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


  凌楓飄也反應過來了:「操他老木的,他跟昨晚那個鬼子是一夥的啊!」
  歐陽真菲也有些慌了,趕緊去附近的麻將館把她母親叫來,然後我們上四樓。
  我和凌楓飄都很緊張,假如我們的猜測正確,這個日本人的實力與昨晚那個應該差不多,要是撞上了難免一場惡戰。這時小雪說話了:「不要緊張,房間裡面根本沒有人。」
  歐陽真菲的母親打開了門,結果裡面真的沒有人,所有東西擺放得整整齊齊,床邊放有一個中號的旅行箱,帶有密碼鎖。
  我不能僅憑自己的猜測就切開別人的旅行箱搜查,歐陽真菲的母親有些不高興,怪我們疑神疑鬼,多管閒事。
  我堅信這人是個日本陰陽師,如果不是針對歐陽真菲,那就一定是針對她爺爺。我說:「小菲,你能不能帶我去找你爺爺?」
  歐陽真菲正要開口,她母親很不耐煩地說:「不行,她要看店,我打牌還差兩圈沒有結束呢。」
  「大姐,讓留她一個人在家裡可能有危險……」
  「悲討,悲討,棗謝羅……」歐陽真菲的母親更生氣了,揮著手開始用方言罵人。歐陽真菲也不敢吭聲,朝我們吐了吐舌頭,表示遺憾。
  我和凌楓飄很無語,無法對一個普通婦女解釋風水、陰謀之類的東西,況且一切只是我的懷疑而己,我們只能灰溜溜下樓。凌楓飄道:「算了,算了,即使這兩個塔真有什麼問題,也不關我們的事,過兩天我們就走。」
  我皺起眉頭:「誰說不關我們的事?這裡的人都是炎黃子孫,幾千年前都是同一個祖宗,我們繼承了老祖宗傳下來的奇能異術,就要替其他同胞分憂。有一句話怎麼說來著?能力越大,責任就越大,這個就是屬於我們該管的事情!」
  凌楓飄被我訓得一愣一愣的,其實我並沒有這麼偉大,嚴格說起來這種事要陸成山他們負責,而不該由我來操心。我之所以要管這件事,可以說是出於私心,第一是我需要積贊功德多活幾年,救幾百萬人可是大功德;第二師父快要進城治病了,我做下這一場大功德,老天爺要是有眼,一定會保佑他早日康復吧?反正今天我受到法律約束還不能離開福州,也沒有別的急事,就把這件事給查到底。
  歐陽真菲不能走,我只好向她打聽她爺爺的名字、容貌和詳細地址。歐陽真菲拿出一張相片給我看,我一看之下眼珠子都差點掉下來了,照片上的人赫然是我見過的晨練白髮老人!
  難怪我覺得那個老人的容貌看起來有點眼熟,那是因為他與歐陽真菲的五官有相似的地方。我意識到歐陽老爺子不是一般的人,他練武有成,長期住在石塔會館,大半夜跑去看白塔,這一定是有原因的!
  林先生的司機已經走了,我和凌楓飄攔了一輛出租車去烏山。司機是個本地人,非常健談,一聽說我們要去烏山,就滔滔不絕講了起來。
  三山之中以烏山風景最佳,據說有三十六奇、五十五景,文革時期被破壞比較嚴重,從八十年代初開始修復,現在已經形成了烏石塔、古廟群、道山亭、石林園、石壁觀音、凌霄台等六大景區。山上有大量寺廟、亭台樓閣、摩崖題刻,唐朝至今歷代都有名人騷客在此留下墨寶。
  車子經由烏山路從烏山南邊大門進入,直到山門前我們才下車步行。雖然烏塔在烏山東側,沒有經過其它主要景點,但我們一路上還是看到林木鬱鬱蔥蔥,道路曲徑通幽,古榕之間影映著亭榭閣樓,風景美不勝收,確實是個好地方。
  一路打聽,最終在一個小亭裡找到了正在與人下棋的歐陽老爺子——歐陽宜明。他聽到腳步聲轉過頭來,一下就認出了我,有些驚訝。
  我急忙說:「老先生您好,我是歐陽真菲的朋友,找您說點事。」
  「什麼,這丫頭談男朋友了?」老爺子拍案而起,目露精光,似乎要把我的五臟六腑都要看穿。
  我被他瞪得臉都紅了,急忙道:「不不不,不是男朋友,是普通朋友,我來找您是想要向您請教關於烏塔和白塔的事。」
  歐陽宜明一愣:「有什麼問題你說吧?」
  歐陽宜明的棋友是一個身形微胖的中年人,衣著考究,神情從容,也在盯著我。這件事不適合讓外人知道,所以我沒有開口,最後還是歐陽宜明看出我的尷尬,把他給攆走了。
  我拿出地圖攤開放在桌子上:「老先生,您對這張圖有什麼看法?」
  「這是明代或者明末清初的福州地圖。」歐陽宜明看了一眼就抬頭望著我,「什麼意思?」
  我有些意外,我以為他是懂風水的,可是現在他的樣子明顯不知道。我換了一個問題:「老先生,你知道烏塔和白塔的來歷嗎?它們有什麼重要性?」
  歐陽宜明臉色變得很嚴肅,在我和凌楓飄的臉上來回掃視:「你們問這個做什麼?」
  我猜他一定知道些什麼,所以直說了:「你看這張古地圖,山環水繞,城池是圓形的,在風水學上叫做太極福地,福州歷史上極少發生大戰事,也極少發生大災難,就是這個原因,這是真正的吉祥福地,福州之名應該也是這樣來的……」
  歐陽宜明看我的眼光不一樣了,從懷疑和戒備變成讚賞:「不錯,福州確實是個福地,風水方面我也聽過一些,但沒有聽說過太極福地的說法。」
  我乾脆再賣弄一下,指著地圖說:「這個太極福地也不是完美的,北面閩江水往下衝,在這個小島分開,形如巨龍張嘴,南面的方山為虎形,正對著龍口。龍虎相鬥必損耗,所以福州人很難當大官發大財,當然,到了外地就不受這個影響,因為有太極福地,福州是最適合養老的地方。」
  歐陽宜明一臉震驚:「讓你一說果然像是龍虎對沖,你還不知道吧,方山又叫五虎山,還是真虎呢!1941年福州淪陷,日本人進城時,五虎山附近的居民都聽到了震天響的虎嘯,這事老福州都知道,不信你隨便找個老人問問。」
  這事雖然有點玄幻,我還是願意相信,更離奇的事我都見過了,更何況是虎嘯?也許正是因為曾經有過一些靈異事件,日本人吃了暗虧,所以多年以後才想要來破壞風水。

第29章 最後一個守護者
  一陣神侃取得了歐陽宜明的信任,然後我指著地圖中央的兩個塔的圖案說:「烏山和於山就相當於太極圖中陰陽魚的眼睛,這兩座塔則很有可能是用來鎮住烏山和於山的靈氣,使之不會產生強烈波動。一旦這兩座塔出現問題,就會導致整個太極福地失去平衡,輕則氣運衰弱,災禍連綿,重則引發天翻地覆的大災難,這個龍虎相沖的損耗也會更可怕。」
  歐陽宜明的臉色很難看,似在思索著什麼,我接著說:「根據我這幾天的觀察,福州的大部分地面都是淤積層,還有大量地下水,非常不穩定,風水格局一破,最快最直接的反應就是許多地方地面下陷,地下水上升,那麼將會有許多大廈傾倒,許多地方產生內澇。」
  歐陽宜明驚疑不定地問:「你是說有人要炸掉兩座塔?」
  「不,我只是猜測有人要破壞風水,而破壞風水最有可能從這兩座塔下手!聽說這兒有一個和尚離奇死亡,白塔附近的一棟別墅裡也連串發生靈異事件,這不是偶然事件,是同一個人或同一夥人幹的。昨晚有一個會邪術的日本人在白塔附近死了,這張地圖就是我從他身上找到的……」
  歐陽宜明臉色大變:「那麼他們會怎麼做?」
  我無奈地攤攤手:「我不知道,所以來找你問一問,瞭解一下這兩座塔的來歷和傳說,也許可以猜出敵人想要做什麼。」
  歐陽宜明以很古怪的眼光看我,然後又看凌楓飄,看得我們兩人都有些心裡發毛了,他才一臉肅穆地說:「告訴你們一個秘密,我就是烏塔的守塔人!」
  「守塔人?」我和凌楓飄都瞪大了眼睛。
  「是的,我的遠祖是一個和尚,不知什麼原因還俗,擔負起了守護烏塔的職責,並且代代相傳,歐陽家每代必須有一個男丁練習祖傳武功,暗中守護烏塔,至今已經有兩百多年。唉……我那個逆子,說什麼也不肯練武,更不肯當這守塔人,從小就跟我對著幹,現在乾脆躲到外地不回來了,偏偏搞什麼計劃生育,他生了一個女兒就不讓再生了,我連孫子都沒有,幾百年的傳承就要斷在我的手裡了!」
  歐陽宜明很傷感和失落,我與凌楓飄面面相覷,難怪歐陽真菲的父親總是不在家,歐陽真菲並不是傳人,所以她什麼都不知道。
  歐陽宜明又說:「白塔也有一個守護家族,姓曹,是道家的傳人,與我遠祖同時開始守塔的,現在也絕傳了,連住宅都換了外姓,唉……」
  我能理解他的悲哀,因為我師父的身上也經常有這種蕭瑟和無奈,有太多幾百年甚至幾千年的傳承在他們這一代人身上斷絕了。
  歐陽宜明定了定神,收拾情懷說道:「烏塔本名『崇妙保聖堅牢塔』,因塔身為花崗岩青石所砌呈烏黑色,故稱烏塔。它始建於唐貞元十五年(799年),唐乾符六年(879年)被毀,閩永隆三年(941年),閩王王審知第七子王延曦在舊址上重建九層寶塔,建到第七層時,王延曦被臣屬所殺,所以後來只有七層,高35米,每層塔壁均有浮雕佛像,嵌有塔名碑、建塔塔記和祈福題名碑等。白塔本名『報恩定光多寶塔』,唐天元年(904年)閩王王審知始建,高約41米,外圍砌磚,內壁架木,七層八角,外敷白灰,故名白塔。」
  「堅牢」、「定光」字眼擺明了就是用來鎮壓風水的,我更加確定了這兩座塔的作用。因為塔原本是佛教的建築,所以塔名會有佛教的字眼,但這並不妨礙它用來鎮壓風水。
  凌楓飄說:「既然確定了有人要破壞這兩座塔,我們報警吧?」
  我望向歐陽宜明,他也正在望著我,我們都有些猶豫。這件事關係重大,最好是報警,但是我們這一類人——和尚、道士、陰陽師、武林中人、異能者等等都是很排斥公安的,不會借助官方的力量。而且這只是我們的猜測,報了警要是沒發生大事件,我們要受牽累,真要是出了大事,公安根本解決不了,所以報警不是明智之舉。
《狐狸精急急如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