。
這一回,堂上堂下的人也都默然,他們不禁疑惑:難道這個黑小子說的都是真的?
王尚書神情出奇冷峻:若這一切都是真的,那白凡,就是大奸似忠的人,隱藏得太深了。他到底有什麼目的?
張楊黃豆也如此想。
鄭氏已經淚眼模糊,可是她不想上前認他,她要繼續聽,聽這孩子到底還經受了些什麼。
這一次,她一定要認準了,然後,將所有的債都討還回來。
小蔥則在一個小本子上不停地記錄:狗叼銀子送人、買肉包子餵狗,所有這些,她都要親自去梅縣證實,再不假手他人。
玉米的心越來越沉。
大苞谷見大家都靜靜地聽他說,他便再次偷工減料起來,三言兩語把從梅縣逃走的事交代了,就說到碰見陳家爹娘一截。
香荽卻走到他面前,疑惑地說道:「不對!我弟弟不可能這樣笨的。那家人天天送夜香出城,他怎麼也能想個法子跟著逃走。游水走太危險了,我弟弟不可能這樣沒腦子,他聰明著呢!」
大苞谷聽了這話氣壞了,打小他就跟香荽爭來斗去,是最聽不得香荽說他笨了。
他怒道:「你說得輕巧,有那麼容易嗎?要是你在那,哼,沒準早就被抓了。」
香荽很有把握地說道:「要是我在那,我至少能想出三種主意逃走,而不是泡在水裡。我當初也被人追殺過,我就順順利利地跑了。」
大苞谷氣得從地上爬起來,大聲道:「你以為我沒想?我想過要裝成小女娃,可那也太丟人了。小爺堂堂男子漢,怎麼能裝成女娃呢?」
眾人都使勁憋住笑。
香荽鼻子裡輕哼一聲,不屑道:「除了裝女娃就沒別的法子了?」
大苞谷氣得暈了頭,完全被她牽著鼻子走,大喊道:「什麼法子?我還能躲在糞桶裡?那不是更讓你們笑掉大牙!哼,我都想過了:藏車子底下不行——我躲在那家人床底下的時候,把胳膊都快弄斷了,那會兒還疼呢,沒法用力;裝成要飯的也不成——秋霜說滿城的叫花子,只要是小孩子,都被拉去認了。」
香荽聽了遲疑道:「說得也是哦!」
大苞谷怒氣沖沖地說道:「怎麼不是!你不知道當時有多難。哼,我就知道你會笑話我!哼,我想來想去,怎麼也不能藏在糞桶裡。我聽說城裡有一條河,我不就下河了!划水逃走比躲糞桶裡要體面多了。」
香荽馬上道:「那你也太笨了,跑到城外就上岸,不知道後有追兵嗎?」
第477章娘說,大地是圓形的
大苞谷見好容易說得她信服了,轉眼又質疑他,再次大怒道:「誰上岸了?誰上岸了?小爺有那麼笨嗎?小爺整整游了一晚上,到第二天上午,那河流進山裡了,把梅縣城不知甩哪去了,小爺才上的岸。」
香荽立即指出疑點:「可白縣令說在城外找到玉米的。」
大苞谷氣得七竅生煙,揮舞著雙臂喊道:「都說他說的話是假的了!小爺能睡在草地上?草地上能隨便睡嗎?就算不怕狼,那還有蜈蚣蠍子呢!小爺能那麼蠢嗎?小爺爬到樹上睡的,還把小灰也拉上樹了。」
香荽乾嚥了下口水,似乎無話可說了。
正想下一節,忽然似有所覺,轉頭一看,王窮正微笑看著她,眼睛亮閃閃的,帶著讚賞之意。
香荽不知他是誰,只覺那目光直撞入她心底,頭一次有被人看穿的感覺,羞得小臉紅了,慌忙轉頭,胡亂問道:「那你吃什麼?幾個饅頭,你跟小灰一天就該吃完了。」
大苞谷破天荒地沒有再大嚷,嘀咕道:「小灰逮了一隻兔子,我烤了,吃了。」
香荽馬上來勁,揭露道:「我弟弟不會烤兔子。」
大苞谷不服氣道:「這有什麼難的?我就使勁燒,不也燒熟了。」
香荽見他眼神閃爍,覺得不對,「哼」了一聲道:「燒熟了?怕是半生不熟吧!沒準吃了拉肚子,拉得昏天黑地。」
大苞谷被她一語道中,無話可說,最後強辯道:「小爺命大,有福,一路逢凶化吉遇難成祥。拉了兩遍就沒拉了,你不服氣?」
香荽笑道:「服氣,服氣!」
真的拉肚子了!
張槐鄭氏等人見兩人這樣,心裡說不出的高興,一齊偷笑。
過了這麼些年,玉米還是鬥不過香荽。
大苞谷見王尚書認真聽著。旁邊的文書奮筆疾書地記錄,爹娘他們也都含笑看著,忽然醒悟過來:他又被香荽給哄了!
少年盯著香荽,咬牙道:「死香荽!臭紅椒!爛山芋!你們有本事,就知道哄我!你們有本事怎麼不去問他?」他指著跪在一旁的玉米。滿臉悲憤。
山芋和紅椒無辜挨罵,卻笑瞇瞇的,一點不生氣。
玉米心中五味雜陳。冷笑道:「當然問了。但小爺問心無愧,自然就沒事。倒是你,說個話都藏頭縮尾、吞吞吐吐,究竟有什麼陰謀?這到底是你編出來的,還是從別人那聽來的,還要查證呢!」
《果蔬青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