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1996年,余純順走到離鐵板河出口不遠的地方,迷失了方向,乾渴衰竭而死。
營救人員乘坐直升機,找到了他那頂藍色的帳篷,一角已經塌落,一股惡臭撲鼻而來。帳篷門口扔著一把藏刀,不見刀鞘。余純順躺在帳篷裡,頭東腳西,頭部腫脹,五官已經失去比例。他的頭髮像洗過一樣。裸露的上身佈滿水泡,最大的像乒乓球。他的胳膊下壓著草帽。這裡離他埋水的地方只有3公里,甚是詭異。
按照探險界慣例,以及余純順生前遺願——「走到哪裡就躺在哪裡」,營救人員把他的遺體就地掩埋。
這位旅行家被安葬在了他魂牽夢縈的羅布泊。
最初,營救人員臨時立了一塊木質墓碑,寫著「余純順壯士遇難地」,一位女士用口紅把這幾個字塗紅了。舉行了簡單的哀悼儀式,飛機飛走。
余純順的墓地和彭加木的墓地恰巧在一個緯度上。
沒想到,到了1997年,某攝制組前往羅布泊,發現壯士墓地慘遭盜掘,隨葬的帳篷、金屬撐桿、睡墊、白色T恤衫被挖出來,散在各處。
墓地西南大約兩公里處,有一輛拋錨的沙漠越野車,無人,無車牌。車輪半陷入沙土中,車漆已經剝落。
後來,有人又用水泥、紅磚、木料,重新整修了余純順之墓。大理石墓碑正中寫著「余純順之墓」五個大字,鑲嵌著余純順的銅質頭像,墓碑左下角雕塑著一雙旅遊鞋。另一塊大理石碑紀念碑上,鐫刻著余純順的墓誌銘。
余純順的墓碑立在茫茫無人區,2005年,石頭墓碑莫名其妙被人砸碎,木頭墓碑被焚燒……
大家陸續上車了。
漿汁兒坐在了悍馬上,孟小帥跟她交待了一些什麼,然後顛兒顛兒地跑向房車,一步登了上去。
徐爾戈還是坐進了悍馬。
張回鑽進了布布的車。
我正要回到車上,漿汁兒下車朝我揮了揮手。
我停下來。
她跑到我的面前,朝我的車上看了一眼,小聲說:「我發現了一個問題。」神情有些詭秘。
我也朝車上看了一眼,號外已經帶著四眼坐進去了。
我說:「怎麼了?」
她說:「剛才我去號外的背包裡拿打火機,你猜我看到了什麼?」
我說:「他背著電台啊。」
漿汁兒說:「我還看見了一個儀器,很大的傢伙!」
我說:「儀器?什麼儀器?」
她說:「我也不認識,不過,那上面有字,寫著——金屬探測儀……」
金屬探測儀?
我一下警惕起來,號外帶那個東西幹什麼?
第22章 古佉盧文
再次啟程,人員組合有了變化——
魏早和帕萬依然在最前頭。
後面是布布和張回。
後面是漿汁兒和徐爾戈。
後面是白欣欣、衣舞和孟小帥。
最後是我、號外和四眼。
感謝晴朗的天氣,要是遇到沙塵暴,我們就命懸一線了。
號外依然不說話,一直望著窗外。
我也不說話,靜默地開車。
鹽殼地越來越難走了,車子完全是爬行。
他帶金屬探測儀幹什麼?
也許他查過資料,羅布泊深處的樓蘭古國,曾經是絲綢之路的咽喉。還有土垠,在漢代時是著名的水陸碼頭,十分繁榮。
如今,那些繁華都被莽莽黃沙吞沒了。
傳說有人進入羅布泊探險,撿到過古銅錢、古銅鏡、古銅器等,甚至撿到過翡翠佛珠。
號外夢想用探測儀找到文物?
我幾次想問問他,最終都嚥了回去。
忽然,我想到羅布泊深處掩藏著3800年前的神秘墓葬,比如小河古墓,黃沙之上插著上百根枯木,非常奇特。
2004年10月,新疆考古所維族所長依迪利斯帶著人,第一次對小河古墓進行挖掘,曾挖掘出一千口棺材,其中一具木乃伊被稱作永恆的美人,歐羅巴人種,她保持著微笑的表情,幾千年了,眼睫毛都清清楚楚的……
難打號外是來盜墓的?
這時候,前面出現了險情,一個大坡,都是軟沙子,魏早的車爬上去了,布布的車爬上去了,漿汁兒的車也爬上去了,白欣欣的房車加大油門,爬到一半停住,接著就退了回來,我正在想事兒,眼看房車的尾巴就撞到了我的車頭上,我趕緊剎車,「匡」的一聲,兩輛車還是撞在了一起,房車滅火,停住了。
我趕緊跳下了車。
白欣欣也跳下來,他說:「周老大,對不起啊。」
我說:「是我追尾了。要不,咱們給保險公司打電話,讓他們出個現場?」
《羅布泊之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