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節

號外費力地擺了擺手:「別,別動它!」
我的眼睛一下濕了:「誰幹的!」
號外搖搖頭:「在背後,搶,搶,搶了我的刀子……」
說到這兒,他身體不動,腦袋轉了轉,面向了我:「周……周……我告訴你,我就是來盜,盜墓的……對不起,我騙了你……那,那些人肯定住在古墓裡,那個殺我的人,我,我從他身上聞到了乾屍的味兒……等我不再說話了,你,你把我的左手砍下來,指甲上刻著微,微雕,那是古墓的圖,圖紙……」
我流著淚說:「號外,別胡說了!我們怎麼會砍下你的手呢!」
號外勉強笑了一下:「人,人都死了,要手幹什麼?就,就當我捐獻器官了……」
我說:「號外,你沒事兒的,我想想辦法,想想辦法……」
號外很冷靜,繼續說:「我,我再告訴你,探測儀不能增,增強電台的信號,那是我編的。待會兒,麻煩你們像對待李,李兆那樣,把我埋了。電台廢了,留,留給我吧,讓它給我做,做個伴兒……還有……操!」
他的身體突然痙攣了一下,吐出一口血來,立即被鹽殼地吸掉了,他含糊不清地說:「還有……」
這是他最後說的兩個字。
號外死了。他是第三個。
我忍住淚水,直起身來。
四眼不叫了,它圍著號外一圈圈轉,使勁嗅著。
我知道號外要說什麼,他放不下四眼,我說:「兄弟,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安心去吧……」
孟小帥緊緊抓著白欣欣的胳膊,在哭。
魏早、張回、徐爾戈、帕萬、布布靜默站立。
我說:「把工兵鏟拿來。」
我們花了半個鐘頭,在沙地上挖出了一個很深的墓坑,把號外放了進去,把他的電台也放了進去……
他身邊,又出現了一朵沙子雕成的花。
老實說,它很精緻,甚至是個藝術品,但是,此時看起來卻那麼恐怖,透著冥器一般的喪氣。
我一腳踩上去,它頓時就碎掉了。
我再次想到了漿汁兒所說的「雙魚玉珮」事件。
我當然知道那個傳聞,實際上,沒有幾個人瞭解它,它太深邃了,太玄乎了,太黑暗了,太離奇了,甚至是被封鎖被禁止的話題。
我不相信它是真的。
我也不相信我們真的會揭開它的面紗……
張回拔下了號外心口的刀子,擦乾淨,裝在了口袋裡。接著,我們一鏟鏟把號外埋了。
我在號外的墳上插上了一把工兵鏟,又把我那件磚紅色襯衫綁在了手柄上,低聲說:「抱歉,只能用這把工兵鏟給你當墓碑了……」
我和大家走回營地的時候,孟小帥怎麼叫四眼它都不走,它趴在號外的墳旁,眼睛濕亮,不知道那是不是淚。
我說:「讓它在這裡趴會兒吧。」
於是,我們把四眼留在號外身邊,沉重地走回營地。
孟小帥說:「周老大,從今天起我帶著四眼吧。」
我說:「好。白天的時候,盡量不要讓它離開車,它只靠四隻爪子散熱,不能長時間在沙地上行走。另外,它容易中暑,多給它喝水。」
孟小帥使勁點頭。
我突然問:「漿汁兒呢?」
第56章 一切都在按照電視畫面上演
大家都在忙活埋葬號外,我猛然發現,漿汁兒不見了。
布布說:「剛才她還在我們旁邊啊。」
我說:「她什麼時候離開的?」
布布說:「號外說話的時候,她說她去拿止血藥……」
我瘋了一樣衝回營地,跑進帳篷,不見漿汁兒的影子。
我喊了幾聲,沒人回應,我的手腳頓時就涼了。
號外被人紮了,她不可能躲在什麼地方睡覺,她很可能也遇害了!
其他人也跑過來,我說:「布布,孟小帥,你倆留在營地不要動,張回帶著帕萬留下來,陪你們。白欣欣、徐爾戈、魏早,你們三個跟我在營地四周找人!」
我們四個人分成四個方向,尋找漿汁兒。
我慌亂地奔走在漆黑的羅布泊上,一聲聲叫著漿汁兒的名字,聽起來那麼淒惶。羅布泊一片沉寂,不見任何回應。
我用手電筒照向一個個沙丘,幻想她從某個地方站起來,一邊繫褲子一邊說:「幹什麼?偷窺狂啊?」
乾枯的荒漠上,不見人,不見血。
我的大腦裡開始浮現那張可愛而精緻的娃娃臉,眉睫那麼黑,皮膚那麼白,眼睛那麼亮……
這個可憐的孩子,她跟我吹噓她通靈,卻意識不到危險逼近自己。
別人信佛,大多是因為消沉,對塵世絕望。她信佛,卻是因為她熱愛生命,對這個美麗的世界充滿好奇。她善良,相信永恆。她愛哭,她哭的樣子跟小孩似的……
《羅布泊之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