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節

  我說:「瞧你這點出息!那你睡吧,我替你去。」
  說著,我就站了起來,他突然說:「周老大,你別走!」
  我回頭看了看他,問:「又怎麼了?」
  他看了看那個黑匣子,說:「我怕他說話……」
  我彎下腰,把臉湊到他的臉上,看了看他,說:「你讓我抱著這個10公斤重的東西去站崗?」
  白欣欣說:「你……你把它埋起來吧?」
  我想了想,說:「我把它抱出去,這下行了吧?」
  曾經勇鬥黑色甲殼蟲的英雄點了點頭,說:「嗯!」
  我抱起了那個黑匣子,走出帳篷,爬上了帳篷後的高坡,我剛把它放下來,它突然發出了「吱吱啦啦」的電流聲,那個男人的聲音又響起來:「否氣咩否氣……咩強弧乓踏……瓦掐卅蠻埋龜了匪……鑿戳命佛哩……」
  我坐下來,繼續聽。
  說著說著,他突然笑了起來。
  他在漆黑的荒漠上笑了起來!
  我身上的汗毛一下就豎起來了——這不符合他的性格!
  笑著笑著,他似乎感覺不太禮貌,把笑憋回去了,再次恢復了那種感傷的語調,慢聲慢語地說起來。
  我感覺,他不是被自己講的事情逗笑了,他是實在憋不住了,那笑裡含著對語言的嘲弄,對怯懦的鄙視,對愚笨的忍無可忍。
  黑匣子又一次死寂了。
  但是,他的笑聲並沒有消失,它刺痛了我的自尊。
  營地一片安靜,我隱約聽到了白欣欣打呼嚕的聲音。
  大約又過了半個鐘頭,我身邊的黑匣子又響了,接著那個男人就說話了:「否氣咩否氣……咩強弧乓踏……瓦掐卅蠻埋龜了匪……鑿戳命佛哩……咩廳……摑宰攀逼……咩廳擠肺匡……」
  反正他一直不說人話,我對他說什麼也不在意了,一邊看著營地一邊聽。
  他似乎能看見我的神態,他說著說著,突然不說話了。
  黑匣子裡只剩下了電流聲:「吱啦……吱啦……吱啦……」
  過了幾分鐘,他的聲音再次響起來:「捎話兒……」
  接著,黑匣子「卡噠」一聲又死了,根本不給我反問的機會。
  最後,他說的好像是——捎話兒!
  捎話兒?
  捎什麼話兒?
  幫誰捎話兒?
  向誰捎話兒?
  我越想越糊塗。
  我把它拿起來,使勁搖了搖,低聲吼道:「你說清楚點兒!」
  它沒有任何反應。
  我又開始懷疑了,他說的是「捎話兒」嗎?也許僅僅是發音巧合……
  我一直守到天亮,黑匣子再沒有發過聲音。
  這一天太陽沒有露頭,天色昏黃,有風。
  我希望經常是這種天氣,至少不會熱死人。
  大家起來之後,我對大家講了黑匣子的事。
  孟小帥說:「怪不得昨天夜裡我做夢了……」
  我說:「你夢見什麼了?」
  孟小帥說:「我夢見號外回來了,就像他被沙塵暴刮走那次,他在荒漠上朝我們走過來,臉上都是沙土,卻笑呵呵的。他說,有我在,大家放心吧,我搞到了調頻轉換器,馬上就能和外界聯繫上了……我忘了他已經死了,坐在他旁邊,一直看著他搗鼓電台……我可能聽見了你們那個黑匣子的電流聲。」
  幾個人七嘴八舌地說著,章回一直沉默。
  等大家都不說了,章回把我叫到一旁,小聲說:「今天我們去古墓吧。」
  我說:「打?」
  章回說:「只剩下這條路了。我剛才看了一下,我們只剩下了4包餅乾,再不動手的話,別說搶,我們連去古墓的體力都沒有了。」
  我想了想,說:「有把握嗎?」
  章回說:「沒把握。」
  我說:「我們商量一下,萬一打起來的話,我們怎麼對付?」
  章回說:「不是萬一打起來,而是肯定打起來。」
  我說:「好吧,我們去幾個人呢?」
  章回說:「把兩個女孩留在營地,男的都去。」
《羅布泊之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