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比起之前兩個人各懷心事,互相試探。現在顧忌的成分少了一點,車子開出去一段時間之後,阿錯突然轉頭對著門羅說道:「中午那場大秀也是你安排的吧?為了試探我的眼力,搞出來一條人命,這手筆有些太大了吧?」
「你冤枉我了,就這件事情和我無關」門羅衝著阿錯笑了一下,隨後接著說道:「我只是提前知道有人會在那個時間死在餐廳裡,帶你過去是為了感受下命案第一現場的氛圍。不過你的表現還是讓我有些吃驚,竟然在第一時間能判斷出來兇手是誰。」
「提前就知道那個時間有人死在那裡……」阿錯重複了一邊門羅說的話,不過他並沒有順著這個話題繼續說下去。命案發生的時候,他的心思都在銀行要轉過來的那筆錢上,雖然判斷出來兇手是誰,也沒有細想前因後果,現在聽到門羅的話之後,腦袋裡面突然多了幾個想法。但是這樣的事情自己開口問,門羅也不會說出實情。與其這個外國人編個理由騙自己,還不如悶聲發大財的話。誰知道門羅什麼時候喝多了,會不會主動說出來?
車子行駛了一個多小時之後,終於在一家酒店前停下。門羅在這裡用約翰。史密斯的名字預定了兩間高級套房,就在兩個人在大堂辦理入住的時候,酒店外面走進來兩個高大的白種男人,其中一個正是中午在酒店用毒刺殺人的那個高個子男人。阿錯見到這個男人之後,不自覺的將身子轉過去,背對著兩個男人的方向,表情古怪的盯著還在辦理入住手續的門羅。
兩個男人在大堂拿了門卡之後便上了電梯,完全沒有注意到中午坐在自己斜對面的門羅和林錯。直到電梯門關上之後,林錯才對著已經辦好入住手續的門羅說道:「這也是你安排好的嗎?」
門羅將手中的房卡分給了阿錯一張,微笑著說道:「沒聽說過這個世界很小嗎?如果你不放心的話,我們只住一晚,明天就換家酒店。這樣就沒問題了吧?」
第十三章毒針遇到煙灰缸
不是埋單的就沒有發言權,現在阿錯有點後悔敗光了的那六十多萬了,早知道這樣的話,留個十萬八萬防身也好。
兩個人的房間緊挨著,不過門羅先帶著阿錯進了他的房間。拿出來筆記本發昂出來一段剛剛傳過來的視頻。視頻正是林錯的外公,拍攝的場地是在一架飛機裡。
林錯的外公雖然顯得有些緊張,不過看上去氣色還好。老人坐在頭等艙正在接受血壓測量,好像並沒有發現有人在拍攝他。等到血壓測量完畢之後,還對著身邊的人詢問林錯的下落。一個四十來歲的白種男人正蹲在地上,用不太標準的中國話向他解釋,林錯現在正在美國辦理林尊先生的遺產事宜,現在是帶他去德國的醫院檢查身體,等到林錯那邊拿到遺產之後馬上進行換腎手術。
外公雖然還是有些懵懵懂懂,不過看樣子也沒有什麼大的問題,這時候,飛機上傳來空乘人員的聲音,說明了本次航班將飛往德國城市法蘭克福,就在這時,視頻的進度條也終於到了盡頭,看樣子這段視頻是被某種無線傳播方式傳送出來的。
「還有七個小時,飛機會在法蘭克福機場降落,會有專人藉機。到時候有第二段視頻送過來。」門羅看了一眼手錶之後,對著阿錯說道:「你外公會在法蘭克福當地的專科醫院裡面進行詳細的身體檢查,之後檢查報告會和第三段視頻一起送過來。現在可以放心了吧?」
看到外公安然無恙之後,阿錯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下。不過他還是看著門羅說道:「動手術那天我要過去,這麼多年都是我陪著他,我不在的現場的話,怕他惦記。」
「那是應該的,到時候我會通知你的」門羅看了一眼手錶之後,繼續說道:「時間不早了,早點回房間休息。明天開始你的時間是屬於我的……」
從昨天到現在,阿錯一直都沒有合眼。回到自己的房間之後,也顧不上洗漱了,整個人倒在床上沒有多久便沉沉睡去。不過這一覺睡的並不舒服,閉上眼之後都是昨天晚上連殺九人和中午那場詭異謀殺案的畫面。開始還只是將這些畫面重溫了一下,後來那些滿是是血的死人慢慢的從地板上爬起來,向阿錯撲了過來。
睡到半夜的時候,阿錯滿身大汗的從夢中驚醒。坐在床上反應了半天才明白過來剛才的只是一場噩夢,汗水已經浸透了衣服想睡也睡不著了。當下阿錯下了床,將身上的衣服脫了個一乾二淨,晃晃悠悠的向衛生間走去,沖個澡再睡希望能擺脫之前的噩夢。
就在阿錯光著身子走到衛生間門口的時候,突然聽到房門口發出一陣極不易察覺的輕響。要不是現在夜深人靜,根本就不會有人能聽到這個聲響。順著聲音響起的位置看過去,就見有一根極細的鋼絲已經順著門縫伸了進來。鋼絲上一頭繫了一個小小的圓圈,現在圓圈已經掛住了門鎖,隨著外面的力量牽引,竟然將門鎖打開。隨後房門被人推開一道縫隙,一個人影以極快的速度閃身進到了門內。
進來這人正是昨天中午用毒針殺人的那個白種歐裔男人,進來之後才發現赤身露體的阿錯正在盯著他。兩個人四目相對之下都愣了一下神,阿錯剛剛經歷了一場噩夢,還沒有分清眼前這一幕到底是不是夢境。而那個男人不明白阿錯一絲不掛的站在門口瞪著他是什麼意思。
第一個作出反應的闖進來地男人,他的手在背後慢慢將房門關上。就在房門關上的一剎那,這人的的身子突然弓了起來,雙腳用力蹬地,好像彈簧一樣的向著阿錯的位置竄了過去。他手指上戒指裡面暗藏的毒針已經彈了出來,只要毒針刺破阿錯油皮,任誰也救不了阿錯。一位年輕住客因為心臟病突發死在酒店裡,也不會引起特別的注意。
這時候阿錯也反應了過來,他飛快得抓起身邊茶几上的玻璃煙灰缸,對著已經衝到身邊那人的頭部猛砸過去。眼看著毒針刺破阿錯皮膚的同時,煙灰缸也會將他的腦袋打碎。
那人習慣了神不知鬼不覺的暗殺,像這樣拚命式的打法還是頭一遭。見到煙灰缸朝著自己的腦袋砸過來,竟然緊張的臨時變了路子,用帶著毒針的那隻手去抓阿錯拿著煙灰缸的手腕,就算兩個人扭打在一起,只要毒針刺破阿錯的手腕,這個年輕人還是難逃一死。
就在那人抓住了阿錯的手腕,準備下一步動作的時候,阿錯突然抬腳對著他的襠部猛踢過去。這一腳用了十二分的力氣,直接將這人踢的當場雙腳離地。倒地之後身子弓的像一隻煮熟的蝦米一樣,嘴裡的白沫子跟著就噴了出來。
見到那人沒了抵抗能力之後,阿錯一不做二不休,舉著手裡的煙灰缸對著他的腦袋砸了下去。三兩下之後,這人的腦袋上便被砸出來一個血窟窿。阿錯還不算完,又砸了十來下,直到那人的生命體征消失之後才停了手。隨後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著面前的死人發呆,心裡像炸了鍋一樣的翻騰。從昨晚到現在,經歷的事情看似互不相干,不過串聯起來之後,總和一個人脫不了干係--門羅。
從門羅露面之後就沒有好事!千辛萬苦豁出命幹掉了鄭熊他們幾個,等到拿錢的時候卻功虧一簣!跟著他到上海拿錢,卻莫名其妙的捲到一場謀殺案當中。最後好容易拿到錢,眼看著就要安排給外公動手術,等著換腎的當事人卻到了德國。這口氣還沒有緩過來,昨天中午的殺手又殺上門了,看來能把這件事情解釋清楚的,也只有那個外國半大老頭了。
想起門羅之後,阿錯馬上就要去找他問個清楚。不過就在他要開門的時候,才發覺自己什麼都沒有穿,還迸了半身的血。當下也顧不得客廳裡的死人,先去浴室裡衝去了身上的血水,穿上了衣褲之後直奔門羅的房間。
連敲門帶按門鈴,門羅的房間裡面始終沒有什麼回應。按著外國人喜歡泡酒吧的習慣,這個時候他還不知道在那裡逍遙快活了。前天晚上在老家弄死九個,現在又死了一個外國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算剛才自己是自衛,也很容易把老家的九條人命案串起來,酒店這裡是待不下去了,料想門羅也有本事把他自己摘乾淨,自己還是馬上離開這裡吧。
當下,阿錯也顧不上再去找門羅了,轉身乘坐電梯下到了一樓酒店大堂。就在他要走出去的時候,看見玻璃窗外車水馬龍的大上海。才想起來自己身上就那麼點錢,別說找個地方藏起來了,吃飯都堅持不了兩天。這裡不是東北老家,想找個人借錢都找不到,門羅不在身邊,那裡還有能借到錢的人--房間裡面的那個死鬼老外穿戴不錯,就算身上沒有現金,手上的戒指也該值倆錢……
人窮志短,無奈之下阿錯只好再次乘電梯回到了自己房間門口。好在這個時候酒店大部分的住客就休息了,沒什麼人注意到他。就在阿錯快速打開房門,還沒等邁腿進去就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本來躺在地上的死人已經不見了,客廳裡面的整塊地毯都被捲起來立在窗邊。房間裡面多了兩個人,其中一個正是他敲了半天的門都找不到的門羅。另外一個上了幾歲年紀,頭髮花白且一絲不亂的外國老頭,看起來應該是跟著門羅一起進來的。這人好像沒有看到阿錯一樣,正在用一個類似小鏟子一樣的東西,專心致致地將濺到牆上的血跡刮下來。這人的手法專業的不能在專業,十分利落的將血跡刮下來,卻絲毫沒有損傷牆紙。
而門羅則大大咧咧的坐在沙發了,手裡拿著一瓶威士忌,衝著愣神的阿錯笑了一下之後,說道:「如果可以的話,請把門關上……」
第十四章清道夫
關上門之後,阿錯看了一眼還在專心對付牆壁上血跡的外國老頭,見他沒有什麼反應之後,走到了門羅身邊,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低聲說道:「這是怎麼回事?你故意安排和他一間酒店,就是為了讓他來殺我的嗎?」
「你這種天馬行空的想法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門羅呵呵一笑之後,從沙發上站了一來,指著沙發後面說道:「過來幫個忙,這樣清道夫的工作雖然不用你親自動手,但是知道流程總是沒有錯的。」
門羅說話的時候,阿錯才看到藏在沙發後面已經捲好的地毯。客廳裡面的傢俱已經被事先挪開,兩個人只要將這塊地毯鋪好即成。將地毯鋪好之後,阿錯還是搞不懂從出事到現在最多也就是十來分鐘,門羅是怎麼把這裡重新換了樣子的……
這時候,另外一個外國老頭已經將牆上的血跡處理乾淨。他將工具和所有清潔下來的東西都收拾在一個黑色的塑膠袋中,隨後從臥室裡面推出來一輛酒店的清潔車,將所有的東西都放到車裡的時候,一個死人腦袋露了出來,正是剛才被阿錯用煙灰缸砸死的老外。
將黑色塑膠袋連同換下來的地毯一起塞進了清潔車之後,白頭髮的外國老人轉身用英語對著門羅說道:「眼睛能看到的已經處理乾淨了,如果沒有儀器檢測的話,不會有人知道這裡是命案現場。剩下要做的就是把這裡的所有物品都更換掉,我已經將人定了間一摸一樣的房間準備互換,兩天之內就會完成所有的工作。」
老人說完之後,門羅已經掏出來支票本,簽好一張支票之後遞給了這個外國老人,笑瞇瞇的說道:「留點給自己養老用,別都往姑娘的裙子裡面送,你這個年紀可是馬上風的高危病發時期。」
「管好你自己吧」老人看了一眼支票上面的數字,覺得還算滿意之後才將支票接了過來。小心翼翼的將支票收好之後,才對著門羅繼續說道:「你的葬禮我參加了,暗夜給了你一個殉道者的稱號。現在你又活生生的出現在上海,暗夜上面那五個人要是知道你殺了他們的人,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就算為了面子,也不能讓你繼續活在世上。」
說到這裡,老人頓了一下,調轉目光看了阿錯一眼,隨後繼續對著門羅說道:「現在你的小伙子幹掉了暗夜的人,就算只是外圍成員,多米諾骨牌也總有推到你身上的時候……」
「拿上你的支票快滾……別滾太遠,你明白我的意思。」沒等老人說完,門羅笑罵著打斷了他的話。做了一個鬼臉之後,繼續說道:「這酒店裡面就有酒吧,早點把這裡打掃乾淨的話,你還有時間去那裡泡一下。有大把的姑娘在等著你。」
老人轉身推著清潔車向著門外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看在老朋友的份上,免費送給你一個消息。有一個排得上名次的暗夜就在上海,應該是背著本家出來接私活的。他和這個死鬼的聯絡人是朋友……」
說到這裡的時候,老人已經已經走到了門口,回頭看著門羅說了最後一句:「被暗夜找到的話,別把我說出來。」說完之後,也不等門羅回答,老人回身推著清潔車走出了房間。
直到老人在外面將房門管好,阿錯才盯著門羅說道:「那個外國老頭是誰?聽他話裡的意思,你和過來殺我的那人都是什麼夜的人。你千辛萬苦的找到我,到底是為了什麼?」
「這些只是一點小插曲而已,和你說過了,我要把你父親教給我的東西,轉教給你。」說話的時候,門羅自顧自的倒了一杯威士忌,將杯中酒一口喝下之後,這才笑瞇瞇得拍了拍阿錯的肩膀,說道:「總之他是怎麼教我的,我就怎麼教你……」
說到這裡,門羅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看了阿錯一眼之後,繼續說道:「不過就算是插曲也只是序章,有沒有興趣去看看序章後面還有什麼……「說話的時候,門羅又給自己倒上了半杯威士忌,不過還沒有等他將酒瓶放好,阿錯直接伸手將酒瓶搶到了手裡。一邊志勾勾的盯著門羅,一邊仰脖灌進了小半瓶的威士忌。
酒下了肚之後,阿錯的臉色才恢復了一點紅潤。斜眼看著門羅說道:「反正都這樣了,就算是前面是懸崖我都跟你走一趟,大不了回爐,二十年後還是怎麼大的個。不過話說在前面,怎麼對我我都認了,但是姥爺那裡要是有個一差二錯,豁出去這一百來斤不要,我也要拉著你一起同歸於盡。」
「你的反應真是和我當年一摸一樣」對阿錯的威脅門羅沒有絲毫在意,笑瞇瞇的喝了自己杯中的威士忌,隨後慢慢的向著門口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到我的房間,來看看序幕之後的樂章……」
藉著酒勁,阿錯跟著門羅來到了他的房間。就見客廳中央的椅子上用膠帶綁著一個三十四五歲的外國人,這人的身材矮小精瘦,看著也就是八九十斤的樣子。這個外國哥們兒被綁著極有技巧,身上的膠帶並不多,但是足夠讓他絲毫動彈不得。
這人的耳朵、眼睛和嘴巴也被膠帶纏了一圈。直到門羅和阿錯走近,才發覺有人走到身邊。猶豫了一下之後,開始拚命的扭動身體,纏著膠帶的嘴巴也開始發出「嗚嗚」的聲音。
門羅伸手將纏在這人眼睛的膠帶扯開,看到了眼前來人正是將自己制服的門羅,被綁的人才停止了掙扎。一臉無辜的看著曾經的暗夜NO.1,嘴裡的「嗚嗚」聲也小了起來。
《暗夜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