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節

四周黑咕隆咚,都是連綿起伏的荒山,有的地方裸露著貧瘠的黃土,有的地方突兀地冒出來一叢叢黑糊糊的植物,看上去疤疤瘌瘌。只有瞇眼仔細看才能發現,半山腰上偶爾有一兩戶人家,亮著幽暗的燈。
拐了一個彎,車突然滅火了,世界一下安靜下來。
我說:「季風,你看,那兒有一戶人家!」
季風看了半天,終於捕捉到了那團弱弱的光亮,她冷靜地問:「那是人家嗎?」
我拽開車門,一股寒風就灌了進來,我說:「走,我們去問問路。」
她跳下車,警覺地四下望了望,然後走上來,拉住了我的手。
天很冷,我穿著一件軍綠色棉襖,她只穿著毛衣。十層單比不上一層棉。不過,她抓住我的手,並不是因為冷,是害怕。
我們走近了山路旁的那戶人家。一座矮趴趴的房子,破舊不堪,窗子擋著玻璃和塑料,透出幽幽的光。我曾經在陝西生活過7年,我敲敲門,用我半吊子陝西口音大聲問道:「師傅,門溝村怎麼走?」
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婦女露出腦袋,警覺地看了我們一眼,又把門關上了。再叫,怎麼都不開了。
司機已經把車發動著了,我們回到車上,繼續朝山裡開。
季風一直靜靜地觀望窗外。實際上外面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
我們的車沿著凸凹不平的山路行駛了半個多鐘頭,前面慘白的車燈裡,終於出現了一個活人,他四肢著地,正在朝山上爬行,速度非常快。
季風呆呆地說:「那是人還是猩猩啊……」
車燈照到那個人的屁股上,他一下就直立起來,變成了正常人。
儘管那段山路很陡,但是,絕不至於爬行的。
我叫司機停了車,然後打開車窗,試探地喊了一聲:「師傅!」
他朝我們看了看,此人30歲左右,臉色白皙,兩隻圓眼睛,尖鼻子,小嘴,周圍的鬍子亂七八糟。
我說:「請問門溝村怎麼走?」
他操著濃郁的當地口音,說了幾句什麼。看來,我聽不懂他,他也聽不懂我。
季風掏出紙和筆遞給了我,我馬上工工整整地寫下了「門溝村」三個字,舉起來,用手電筒照亮,給他看。
他似乎不認字。
季風反應很快,她從旅行包裡掏出我們買的一些古墓方面的書遞給了我,上面有很多古墓圖片。
我接過來,給他指了指上面的一張古墓圖片。
他的眼神馬上變得警覺起來。遲疑了一下,他伸出胳膊劃了一圈,意思應該是——四周的山上都是古墓。
我回頭看看季風,小聲說:「我想跟他說,讓他給我們帶路,這個意思太複雜了,你還有什麼好辦法?」
季風想了想,說:「錢。」
我從口袋裡掏出一張50元的人民幣,對他說:「麻煩你幫我們帶帶路吧,謝謝!」
這個人並沒有接我的錢,不過他上車了。在他的指引下,我們慢慢朝山上開去。
我對這個人一直有點警惕,他剛才那個爬行的姿勢在我心裡留下了陰影。
終於停車了,我和季風每個人拿著一隻手電筒,跳下來。
山上更冷了。土路兩邊荒草叢生,稀稀拉拉長著一些叫不出名的矮樹,只剩下乾枯的枝杈。四周有一股紙灰的味道。
古墓在哪兒?
我走近那個當地人,讓他帶我們去找。他聽不懂。
我拉起他粗糙的手,朝旁邊的草叢裡走,他一下就甩開了。這一甩才讓我感覺到了一個農民的力道。毫無疑問,他明白我的意思,藉著車燈的光,我發現他的雙眼裡射出驚恐的光。接著,他連連擺手,嘀咕著當地話,強烈拒絕了我的要求,似乎踏進旁邊的草叢有什麼忌諱。
沒辦法,我和季風就走進了草叢,觸目便是一個黑洞洞的墓洞,上面覆蓋著密匝匝的荒草,更像一個陷阱,不小心就會摔下去。
我用手電筒朝裡照了照,跟井似的,墓洞底的黃土上,竟然有一個殘缺不全的瓦罐。
繼續朝前走,我發現三步一個墓洞,五步一塊屍骨,陰森可怖。
儘管如此,我依然不理解剛才那個當地人的反應。按理說,他從小就生活在這一帶,對這些古墓應該麻木了,為什麼還那麼害怕呢?
我緊緊抓住季風的手,生怕她一腳踏空,掉進哪個墓洞裡。我們沒有鐵鍬,萬一有人掉進去,引起塌方,救都來不及,等於活埋了。
我們在古墓上慢慢地行走,一直沒找到劉明久所說的繫著白布的樹。
我回頭對季風說:「現在害怕嗎?」
她笑了笑說:「不怕,真的好像來做客一樣。只是這裡太靜了,沒有人接待我們。」
她的話音未落,突然在荒野裡響起一個尖利而古怪的聲音:「都在地下呢!!!」
季風被嚇得叫了一聲,我也抖了一下,本能地舉起手電筒,照在前面一個人的臉上——膚色白皙,兩隻圓眼睛,尖鼻子,小嘴,周圍的鬍子亂七八糟——正是那個當地人!
第87章 深入古墓
那個當地人說完那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話,後退一步,「撲通」一聲就跳進了一個黑洞洞的墓洞裡。
季風拽了拽我,要跑回車裡去,我卻死死拉住了她,沒有動彈。
我在緊急地思考。
這個人不是一直跟著司機留在山路上嗎?他怎麼突然繞到我們前面來了?
他不是只會講當地話嗎?儘管這句「都在地下呢」也不算是普通話,但是說得清清楚楚,字正腔圓,誰都聽得懂!
《羅布泊之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