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節

按照山叔所說,我們順著這河流和峽谷朝盡頭前進,兩岸樹木茂盛,遮天蔽日一般,要想直接穿行而上難度卻是比較大。終於到了河谷盡頭,前方的山體坡度較緩,樹木也變得相對稀疏,從這裡上山難度要小一些。
山叔抬頭望山頂看去:「好了,就是這裡了。也不知是因為峽谷背陰讓這一片區域的樹木無法生長還是其他緣故,總之從這裡直接上山要容易不少。」
這茫茫群山之中是根本沒有路的,對於普通人來說就是絕對的禁地。但作為掌握術法的術士,眾人各自施展開來沿著這緩坡直接上山。這個時候趕屍人的優勢就讓人羨慕了,在他們各自的本命屍傀幫助下,幾乎不用太費力氣。
尤其是山叔和阿虎,他倆的本命屍傀是動物類的。直接騎乘在它們背上,在這傾斜的山上跑起來也跟平地沒太大區別。
我和其他的蠱術師則比較麻煩了,只能靠自己攀爬。不過好在使用「神行術」配合兵修之術,也不算太慢。我好像一隻敏捷的山魈一般,在越來越陡峭的山體和樹木之間飛快往山頂而去。
一個小時之後,我們到達這座大山的山頂。果然如同山叔所說,這裡是一片開闊的平地,寸草不生,也沒有一棵樹木,光禿禿的。就彷彿是被人為削掉了山頂尖兒,出現了這樣一塊平地。的確是有些古怪!
不過比起我們站在這空曠的山頂平地上朝著東北方向瞭望所看到的景象,那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此時正是正午時分,天空之中烈日高懸,晴空萬里無雲。在湘西茫茫的群山之間,有著極佳的視野。我們所處的位置是方圓十幾里最高的一座大山,四周景像一覽無餘。於是,我們就看到在此山的東北方向,有幾條走向彼此縱橫交錯的連綿山脈,居然剛好圍攏出來了一個山脈之間的廣闊平原,就好像是一個小型的山間盆地地形一般。
而在這盆地中,赫然有五個大小不一的巨型天坑!
遠遠地看過去,估摸著最小的一個直徑也差不多有五十多米左右,最大的一個,恐怕驚人的超過了兩百米!!!
如此巨大的天坑群,便隱藏在湘西地區最危險最蠻荒的群山之間,不為人知。彷彿是這神秘盆地之中的五張巨大的妖魔大嘴,朝著天空張開,在吞噬著天地之間的靈氣……
並且這些天坑都呈比較規則的圓形,單就這一點就有些奇怪了。自然界形成的各種巨大坑洞,都很難呈現出如此規則的正圓形,如果能夠形成這種形狀,顯然不凡。估計曾經那元朝地師所說的「飛仙之穴」應該就是如此。
看到眼前的景象,我腦海之中又浮現出當初在那神秘空靈滄桑氣氛瀰漫的萬屍塚之中,那王玄甫對我傳遞的精神意念之中的景象。四周綿延的群山,山脈圍攏而成的盆地,盆地上彷彿按照某種神秘規律排列著的巨大天坑洞穴……
「沒錯,就是這個地方了!這就是全真祖師王玄甫告訴我的地方。巴蛇遺骨之地!」我伸手指向遠處的盆地,非常肯定地說到。
旁邊的山叔也點了點頭:「果然就是這次,看來我也沒有記錯。幾十年之前,我就機緣巧合之中來過此地,只是當初年輕,沒有想太大。也不願意招惹麻煩,便沒太往心裡去。早知道如此……唉。」
「山叔你別自責了,誰知道會有這樣的情況呢?再說你當初年紀也小,怎麼會想得到那麼多。如果不是多虧了你,就算姜明得到了這些信息,也不可能在這麼短時間之內找到此處的。」金蛇在旁邊勸到。
麻雄也都點頭表示贊同,能夠在一天一夜之內找到此處,也的確是多虧了山叔年輕時候的歷練了。他說:「既然全真祖師說這那巴蛇遺骨之地的妖邪存在即將甦醒了,看來我們得趕緊加快速度趕過去了,不能耽誤。繼續前進吧,爭取能夠快些到達那五個天坑邊緣查看內部具體的情況。」
他話音剛落,遠處的天坑居然猛然出現了劇烈的變化!!!
只見從那五個巨大的天坑洞穴之中,突然便噴射出濃郁的黑色陰氣來!雖然用肉眼看上去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但如果使用靈視,便能夠看到五束巨大的黑氣沖天而起。彷彿是五根撐天巨柱一般連接著天與地!
並且這些濃郁黑氣沖天而起之後,分散開來,居然五束集中在一起,變化成了一個巨大的模糊的形狀。那東西彷彿是一張巨大人臉,又彷彿是一個古怪的字符……總而言之,應該不像是隨機形成的東西,反而像是某種規律性的存在。是在術法的引導之下形成的!!!
這……這也實在太過於驚人了吧!利用術法,能夠造成這麼大的動靜來?!雖然這種動靜普通人的肉眼還看不見,也就是說還沒有對客觀的物質世界造成太大的影響。但如此,已經是難以置信了。
這麼大規模的術法(可能是某種陰邪的陣法),我還只在王玄甫的記憶之中看到過。除了他和張道陵那個級數的頂級強人,還有別的術士也能夠施展出來麼?
或許是這景象太過於震撼人心了,旁邊有金家寨的趕屍人喃喃自語一般:「這……這是什麼樣的存在才能搞出來這麼大的動靜?我們有取勝的可能麼?」
山叔假裝生氣地拍了一下他的腦袋:「你這小子!怎麼能還沒真正到達目的地就洩氣了呢?妖邪之人雖然強大,但終究是逆天行事,為天地所不容。還有,仔細動動腦袋想想,那些妖人如果真能夠憑借自己的實力弄出來這麼大的動靜,還會隱忍潛伏這麼久麼?」
聽到他這麼一說,我心頭頓時一動。再看向那盆地之時,便明白了過來。
我恍然大悟到:「原來如此!這些可怕的黑色陰氣,並不是那些妖人自己利用自身實力弄出來的。既然當初那輔佐元朝王爺的是一個相字脈的地師,又尋覓到這幾乎聞所未聞的飛仙之穴。恐怕地氣翻湧能量極大,剛才那些沖天黑氣,可能只是此地本身的自然陰邪之力釋放,並不是那些妖邪之人自身的力量才對。」
山叔和麻雄都微微點頭,認同我的看法。的確這種解釋才是合乎常理的,也是最有可能的。
「雖然我不懂道士們那些複雜的彎彎繞繞,但是也聽說自然之氣應和天時。如果是地氣轉化的陰氣,應該不能在這大中午的,太陽正當頭的時候出現吧?」金蛇有些不服,提出了疑問。
我繼續解釋道:「道家一直講陰陽相濟,其實一般人對於一天之中陰氣最重和陽氣最重的認識是有誤區的。真正陽氣最重的時候,便是在黎明破曉之前最黑暗的那幾分鐘裡面;而陰氣最重的,恰恰就是這正午十二點左右兩三分鐘的時候!」
第三十四章抵達,天坑!
我看眾人表情都有些吃驚,心中也不免有些少年人特有的小得意了。便繼續解釋到:「中國傳統的思想講過猶不及,否極泰來。任何事物發展到極致之後都很可能會走向相反的方向,陰陽也是如此。所以陰氣最重的時候,才會是在正午十二點前後……」
也是因為這裡的其他人都是趕屍人和蠱術師,對於很多玄學理論不甚瞭解,才讓我有了「賣弄」的機會。否則的話,就是班門弄斧了。
金蛇聳了聳肩:「好吧你贏了,比這些複雜的玄學理論我們趕屍人肯定是說不過你們道士的。不過你說的應該也很有道理。」
麻雄把目光投向那盆地之中:「好了,既然那五個天坑的異變只是當初在巴蛇遺骨之地做了手腳的妖人們借助山勢地脈造成的,至少讓我們的信心不至於還沒開戰就被擊潰了。快走吧,最好能在太陽落山之前結束戰鬥,遲恐生變。我能感覺到……我那徒兒,就在那裡……」
可維在巴蛇遺骨之地麼?!
麻雄的話讓我心頭一動,不由得也覺得有些緊張起來了。看來,那些萬靈教的妖人當時伏擊了麻雄擄走了可維,果然是有著自己的打算的。居然將可維給帶到了那巴蛇遺骨之地去,也不知道究竟是要做什麼。
不過,可維還活著,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於是眾人商議之後,通過觀察最終由山叔和麻雄兩人共同規劃處一條最快到達的穿越這幾條山脈的路線。接著就行動了起來。
其實單純的翻山越嶺對於這裡的術士們來說,都不算是什麼難事兒。只要不遇到一些深山之中的靈異古怪之物的阻攔,或者那萬靈教妖人的沿途伏擊,穿越山林的速度卻是很快的。
本來我們已經做好了在翻山越嶺去往巴蛇遺骨之地的路上遭遇萬靈教妖人的伏擊的,就像之前在那幽暗密林之中遇到的人為趨勢的飛蛇之潮一般。但出乎意料的是,一路上順利得有些讓人不敢相信!
不但沒有遇到這深山老林之中滋生的詭異之物阻擋,甚至於連萬靈教的妖人的伏擊都沒有出現。這可就有些奇怪了?
根據我們的推測,萬靈教的那一夥人應該是已經到了巴蛇遺骨之地了。等待著王玄甫口中那強大的能夠侵蝕方圓數百里的死屍的妖邪恐怖之物的甦醒。那麼一定會嚴密地將其保護起來,阻止我們靠近。可現在顯然不是這樣的。
難道說來此地的那些人如此自信,自認一定不會輸給我們麼?
要知道雖然他們擄走了可維,但那是一大群人圍攻麻雄一個人,並且還是偷襲加伏擊才成功的。現在我們這麼多人有備而來,可不會再被他們給佔了便宜去。
雖然心中有著諸多疑慮,但我們還是沒有任何停留,以最快的速度朝著那山間盆地趕了過去。
終於,當天空之中的太陽已經轉移到西邊之時,我們下了山,到了這一片山間盆地之中。這盆地整體形狀是橢圓形的,長約莫有兩三公里,寬也有一兩公里左右。但由於地勢極其平坦,盆地中草叢也古怪的很是低矮。因此站在盆地邊緣,便已將其中景像一覽無餘了。
不知道為什麼,當我的腳步一踏上這盆地中時,我便感覺到了一陣心悸的感覺。一股難以言說的恐懼,彷彿無聲無息地纏繞住了我的心臟。一瞬間,我似乎聽到了耳畔響起了一陣陣陰森冰冷的聲音……
像是低沉的咆哮,又像是不屑的冷笑,還有帶著戾氣的喘息……四周的低矮草叢彷彿在以瞬間變成了無數的骷髏白骨!!!
一根根大腿骨,臂骨……好像草一樣倒插在這盆地的泥土之中。密密麻麻的延伸開去,整個盆地之中,全部都是白森森的插在土中的人骨!
我不由得變得呼吸沉重起來,身軀不受控制地顫抖。
《冥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