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與此同時,鼠妖已經前面半截身子都鑽進了這木頭階梯的縫隙之中,眼看後面半截身子也要鑽進去了。
「你是今天的晚飯,絕不能跑!」隨著這一聲讓人無語的大喊,龍哥右手捏了一個古怪的姿勢,然後居然好像是一把大刀一般從上往下這麼一劈。我只聽到轟隆一聲,那整個木頭階梯被龍哥這一拳給打得稀爛。無數碎裂的木頭碎片四處飛濺,辟里啪啦的。
我趕緊躲避,以免被這些木頭碎片給擊中。到時候就算是沒有什麼大礙,但是打在身上也是挺疼的了。
在這些木頭碎片飛射之間,我就聽到了一聲無比淒厲的叫聲,是那大老鼠臨死之後發出的最後一聲叫聲了!
然後在我震驚的目光之中,我就看到龍哥右手拎著那一米來長的大老鼠的尾巴,倒吊著就這麼搖搖晃晃地朝我走了過來。看著我目瞪口呆的樣子,哈哈大笑起來,身上那種一往無前的霸道氣勢此刻也消失了,只剩下了平日的猥瑣和粗魯。
「小崽子,看的過癮吧?可累死你老子我,嘖嘖,這大老鼠真是肥啊。身上有肉,烤著吃燉著吃都絕對爽翻了。來來來,這就是今天晚上我們的晚飯了,你想辦法給整一下啊。」龍哥哈哈大笑著,把手中的肥老鼠丟了過來。
天可憐見,這老鼠可是有一米左右,而且又肥又大,起碼有六七十斤。被他這麼一扔過來,我哪裡接得住啊,啪的一聲撞在我身上,我抱著這死老鼠一起倒在了雪地裡面。
「哈哈,我說你太娘了吧?小崽子,你還有得跟你龍哥學的。」他再次哈哈大笑起來。
我黑著一張臉,躺在雪地裡一邊掙扎著拖著這死去的鼠妖站起來,一邊冷冷說道:「第一,你不是我老子,你只是我的一個掛名師傅。第二,這老鼠吃死人屍體長大,想想就噁心我怎麼吃?第三,你這房子這麼久沒人住了,拿雞毛來做飯吧?」
龍哥被我這麼一頂撞,也不生氣,一腳踢起地面的一團雪,吧嗒一聲打在了我臉上,頓時融化開來,我臉上頭髮上都有些濕濕的。看著我這麼狼狽的樣子,他才滿意地拍拍手,哈哈大笑著轉身朝著屋子裡面走進去了。
留下我在雪地裡氣得渾身發抖,大聲喊道:「百里狂龍,你這個壞人!!根本不配做我師傅!!!」
我的聲音在黑暗的夜空之中傳出很遠,很遠。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雖然說很生氣,但是這一聲大吼之中,卻夾雜著一絲敬佩,一絲溫馨……
這就是我跟著龍哥抵達遙遠的東北寒地,黑龍江哈爾濱第一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很多年之後回想起來,也非常懷念。
我跟龍哥一起坐在一起打開了暖氣,架起了火鍋爐子的桌子旁邊,眼巴巴地等著火鍋的水沸騰。
很奇怪是不是?我也覺得很奇怪。
話說那天晚上,當我使出吃奶的勁兒拖著這肥大的鼠妖進入屋子裡面的時候,卻是驚訝地發現燈已經打開了,非常明亮。環境很整潔,房間地面和桌子凳子什麼的都很乾淨,看起來挺高檔的,有點像是我印象中那種領導的住所。並且還莫名的很溫暖,好像屋子裡有什麼東西在源源不斷地散發著熱氣(當然很快我就知道了是一種叫做暖氣的東西)。
龍哥也不解釋,只是招呼我趕緊把死鼠妖拖進了廚房裡面。他用兩把菜刀,居然只用了兩分鐘不到的時間就剃毛去皮剔骨,並且還把鼠妖的肉片成了晶瑩剔透的一片片薄片!不可思議的是,這鼠妖的肉居然散發著一種難以形容的特殊香氣,只要聞上一下,就讓人滿口生津,口水都止不住的往下流淌。
這鼠妖肉被裝在了盤子裡面端出去,木桌上也鼓搗著架起了吃火鍋的爐子。
於是,就有了我跟他盯著火鍋沸騰的那一幕了。
龍哥吞了吞口水,咕咚一聲:「狗日的這妖怪的肉就是香啊,嘖嘖。一回來就能整這樣的美餐,真是不錯啊。」
我也吞了吞口水問道:「龍哥你說這吃死人屍體長大的老鼠肉怎麼還這麼香呢?咱吃了不會有什麼事兒吧?」
話音剛落,啪的一聲脆響,我的腦袋又挨了龍哥重重的一巴掌。痛的我雙手抱著腦袋,眼淚都出來了。大聲對他吼:「日你媽你打我搞雞毛?老子不就問問麼,我才十三歲,差點兒十四,很多事兒不懂啊!」
被我這麼一罵,龍哥哈哈大笑:「小崽子,小脾氣挺爆啊。跟你說吧,這妖怪是能夠修煉的,當然跟普通的畜牲不一樣。你甭管它吃的什麼,吃下去之後都會轉變成為靈力。靈力會滋養妖怪的血肉,長年累月,自然就變得美味無比,而且是大補之物。我跟你說,這每一片的鼠妖肉,都相當於同樣體積的二十年左右老人參等同。吃下去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聽龍哥這麼一說,我才徹底放下心來,不再覺得噁心。眼睛放光地盯著這晶瑩剔透的鼠妖肉,和熱氣騰騰的火鍋。
沒一會兒,火鍋咕嚕咕嚕地冒泡,顯然是水已經沸騰了,可以吃火鍋了!
「開始整(吃)吧小崽子,下雪天吃妖怪火鍋。嘖嘖,這感覺,太特麼的爽了啊!」龍哥說著,用筷子夾著鼠妖肉開始涮火鍋了。
我自然也不甘落後,也伸出筷子夾鼠妖肉,放進了熱氣騰騰的火鍋裡面。
第四章玄學五脈
就這樣,在初到哈爾濱的那個寒冷冬夜裡面,我和龍哥圍坐在木桌旁邊,用剛被龍哥打死的鼠妖肉吃著火鍋。咕嚕嚕的熱氣冒著,龍哥又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拿出了酒,我們一邊喝酒一邊吃鼠妖肉,哈哈大笑,彼此罵著粗口,兩個人都醉醺醺的……
第二天一早,我從醉酒之中醒來的時候,發現我躺在床上,屋子裡面只有我一個人,不見龍哥蹤影。
我從床上下來,推開門,就看到外面銀裝素裹,天空中飄著雪花,龍哥站在院子中間,閉著眼睛擺著一個奇怪的姿勢。
只見他雙腳一前一後,微微分開一些距離,右手握拳上翻緊貼在右腰處,左手也是握拳上翻,但是卻往前伸出。肩膀齊平,但是卻在隱約地搖晃和抖動,彷彿是在應和著某種奇妙的規律。我彷彿感覺他的手裡是端著一把看不見的大槍(冷兵器長矛)一樣。
天空中降落下來的雪花已經在他的肩頭、身上落滿了厚厚的一層了。真是奇怪,這雪花如果掉落在人身上很久,是會融化的,因為人的身體是會散發熱量的。但龍哥卻好像是把一切熱量都給收斂了,那雪花一點兒不化。
我也閉上了眼睛,集中精力,調整狀態用屬於冥紙師的靈覺去感應龍哥的存在。我從小這方面的感應就非常的敏銳,哪怕是陰魂鬼物,只要給我足夠的準備時間,不用冥紙開「天眼」我都能隱約地感應到。但這一次,頓時就讓我震驚了,因為我居然感覺不到龍哥的身影了!
怎麼可能?
我這種敏銳的靈覺,連鬼都能夠感應到,更別說大活人了,目標應該更是明顯才對!但是現在我卻感應不到龍哥的存在,就好像前面的院子裡空空蕩蕩,什麼東西都沒有意義。但是睜開眼睛,龍哥卻是好好地站在前面的院子裡。
或許是感覺到我來了或者是這古怪的行為結束了,龍哥突然張開嘴巴,一道白色氣體喝出。那呼出的白氣居然凝結成一條又長又細的好像劍一樣,射出去一米多遠,才逐漸消散在清晨清冷的空氣裡面了。
然後身體一抖,他身上的那些厚厚積雪居然瞬間消融,蒸發變成了一縷縷的白氣了。這又讓我震驚了一把,因為他身體發熱,居然讓肩頭的雪花直接蒸發成氣體了。這,不可思議!
龍哥一轉身看到我,哈哈大笑,露出泛黃的牙齒,朝著我大步走來:「小崽子,偷看我站樁。這要是在古代,可算是偷師了,要打斷腿的。不過偷師好啊,正是有了偷師,才有了在普通人眼裡的武術。」
轉眼之間,龍哥已經到了我的眼前,依然是招牌性的想要伸手拍我的肩膀,我趕緊腳步一滑就躲開了。不然的話又有的疼了。
我問他:「龍哥,你說的啥意思?站樁,偷師,還有武術,是不是就是那些飛天遁地的大俠啊?可是不對,我覺得應該沒有大俠的。就算有大俠,也不會是我們道門中人的對手才是。」我皺著眉頭思索起來。隨著年紀漸長和對這個世界理解的加深,我也開始有了一些自己的想法。小時候迷戀電視或者故事裡的武林高手,現在知道他們肯定不會是我們的對手。
「小崽子,你是看出你龍哥的手段有些猜測了吧?哈哈,聰明啊。不過倒也不能這麼說,走回屋去。既然要開始帶你修行,那麼有的事情還是要跟你說說的。」
我跟著龍哥進屋,在桌子邊兒坐好,很是期待地等待著。心中隱約有些嚮往,我想要知道更多的秘密,我想要通過學習師傅留下的《九字符菉》和龍哥的什麼兵修,讓自己變得更強!
只有我自己變得更厲害了,比所有人都厲害,這樣的話別人才不能欺負我,才不能欺負師傅。我想到了秦一人,心中有了怨氣和想要變得更厲害的渴望。
「小崽子,姜老頭跟你說過咱們道家的一些事兒了吧?」
我點點頭:「山醫命相卜,道家玄學一分五。」
「不錯嘛。沒錯,道,是咱們中國一切文明的源頭。道,也是整個華夏的道。為了守護這種道,便需要術,於是便誕生了道術。可是在華夏漫長的文明和歷史之中,道術出現了分裂,分裂成了五脈,便是山、醫、命、相、卜。」
龍哥的聲音低沉而悠遠,充滿了一種歷史的厚重感,讓我不知不覺地覺得有些恍惚,聽著他講述著……
玄學五脈之中的醫字脈,是利用方劑、針灸、靈治等各種手段,讓人體保持健康、治療疾病的一種方法。當然,這世上出了人之外,還有其他東西,於是便難免有一些邪病。玄學之中的醫,不僅僅醫治普通人的病,還有其他術法。就龍哥的瞭解,醫字脈分為鬼醫和雜醫兩支,具體區別就不清楚了。而普通老百姓所熟知的中醫,其實就是他們的一個民間分支。
《冥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