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人們更願意相信趙乙的面之詞,要按他的話說,是鋪板下的女鬼半夜出來,將他兄長趙甲活活掐死,209號本來是個老墳,出過旱魃,趙甲在屋中埋屍,那女子也成了旱魃,要不怎麼住在這的人總是口渴,胡同裡草木枯槁,井打得再深也沒水,209號墳墓的事下子傳遍了,至今還有人在說,可是大部分傳得走了樣,怎麼說的都有,加入了很多怪力亂神的內容,實際情況是兄弟倆住個屋子裡,哥哥莫名其妙地半夜猝死,兄弟報案說屋裡有鬼,隨後挖出乾屍,此案即是209號墳墓傳說的由來。
總之是同天,前後差不了幾個小時,三義廟和209號墳墓兩地,分別發現乾屍,官面兒上不認為那是旱魃,可是不信不行,當天中午不到,西北濃雲密佈,雷聲滾滾,下起場大雨,乾枯的河道全有了水,河工們剛挖到海張五那座塔下的洞口,趕上下雨漲水,沒辦法再往下挖,從此停工。
咱把話說回來,陰曆七月十六下午,天氣突變,雲層中傳來悶雷之聲,挖大河的活兒不得不停,郭師傅在河邊看見天氣上來了,想要找個地方躲避,忽然望見有道黑氣連天接地,似有龍蛇變化,灰濛濛的天越來越黑,這道黑氣很快被陰雲擋住,再也看不到了,以前認為雲霧掛天為龍蛇之變,郭師傅發現雲霧有龍蛇變化的方向,應在北寧公園糧房胡同,此時記起張半仙說過的話,糧房胡同凶宅裡果然有東西,而且這東西旦出來,定會水漫天津衛,要鬧大水了。
第十九章火煉人皮紙
九五八年挖大河防汛,陰曆七月十五過後,三義廟和王串場接連發現兩具乾屍,海河兩邊水土並不深厚,很少有乾屍,外邊都傳是挖出了旱魃,不管謠言是真是假,反正隨後下起大雨,連下了兩天兩夜,河道泛漲。
變天之前,郭師傅看見遠處有道黑氣,方知糧房胡同凶宅埋寶的傳言不虛,這東西快成氣候了,再不想點辦法,遲早有天要水漫海河,淹沒天津衛,驀地想起聽過老時年間的個傳說,咱們要把整個前因後果說明白了,又得往前說,是清朝末年發生的事。
那個時候的大清國內憂外患,正是四海動盪,天下大亂,天津衛出過位奇人,那是在南門口擺攤算卦的催道成,人稱催老道,以算卦說書為生,也沒見他算得有多准,唬弄外來的還行,當地人全知道催老道算卦是「十卦九不准」,但是催老道會說古經,能說全套的精忠岳飛傳,岳飛乃是被我佛如來收在頭頂佛光中的金翅大鵬鳥,只為女土蝠聽我佛講經時放了個拐彎屁,惹惱了金翅大鵬明王,口啄死女土蝠,因此被貶下界,半道又啄死了鐵背虯龍,投胎托生成了抗金保宋的岳飛,女土蝠和鐵北虯龍也投胎來找岳飛報仇,有這些神怪佛道相互間的因果報應,加上岳家軍怎麼打金兵怎麼擺陣怎麼破陣,說起來更是懸念迭起扣人心弦,那時候的人們專愛聽這些,催老道不僅會說,還會胡編,在江湖上頗有人緣,那年頭有人緣就是有飯緣,他連說書帶算卦,勉強混口飯吃。
別看催老道混得不怎麼樣,據說他可有真本事,手段非同小可,只是命裡擔不住,有能耐卻不敢用,所以日子過得很緊,他也不是真老道,有家有口,穿身破舊道袍,用來擺攤充門面。
那年好幾個省同時鬧饑荒,先是黃河氾濫,隨後蝗災接著旱災,種不下大田,赤地千里,城裡還湊合能活,城外餓殍遍野,人都餓紅了眼,誰還顧得上算卦聽書?催老道家裡等米下鍋,只好去趕白事會,當時有個大戶人家的老爺死了,缺個執事,執事就是站到靈堂前,等僧人們超度完了,他要念誦祭文,此外如果有人過來祭拜,從大門外由信馬引進正堂,執事便在旁邊吆喝:「叩頭,二叩頭,三叩頭,家屬還禮。」前來弔孝的人們和家屬全聽執事吆喝,讓下跪就下跪,讓磕頭就磕頭,相當於靈堂上掌局的主管,俗稱「大了」。
這家財東老爺去世,要辦白事會,正好缺少位執事,催老道應了差,操持白事看似容易,卻不是誰都能做,舊社會迷信忌諱太多了,可說到稀奇古怪的事,識文斷字兒之人也沒有催老道懂的多,自稱「謀賽張良、智欺諸葛」,灶王爺灶王奶奶、五湖四海龍王、前後地主財神,沒有他不熟的,他尋思「這活兒不錯,有個腦袋會說話的都能做,閉著眼也不會出錯,管吃管喝還拿份犒勞,可比在南門口擺攤喝西北風好多了,從擺靈到出殯共是七天,七天之內算是不用發愁沒地方混飯了,往後再說往後的」,哪成想由此惹下場大禍。

財主家當天半夜要雇工搭過街靈棚,轉天開始弔唁,催老道應了白事會的差,先領份定錢,回家準備,起個大早,穿戴齊整出門,頭幾天揭不開鍋,餓得前心貼後背,本想到了白事會上再吃,不過按規矩去了得先幹活兒,過了晌午才開飯,他心想:「肚子裡沒東西吆喝起來哪有底氣,頭天去可別給人家吆喝砸了,得找個地方吃了早點再去。」正好路過家「大福來鍋巴菜」,抬腿進去要了兩個燒餅碗鍋巴菜。
鍋巴菜是天津衛特有的種早點,價錢很便宜,倆大子兒碗,催老道往常好吃這口,可當下趕上荒年,要不是得了白事會的定錢,也捨不得吃,等夥計把鍋巴菜端上來,催老道看還得是大福來的鍋巴菜,佐料全,鍋巴薄,做得就是那麼地道。
大福來是上百年的老字號,店主姓張,相傳受過皇封,早年間沒有多大名氣,人們不認,但是真材實料絕不含糊,綠豆磨麵攤成煎餅,涼透了切成小片,芝麻醬配上諸般佐料調成滷汁,吃的時候抓切好的鍋巴放進滷汁,盛到碗裡,澆麻醬、鹹料、腐乳、辣椒油,再放上點香菜,隔幾條街都能聞到這個香美氣味,賣相也好,有天來了個闊老頭,帶著幾個跟班,吃完這家的鍋巴菜連聲說好,轉天位御前侍衛到門前,跟掌櫃的說道:「恭喜恭喜,你的大福來了。」掌櫃的不明其意:「我家小本買賣哪來的大福?」御前侍衛告訴掌櫃的:「昨天皇上微服私訪到你店中,吃了你做的鍋巴菜覺得好,要賞你。」從此這家的鍋巴菜名動天下,慕名而來的食客絡繹不絕,開了十幾家分店,掌櫃的將店名改為「大福來」。
催老道手頭窘迫,兩三個月未嘗此味,這天吃得口滑停不下,連吃了三碗鍋巴菜,方去辦白事的財主家應差,他倒霉就倒霉這三碗鍋巴菜上了,到得白事會,人家這邊大門前的靈棚已經搭好了,兩個信馬個在大門裡,個在二門外,靈堂設在正屋,超度誦經的和尚老道請了屋,本家是老爺亡故,少爺少奶奶披麻戴孝,以下眾家人和各路親朋,全在靈堂外候著,催老道去的時候已經開始誦經唸咒了,趕緊裝扮好站到靈前,旁邊有個給他打下手的叫吳大寶,是催老道掛名的徒弟,也是跟著混飯吃的位,目不識丁,扁擔橫地上不知道念個,拎個茶壺,等著給誦經的和尚老道們斟茶倒水,催老道曾說吳大寶這名起得不好,吳等於無,大寶指的是元寶,連其來是個大寶沒有,手中無錢,那不是窮光棍又是什麼?
和尚道士在靈棚中超度亡魂,這裡邊不都是僧人,有在家的居士,都得會唸經,那也是門功夫,死人前七天為頭七,到送路出殯為止,每天都要念五捧經,上午兩段下午兩段,夜裡再來段大的,其中的空檔由執事念祭文,讓孝子賢孫和前來弔唁的人上來磕頭,催老道就幹這個,耳聽誦經已畢,第捧經念完了,展開祭文誦讀,他常年在南門說書算卦,嘴上有功夫,裝模做樣,聲情並茂,聽得靈堂下哭成片,念完祭文該吆喝弔唁磕頭了,催老道往左右看,心說:「大事不好!」

原來催老道前幾天沒怎麼吃飯,肚子裡沒食兒,早上連吃三碗鍋巴菜,掛不住了,念完祭文幾乎憋出虛恭,急著上茅房,可是幾十號弔唁的人排在靈堂外,只等執事吆喝上去磕頭,總不能讓這麼多人在此乾等,如何是好?
催老道眼珠子轉,將在旁邊打下手的徒弟吳大保拽過來,又把那份祭文塞到吳大寶手中:「為師得去趟茅房,你先在這招呼著,為師平時怎麼吆喝你就怎麼吆喝,孝子跪,叩頭,再叩頭,三叩頭,孝子之後是兒媳婦,記住了嗎?」
吳大寶不認字,祭文他念不了,吆喝磕頭他聽得多了,沒有什麼難的,告訴催老道:「師傅你放心,這活兒交給我了,您趕緊去吧,帶草紙沒帶?」
催老道顧不上多說,抓起地上的燒紙,風急火急,捂著肚子奔茅房去了。
吳大保放下茶壺,手捧祭文,⒌⒐Ⅱ開始吆喝弔唁,招呼聲孝子跪,本家少爺排在頭個,誰先誰後,這都是有順序的,按人頭招呼不會出錯,那位少爺聽執事叫到他,立即進靈堂跪倒在地,大放悲聲。
接下來吳大寶該吆喝「叩頭」,可他是蛤蟆墊桌腿兒,鼓起肚子硬上,眼看靈堂上下那麼多人都瞧著自己,不免有些怯場,他緊張忘了詞,心裡想的是「叩頭」,吆喝出口變成了「跟頭」。
那位少爺生在有錢人家,人情世故概不懂,也沒經過白事,這是頭次,之前有人告訴他,在靈堂上定得聽執事的,執事讓你做什麼你做什麼,該磕頭就磕頭,該哭就使勁哭,要不然別人准說你不孝,他只記得這番話,聽執事吆喝「跟頭」,他打愣,「跟頭」什麼意思?翻跟頭?他怕擔不孝的罵名,不會翻跟頭也得翻,反正是蛤蟆墊桌腿兒,鼓起肚子硬上吧,當即雙手和腦地頂地,撅起屁股在靈堂上翻了個跟頭,堂上堂下的人都看傻了眼,怎麼意思這是?
吳大寶吆喝順了口,讓孝子翻了三個跟頭,等本家少爺翻過跟頭,往下是這家少奶奶,懷有六七個月的身孕,心裡明白躲不過去,誰敢擔不孝的罵名?可實在是翻不了跟頭,苦求道:「趴地上給您打個滾行不行?」
這時候堂下弔唁的人們不幹了,哪有讓孝子在靈堂上翻跟頭的?靈堂上的執事不是催老道嗎,怎麼換了吳大寶?不免認為吳大寶是受催老道指示,故意攪鬧靈堂,這比刨人祖墳還要可恨,大戶人家結交的都是有權有勢之輩,這些人沒個好惹的,腿上拔根汗毛也比吳大寶和催老道的腰粗,當即叫來伙如狼似虎的家丁,放倒吳大寶,頓亂棍揍個半死,又氣沖沖去找催老道算總賬。
催老道剛從茅房出來,聽得風聲不對,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好漢不吃眼前的虧,腳底板抹油溜出城,時不敢回去,身上又沒幾個錢,想先到鄉下避避風頭,拿白事會那份定錢買了幾天的乾糧,胡亂裹上,路走過南窪地界,出城後但見各處莊稼荒蕪,路上聽到消息,河南有大批災民造反,朝廷調遣直隸駐軍鎮壓,殺戮甚重,沿途儘是逃難北上的饑民和亂兵,地方上多有逃亡之屋,走到後來連饑民也看不到了,人都餓死了,到處是死人,他心下慘然,淒淒惶惶的獨行,途中經過片墳地,只見墳頭後轉出條黑狗,個頭都快趕上牛犢子了,口中叼著個小孩,瞪起兩個血紅的狗眼,對著催老道呲牙低吼。

催老道手無寸鐵,以為要在墳地中餵了狗子,卻是命不當絕,忽然又躥來條惡狗,張口來奪黑狗叼著的死孩子,兩條野狗相爭不下,催老道趁機落荒而逃,漫窪野地中沒有路徑,他東撞頭,西撞頭,跌跌撞撞也不知該往哪走,行出二里多地,忽然站住不走了,他那雙眼也賊,看出路旁這塊地不太對勁兒,地上的亂草枯黃打蔫兒,但是土層跟周圍的地皮樣,這就知道地底下准有古塚,年深歲久墳頭已經沒了,也不見墓前的石獸石碑,大概是古塚墓磚外面裹了層白膏泥,所以地上的草長不起來,他走上前拔出草根來看了看,果然帶有老墳土的陰氣,封土下有白膏泥的至少是個王侯墓,若在以往,催老道不敢動挖墳盜墓這份心思,但是逃荒在外,身上沒錢寸步難行,各地天災人禍不斷,也沒處賣卦,能在路邊遇到座古墓,豈不是現成的財帛?
催老道心想不做二不休,左右是個歹,不如盜了古墓,取出金玉珍寶,遠走高飛。想得挺好,可他不是專門吃倒斗這碗飯的人,雖然會看風水找陰陽宅,卻沒有掏土挖洞開桃園的手藝,孤身個人盜墓取寶有些吃力,好在荒村野地,周圍十幾里不見人煙,只要有水有乾糧,在附近荒村中找間破屋住上幾天,什麼時候挖出東西來什麼時候算完,他打定主意,想先備齊水糧,還得踅摸兩件挖墳的傢伙,要不然沒法下手,此時紅日西墜,催老道擔心再遇上野狗,見距古墓不遠有條道路,這是個路口,官道邊上有條不起眼的岔路,路旁長草沒人,荊棘叢生,好像很多年沒人走過了。
催老道久走江湖,心知小道不好走,豺狼土匪哪個也不好惹,便順著官道往前走,剛走不遠,迎頭過來只毛驢,可能是逃難之家跑丟的牲口,這毛驢也是命大,沒讓難民們宰掉吃肉,催老道大喜,心說:「真是想什麼來什麼,這頭毛驢正好給老道我馱東西。」他上前牽過毛驢,騎到驢背之上,這來得了便宜,又不敢走大道了,怕碰上丟驢的人,掉頭走了小道,有驢子至少不用怕野狗了,毛驢急了撂蹶子,野狗縱然兇惡,也惹不起驢馬騾子類的大牲口。
此外有種迷信的說法,殭屍怕驢叫,催老道白得了頭毛驢,盜墓的膽子可壯多了,他騎上驢順著小路往前走,路徑崎嶇,好不荒涼,那毛驢子脾氣倔,走三步退兩步,約摸行出二里,瞧見路旁是處荒村,盜挖古墓並非天兩天能幹完的活兒,必須找個地方過夜,心想此村距古墓不遠,不如在村中找個遮風擋雨的房子住進去,晚上睡覺,白天挖墳,於是牽著驢走過去,荒蕪的田地間有鋤頭,順手撿起讓毛驢托著,留待挖墳之際使用,到了村口,暮靄蒼茫中,看到路旁石碑上刻著「玄燈村」三字。
催老道心裡嘀咕:「好古怪的村名,玄者黑也,玄燈村可不是黑燈村嗎?難不成晚上家家戶戶都不點燈?」

催老道闖蕩江湖多年,不在乎個人在荒村野店中過夜,眼看「玄燈村」是個無人的廢村,村裡人可能全都出去逃難了,卻不知為何起了這麼個古怪村名,不得不多加提防。他牽驢進了村,只見村子佈局十分奇特,房屋圍成圈,所有的門窗都朝內開,不南不北,村子當中是塊空地,當中有個大石燈,狀甚古老,少說也有幾百年之久,走進去才發現,此地並非無人荒村,僅有戶人家,住了個六十來歲的老漢,臉色發灰,身邊帶個蠢漢,也是土裡土氣,看樣子是父子二人。
催老道見村子裡有人居住,那就不方便自己找住處了,上前打個稽首,對那老頭說自己是個賣野藥的道人,到村子附近挖草藥,想在這村子裡找間屋子住幾天,乾糧吃食自己全帶好了,請老頭行個方便。
老漢說:「與人方便,自己方便,何況周圍除了這玄燈村,再沒有可以投宿的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不住這還能住哪?不過村中的房屋大多年年久破敗,牆頹壁倒,透風露雨,只怕屈尊了道長。」
催老道說:「咱走江湖的人,出門在外,不挑宿頭,有間破屋土炕即可,總好過露宿荒野。」
老頭見這道人執意要在村中借宿,就用手指了指旁邊,說道:「道長如果不嫌棄,可以到那間屋子裡住兩天。」
催老道千恩萬謝,問老漢:「村子裡為什麼只有老丈與令郎二人,其餘的村民到哪去了?又為何叫玄燈村,莫非晚上不能掌燈?」
老漢搖頭說:「年頭不好,村裡人全出去逃荒了,只留下我和這傻兒子在此拾荒撿柴掙扎過活,其餘的事嗎,道長你就別多問了,我是看你沒地方過夜,這才好心留你住下,你住在這村子裡無妨,卻須依我三件事。」
催老道心說「窮鄉僻壤,規矩還不少」,口中卻道:「不多不多,不知是哪三件事,還請老丈示下。」
老漢說:「其,道長夜裡點燈無妨,但是天黑之後,不管聽到看到外邊有什麼,千萬不可理會,更不准走出屋子半步。」
催老道暗自納罕,晚上不准出屋?村子裡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好在他是白天挖墳盜墓,此事可以依從。
老頭問:「其二,不分早晚,道長切不可踏進我們爺兒倆住的屋子。」
此刻天色將晚,催老道站在門外,那老頭和蠢漢站在門內,看不到屋裡的情形,無非是間村屋,能有什麼值錢物事,還要防賊似的防著外人?卻不知村中為何有此規矩?「
老頭說:「道長別多心,我全是為了你好,只是不便明言,你還要依我第三件事,那就是什麼都別問,能答應你便住下,倘若不答應,趁早去找別的地方投宿。」
催老道忙說:「貧道外來是客,主人既然吩咐下來,又怎敢不從。」
他口中雖然這麼說,但是聽就知道,村中定有不可告人之秘,可是為了盜墓取寶,他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只求有個地方過夜,挖開古墓之後立刻遠走高飛,當即應允下來,天黑之後,他閉門不出,吃了塊乾糧充飢,只在屋中睡覺,頭天就這麼住下了,躺到床上和衣而臥,他想起之前聽那老頭所說的番話,心知晚上肯定出事,睡覺也睜著只眼。

《鬼水怪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