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節


螞蝗又叫水蛭,顧名思義,這東西生活在水裡,水裡會有螞蝗是意料之中的事,但誰也沒想到,它們的數量竟然是如此之多,在不知不覺間,竟然就爬滿了我整個小腿。
凡是有被螞蝗吸過的人都知道,這東西吸起人來不痛,蚊子咬一口,人還會覺得癢,螞蝗吸氣血來,一般不會有任何感覺,很多下田里插秧的人,往往都是把螞蝗喂的脹鼓鼓的,才發現自己被叮了。
我看著自己小腿上密密麻麻蠕動著的東西,饒是心裡素質再強,也有些把持不住了,小黃狗臉色一變,道:「別怕,我來。」
我感動道:「好兄弟,關鍵時刻,還是你最靠的住。」螞蝗這東西不能拉拽,越拉它吸的越緊,鑽的越深,小黃狗取出我們包裡的食鹽往我腿上撒,那些東西很快就因為架不住食鹽而紛紛脫落,其餘人也感覺去掀自己的褲腿,無一例外,幾乎都爬滿了螞蝗。
等將這些東西收拾妥當後,我們不敢再掉以輕心,將褲腿和鞋襪用繩子牢牢綁縛起來,確保螞蝗不會再鑽進去,這才繼續前行,到了入夜時分,我們依舊還在草場裡,到處都是佈滿淺水的爛泥地,根本找不到一個可以紮營的地方,最後無計可施之下,眾人只能咬牙往前走,在黑暗中打著手電筒,以期可以找到一個比較乾爽的地方。
入夜後,這裡的風很大,和白日裡的悶熱完全不同,顯得寒氣逼人,好在我們一行人身體素質都不錯,在這麼惡劣的環境中,也沒有人叫苦,我反而是想起大伯那老胳膊老腿,深處這種環境中,也不知道能不能挺住。
功夫不負有心人,大約凌晨兩點左右,我們找到了一塊較為乾爽的地方,由於再過不久就天亮了,我們也顧不得生火,隨意紮了帳篷,便縮進去睡覺,第二天,天剛濛濛亮的時候又爬起來,草場上霧氣瀰漫,可見度很低,眾人開始收拾帳篷,我走到遠處放水,尿著尿著,忽然發現草叢裡露出了一個白花花的東西,半遮半掩,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我好奇心一起,便蹲下身將那片茂密的草叢撥開,結果一顆白森森的人頭,恰好和我來了個對視,兩個黑洞洞的眼窩『深情』的凝望著我。
我愣了一下,說實話,這兩年各種各樣的屍體我見的太多了,因此乍一見到這個骷髏架子,我居然沒有被嚇到,一邊感慨自己膽子變大的同時,我覺得奇怪,這地方人跡罕至,這骷髏是哪兒來的?
另一邊老呆見我遲遲不回去,朝我吆喝道:「小孫,你也太能尿了,都兩分鐘了,你膀胱得有多大啊?」
我胡亂應道:「別***瞎扯,我發現了一個東西,你們過來看。」
老呆當先被吸引過來,一見這人骷髏,忽然說道:「小孫啊,你太不仗義了,剛好尿人家嘴裡去了。」
我有種想罵娘的衝動,說道:「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是個人,你說這破地方,除了咱們這些人,還有誰會來?」
老呆道:「還有趙家的人啊,這人沒準兒是趙家的死人。」
我道:「你見過有死人爛的這麼快的嗎?才一天就變成骨頭架子?」老呆被我這麼一說,也咦了一聲,道:「沒錯,可能不是趙家的人。」說著,他用腳踢了踢骨頭架子,人骨頓時就散開了,在骨頭下方的爛泥裡,露出了一些衣料,似乎是死人生前的衣服,陷入爛泥裡了。
我原本推翻了這人是趙家人的身份,但一看那衣料,頓時就愣了,這料子眼熟的很,這不是趙家臨走時統一著裝的制服嗎?難不成這骷髏架子還真是趙家的人?
不對,如果真是趙家的人,怎麼可能一條就變成骨頭架子?就算是遇到什麼猛獸,也不可能啃的連點兒肉渣都不剩啊,最重要的是,如果是猛獸吃的,那麼屍骨肯定是散亂的,但我剛剛發現它時,它的骨頭可沒有移動過啊。
這麼想著,我便用手扯住那一截衣料往外拔,衣服陷的挺深,我費了一番功夫才拔出來,有點兒類似於軍裝制服,肩頭還有一個圖徽,千真萬確是趙家的制服。
我和老呆對視一眼,老呆道:「看來這地方很凶險,趙家居然就這樣折了一個人手,我得去告訴當家的。」這小子做事風風火火,說著便朝後跑,我一個人留在原地,將手裡的衣服隨手一扔,準備去洗一洗手,結果就在這時,我忽然發現,腳下的爛泥裡開始冒泡,似乎是有什麼東西要鑽出來一樣。
難道又是螞蝗?
我往後退了一步,不想多找麻煩,正打算撤退,忽然之間,冒著泡在的爛泥裡,探出了一個東西,我一看,雙腿立刻就軟了,伸出來的,是一隻沾滿爛泥的人手,手細的皮包骨。
我剛才在這個地方站了很久,周圍並沒有人,而且即便有人,也不可能躲在爛泥裡這麼久!這兩年的經驗告訴我,要出事兒了,身體非常快速的做出反應,轉身拔腿就跑,並且嘴裡大叫:「有情況,戒備!」
但剛喊完,我就感覺自己的腿被一隻冷冰冰,沾滿爛泥的手拽住,那手力道特別大,將我一扯,我整個人就面朝下跌進爛泥裡,泥巴都跑到嘴裡了,眼睛也因為爛泥而睜不開,慌亂間,我一邊喊救命,一邊撲騰著腿,並且盡量抬起頭呼吸,整個人幾乎如同泥鰍一樣陷在爛泥裡,而抓住我的那隻手,卻彷彿要把我帶進地獄一樣,拉著我不斷往下,我的下半身幾乎立刻便陷入了爛泥中。
而鬼魂陳他們的反應很快,幾乎在同一時刻,鬼魂陳和小黃狗迅速奔跑過來,一人抓我的左邊,一人抓我的右邊,發力將我往外拔,然而抓住我手的東西力道特別大,鬼魂陳兩人一用力,那下面的東西也就開始發力,我只聽到自己的腰部關節被拉響了,發出炒豆子一樣的聲音。
小黃狗靠了一聲,道:「姓孫的,你能不能老老實實待著,究竟招惹了什麼東西,力氣真***大。」原本我是想回答,自己是無辜的,但沒等說出口,我忽然感覺,自己深陷在泥裡面的雙腳,被一個東西包裹住了。
那東西非常溫暖,柔軟,甚至微微蠕動,有點兒像口腔,那種感覺,就像是有人一口含住了你的腳一樣,但問題是,誰的嘴有那麼大,能把人的雙腿都含進去?
含住我雙腿的東西傳來非常大的吸力,我整個人幾乎如同麵條一樣,迅速的往泥裡面陷,鬼魂陳和小黃狗兩人幾乎都拽不住我,一瞬間,爛泥沒過我的腰、隨後是肩膀,緊接著便是頭,而那個含住我雙腿的嘴,也逐漸往上,幾乎將我整個下半身都完全含了進去。
我瞬間從頭到腳都被拖進了泥裡,完全無法呼吸了,而含住我的東西,又繼續往上升,連我的腰要含住了,我感覺自己就像是一根麵條一樣,正在被一張巨大的嘴往裡面吸。
然而此刻,比起被那東西吸進嘴裡,更讓我難以忍受的是整個人陷入爛泥裡的窒息感,我還沒有被吸進去的上半身不住的掙扎,兩隻手高舉探出的爛泥外,這時,又有兩隻手拽住了我的手掌,使勁兒將我往外拉,隱約間,我似乎聽到誰說了一句:「快看,那邊也有!」
有什麼?
我不知道,因為這時候已經完全沒有思考能力了。就在此時,拽住我那隻手鬆開了,我瞬間心頭一涼,有種絕望的感覺,然而下一秒,含住我幾乎大半個身體的嘴突然一鬆,緊接著,我的手又被拽住,這片刻間,瞬間被人拔了出來。
由於我臉上全是泥,因此暫時睜不開眼睛,只能張大嘴拚命呼吸,沒等我吸夠氧氣,忽然有人揪著我的衣領往一邊跑,我跌跌撞撞,差點兒沒趴下,接著便是激烈的槍聲。
這時,有人用布給我擦眼睛,我總算能勉強睜眼,而眼前的一幕,讓我目瞪口呆,茂密的草叢裡,伸出了很多帶著泥漿的人手,它們似乎就要從地底爬出來。
第十八章龍鯢
而一直拽著我的人是小黃狗,鬼魂陳則還停留在我之前的位置,手裡拿著一柄長兵匕首,不斷往下刺,每拔出一下,匕首都會帶出一些黏糊糊的東西,也不知是爛泥還是碎肉。
我立刻明白過來,剛才那東西之所以會忽然放開我,肯定是因為被鬼魂陳刺中了。
而這時,陳靜叫道:「是龍鯢,大家小心腳下,不要讓它們靠近!」鬼魂陳似乎將那東西弄死了,很快退到了我們旁邊,原本安靜的草場裡,如同打開了地獄之門一樣,無數的人手從泥沼中探出來,不斷往外掙扎,而我們的人馬以之前的紮營地為中心,形成了一個背靠背的圓形防禦隊形,手裡有槍支的人,全都朝著那些手開槍。
但那些東西似乎也知道槍支的威力,時而往外探,時而又縮進淤泥裡不見蹤影,再一次出來時,總會發現它離我們又進了一步,彷彿是在爛泥中游泳一樣。
我忍不住問陳靜:「龍鯢是什麼東西?」
陳靜一邊開槍,一邊頭也不回的說道:「知道娃娃魚嗎?」
「當然。」我道:「又叫中華鯢,是咱們國家特有的,據說叫聲像小孩兒的哭聲,所以又叫娃娃魚。」
陳靜道:「龍鯢和中華鯢是同科動物,不過這東西是大鯢的祖宗,有活化石的稱號,這些手就是龍鯢的前肢,它們喜歡潛伏在沼澤和泥地裡,近年來隨著工業發展,環境破壞,好多年前就已經宣佈滅絕了,但沒想到這裡居然還有!」
說話間,我們的後方忽然有人發出了一聲驚叫,驚的我們紛紛回頭,卻見我們隊伍中那個叫金蔚的短髮美女彷彿被什麼東西扯了一下,整個人後腦勺著地,倒在草甸子裡。
她旁邊的一個漢子驚叫道:「不好,她被龍鯢拖住了!」由於距離原因,我這一回頭,恰好就只能看到金蔚被拖拽的身形,幾乎一瞬間就被拖入了草叢深處。
該死!
我想起了自己剛才被拽入泥裡的痛苦,頓時心下一沉,抄起營地的槍支,趕緊跑了過去,而這時,金蔚已經在瞬間被拖入了草叢深處,我們完全看不到她的身影,也不敢貿然開槍。
此刻,幾乎四面八方都有人手往外冒的,酷似人手的龍鯢,它們的身體全部潛伏在爛泥裡,子彈打進去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金蔚的變故讓眾人有些分神,小黃狗立刻吼道:「警戒,不要讓它們靠近,陳默,我們救人!」
小黃狗話一說完,鬼魂陳已經抄起了那把長兵匕首朝著金蔚身體消失的方向而去,我也抄著槍支跟著前進,忽然之間,鬼魂陳身形一頓,我猝不及防,整個人撞到了他的背上,如果不是情況太過於緊急,我真想罵一句娘,問他沒事兒怎麼突然急剎車!
鬼魂陳沒有回頭,對我說道:「你不要跟過來!」
「我去幫忙!」
《邪靈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