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節

  羅布泊一片寂靜,沒有任何令人驚喜的聲音。
  漿汁兒說:「剛才那個小孩是淖爾嗎?」
  我說:「我辨別不出來。」
  漿汁兒說:「我給他拍張照片好了。萬一我們離開了這個地方,可以交給人類學家,讓他們研究研究。」
  我說:「那你應該跟他合個影。」
  停了停,漿汁兒突然說:「周老大,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我說:「我已經很久沒有聽過好消息了。是什麼?」
  漿汁兒的表情變得有點神秘:「我發現我的感覺一點點回來了!」
  我說:「感覺?」
  漿汁兒說:「和神靈對接的那種感覺。」
  漿汁兒突然回過頭,問:「你在看歷史小說?」
  季風專注地看書,忽然意識到漿汁兒在問她,趕緊說:「是啊。」
  有人在網上這麼說獅子座:華麗,大氣,biubiubiu!……她真的對神叨叨的話題不感興趣,於是,她會自動過濾掉漿汁兒的聲音,專注於手上的書。
  漿汁兒得意地看了看我,說:「怎麼樣?」
  我說:「巧合吧!你知道季風喜歡看歷史小說的。」
  漿汁兒說:「我騙你幹什麼?我又不想在羅布泊擺卦攤兒!」
  我說:「那你感覺一下,我們會得救嗎?」
  漿汁兒盤腿打坐,閉上了眼睛。我注視著她,她沒有任何表情,只是眉頭偶爾皺一皺。
  過了好長時間,她終於把眼睛睜開了。
  我說:「結論?」
  她說:「我看不到我們離開的景象。」
  我的心頓時灰暗了。
  她又說:「我好像看到了一個女人……」
  我趕緊問:「女人?白頭髮嗎?」
  漿汁兒說:「模模糊糊的,只是個女人的輪廓而已。她在一點點朝我們走近……」
  走近!
  如果說,羅布泊之行就像一部恐怖電影,那麼,這個女人就是最大的Boss!她要出現了嗎?
  漿汁兒挺直的身體突然變成了「S」形,她說:「好累,你給我彈吉他唱歌吧。」
  我離開太陽墓的時候,帶回了我那把吉他。它一直放在車裡,車裡如蒸籠,它的弦越繃越緊,正像我們進入羅布泊之後的神經。我把它拿起來的時候,那些弦已經處於斷裂邊緣,我趕緊把它們放鬆了。
  我去車上取來吉他,給她唱。
  我們必須做點什麼,不然只剩下了一件事——等死。
  過去,我們一天吃三餐,現在已經改成了兩餐。
  漫長的一天過去了,天一點點黑下來。
  又颳風了。
  我們鑽進睡袋,躺下來,盡早關掉了應急燈。我們要節省一切能源。
  我和季風睡在兩側,漿汁兒睡在中間。也就是說,她挨著我。
  我把電擊器放在了枕邊,以防萬一。
  類人似乎放過了我們,但是我依然不放心兩個人——令狐山和寶珠。
  令狐山愛季風,季風卻從他身邊逃離了,回到了我們身邊;從某種意義上說,漿汁兒已經成了寶珠的女人,她也逃出了古墓,回到了我們身邊……
  這兩個年輕類人離我們並不遠,他們輕車熟路,很容易就會找到這個湖。天知道他們會不會突然出現,殺死我們。
  漿汁兒在黑暗中說:「颳風了……」
  外面確實颳風了。
  我沒理她。
  我知道,只要我回應,她就不知道多久才能睡著了。
  季風也沒說話。
  我盼著她早點睡著,我好出去,把她的屍體轉移走。
  她又說:「這麼大的風啊,要是有人接近我們的帳篷,我們肯定聽不到……」她的聲音黏黏糊糊的,透著睏意。
  我還是不說話,耐心等著她睡著。
  過了會兒,她又說:「你們聽到了嗎?那些蘆葦,辟里啪啦的,是不是有人在走啊……」
  蘆葦確實在響,那是被風刮的。
《羅布泊之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