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

白欣欣就不說話了。
我說:「要不,明天我們沿著車轍朝回走,看看能不能退出去。」
白欣欣又跳出來了:「我們應該駐紮下來等待,不要再四處亂撞了!」
我說:「那不是坐以待斃嗎!無論如何,我們都要闖一闖,不管從哪個方向走出去,只要離開羅布泊,我們就勝利了。」
白欣欣說:「你不怕徹底迷失方向?」
我說:「白先生,我們已經徹底迷失方向了!」
白欣欣說:「駐紮下來至少可以節省汽油,也許,幾天之後直升機就來了。」
我說:「如果直升機來了,你要那麼多汽油還有什麼用?」
白欣欣終於不說話了。
實際上,這種時候我最怕大家一呼百應,萬一我的決策錯誤,那就害了所有人。我需要白欣欣的反駁,爭論會讓決定更趨於正確。
我看了看大家,問:「都同意嗎?」
沒人表態。
我說:「搭帳篷。」
像過去幾天一樣,我們把車停成一排,在西南方向搭帳篷。
這一天的氣氛最壓抑,沒有一個人說話。
魏早依然和帕萬住一頂帳篷,只是多了布布。
徐爾戈和孟小帥住一頂帳篷。
我和漿汁兒住一頂帳篷。
白欣欣一個人住房車。
衣舞自己搭起了一頂帳篷,她和淖爾住一起。
張回提出,他和衣舞一起照顧淖爾。
於是,和前幾天一樣,還是4頂帳篷。
我把號外的電台搬到了我的帳篷裡,希望學會操作它,並收到信號。
沒人知道,我在北京空軍服役的時候,曾是一名報務員,學習過幾個月的發報和收報。當時的教官很嚴厲,我練習發報的時候,他在我的手腕下舉著一根尖尖的鉛筆,只要手腕抖動的幅度過大,就會被紮著。我記得,收報考試的時候,我還拿了第一。後來,我被調到了宣傳科,改行了。
我一直搗鼓到天黑,電台除了「吱啦吱啦」的雜音,沒有任何信號。
吃晚飯了,大家每人一碗方便麵,分散到營地的各個角落,默默地吃。衣舞在喂淖爾。淖爾悶著頭,吃得有滋有味,看來他餓壞了。
張回說話了:「周老大,我們現在情況特殊,應該有一些舉措。」
我說:「你有什麼想法?說。」
張回說:「最重要的是安全。我是個警察,我應該做點事兒。」
我說:「好哇,你想做什麼?」
他說:「我知道,我們團隊有兩把刀子,應該由我來保管。」
魏早背對著我們吃麵,他立刻轉過身來,大聲說:「我不同意!誰能證明你是個警察?」
張回說:「如果你願意聽,我可以把司法學校一年制中專的課程背誦如流。」
魏早說:「我先給你上第一課吧——想證明一個人的身份,必須出示身份證,你有嗎?」
張回冷冷地看著魏早,半天才說:「待會兒我能跟你單獨談談嗎?」
魏早說:「沒什麼好談的。」然後就繼續吃麵了。
帕萬很鬱悶,躺在帳篷裡,沒有吃晚飯。
刀子是個棘手的問題。
眼下,我們想撞見一個歹徒都不容易,除了我們,荒漠上根本沒有人。因此,如果有什麼危險,並不是來自外部,而是來自內部。目前應該做的是把刀子沒收。
我說:「張回,那兩把刀子都在布布手裡,暫時就由她保管吧。」
張回想了想說:「也好。」然後,他把臉轉向了布布:「如果有什麼異常情況,你馬上來找我。你……信任我嗎?」
布布點點頭:「嗯。」
白欣欣吃完麵,隨手把紙盒扔到地上,又開始挑釁我了:「周老大,我們對你是不是該換個稱呼啊?」
我說:「沒問題,你想叫什麼?」
白欣欣說:「叫你周作家吧。」
我愣了一下。
白欣欣說:「孟小帥跟我聊過,她覺得你很像一個作家——周恩來的周,朱德的德,毛澤東的東。」
我看了看孟小帥,孟小帥正在望著我,等待答案。
我說:「好吧,我是個作家,我叫周德東。」
白欣欣一下變臉了:「我早就看出來了,每個人都他媽藏著秘密!我提議,誰也別藏著掖著了,有什麼秘密全都抖落出來!」
《羅布泊之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