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

不過這個問題,還是得事後問下大伯,現在我將它暫時壓下,女鬼雖然能感受到他們身上的殺氣,卻不會讀心,肯定也不清楚他們為什麼要對付我。
「那麼,第三次救我呢?」我問:「要知道,剛才在車庫,我可是差點死在吊死鬼的手上,你這麼厲害,也不見你幫幫我!」
我這話有些賭氣的味道,確實,在得知她並不是想要加害我的時候,我鬆了口氣,可剛才真的是命懸一線,如果我當時沒有找到解決的辦法,我肯定會被鬼氣生生給凍死。
「我怎麼沒有幫你?我幫你阻隔了本身的氣息,如果不然,你以為憑著吊死鬼的速度,會任由你坐電梯到三十四層?」女人說著,她指了指頭頂,在那上面,有一團巨大的黑影,此時忽然縮小,掉下來籠罩在她的身上。
接著,我就發現她整個人忽然變得模糊,就好像被一件黑色的外套給遮住了一樣,變成了一種類似影子的存在。
「影子鬼?」我驚訝發出聲音。
影子鬼也是一種很特殊的鬼,它不能利用靈力影響你的思想,讓你產生幻覺,也不能利用強大的鬼力驅動物體,與你本體接觸,更不能附體在人的身上取而代之,其實,它就是一種極為弱小的鬼。
不過它有種本領,那就是可以虛張聲勢,就跟墨魚一樣,吐出墨來將整個空間給染黑,蓋住本體,讓人看不清它的虛實。
這種鬼本身無害,最多也就變成巨大的影子嚇嚇人,遇到膽子大的,甚至會被人幾句話就給罵跑,怪不得引不起黑子的興趣。
我相信,如果黑子願意,估計一口就能把它給吸食吃掉。
「是的。它是我以前養的一隻貓,生前跟你這隻貓差不多,不過可比它漂亮多了。你這貓好幾個月不洗澡了吧,看起來髒兮兮的。」女人看著黑子,眼神裡難得居然流露出一絲溫柔的意思。
黑子一聽這話可不樂意了,對著女鬼齜牙咧嘴的叫了聲,有蠢蠢欲動、打算撲上去的意思,還好被我伸出腳來一把踩住它的尾巴,不然這女人鐵定遭殃。
「你對它可真不溫柔,也不怕它受不了你的脾氣逃走?」女人捂嘴笑著,雖然笑的很冰冷:「你們倆都是一對奇葩。」
隨後,她解釋:「你知道為什麼我不能阻攔吊死鬼麼,」說到這裡,她似乎很難受,聲音都有些顫抖:「因為,因為它就是殺死我的兇手!」
原來是這樣!
大多數的鬼,都會懼怕一些害死過它的東西,比如過吊死鬼,它就怕井繩,而刑鬼,則怕刀。
既然陳龔就是殺死她的兇手,那麼她在陳龔活著的時候自然可以找他索命,可陳龔如果死了變成鬼,她就會害怕這隻鬼,正如生前被陳龔害死一樣。
怪不得她是討債鬼,原來不是討我的債,而是來討陳龔的債,又因為影子鬼的原因,陳龔變成的厲鬼看不見她。
女人漸漸平復她的心情,對我說:「這樣吧,我跟你說說我的故事,你再決定,要不要幫我。」
我點點頭,確實,我也很好奇陳龔與她之間的關係。
陳龔纏上我並不奇怪,可能因為我霸佔了他職位以及辦公桌的原因,所以遭到他的嫉恨,再加上我這幾天體虛神弱,倒是被他趁虛而入,想要加害於我,這個仇,先記下再說,回頭找他算賬。
我這樣想著。
女人笑著,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冰冷憂傷:「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蘇小小,蘇州的蘇,小河的小,死於二十年前,與傳說中杭州西湖邊的名妓蘇小小同名,當然,職業也相同!」
我在她的話裡,聽到了明顯的自嘲,蘇小小或許不是她的本名,可她的本名,或許她自己早就忘了。她不是蘇小小,但她又是蘇小小。這話或許聽著有些矛盾,可在紅塵女子的心中,名字,不過是個稱呼,叫什麼,又能怎樣?
我知道蘇小小,她在傳說因為相思而染上風寒,在咳血中死在雪花飄落的冬天,被葬在杭州城西的西泠橋畔,極富盛名。
這個女鬼既然會被稱作「蘇小小」,那麼顯而易見,她在二十年前也是名動一方的人物,這點,從她舉手投足的氣質,以及我見到的鬼影真身上就可見一斑。
她給我講述了一個故事,一個傳說中才子佳人的故事,一個負心漢與癡情女的故事。

第90章 他與她的故事

蘇小小與陳龔,兩人本都是農村裡的孩子,一個家住樹前,一個家住樹後,從小青梅竹馬,一起上的小學,一起讀的初中,一起考的高中。
兩人兩小無猜卻又暗生情愫,甚至同村的老人,都會笑著說,蘇小小長大後一定要嫁給陳龔,他們是多麼天造地設的一對。
陳龔的學習很好,而蘇小小的學習比他更好,可每次考試,她總是不如他。
不是蘇小小比陳龔笨,而是女生比男生早熟,還在陳龔懵懂無知的時候,蘇小小已經情竇初開了,所以,她讓著他。
女孩,總是喜歡幻想的,也總是喜歡看著心愛的男子意氣風發的時候。
名利對於她來說,真的不那麼重要。
她的父親很能掙錢,所以每個月裡,她都偷偷把自己的生活費拿出一半,偷偷的告訴陳龔,是他母親悄悄讓她拿給他的。
那時候的農村孩子,就算在鄉上讀初中上高中,也都是自己淘米蒸飯,用鐵的盒子,蒸出滿滿的一盒飯,就著家裡帶來的鹹菜下嚥。
能在食堂買菜吃的孩子,那家境都是相當好的。
後來,陳龔考上了大學,外省沿海城市的重點醫科大學,而蘇小小在高二的時候卻輟了學,因為她的父親在煤礦裡出了事,抬出來的時候雙腿已經殘廢,她不得不挑起家裡的重擔。
所以她外出打工,去了遠方。
那還是九幾年的時候,正是沿海撈金熱的高峰期,陳龔微笑著送她遠去,他在信裡告訴她,讓她在那個城市等他,他一定去找她,然後出人頭地,掙錢娶她,給她父親看病,養她一輩子。
他履行了他的諾言,他終於考到她打工所在的城市,找到了心裡的她。
兩人順理成章的住在了一起,為了夢想拚搏奮鬥,生活得甜蜜而溫馨。
他努力學習,可只讀了一年,第二年,他就為學費犯了愁。
第一年讀書,靠著家裡左右鄰居的籌借、親戚們的資助,再加上家裡許多年下來的攢下的一點存款,倒是剛剛好夠教學費,那個年代的山區農村家庭,能吃飽就不錯了,又能有多少的額外收入?
當時在當地的農村家庭裡收入較多的只有兩樣:一是家裡有個身強力壯的男人,在當地的礦山挖煤;再有則是外出打工,寄錢回家。
陳龔的父親有嚴重的心臟病,據說這是他家庭的遺傳,甚至他的堂哥,他的叔叔,以至於他只有幾歲的侄女,都有很這個病,幹不得重活。
「心臟病?」
聽到這裡,我忽然從腦中閃過一個念頭,記得當初在迷城山莊的時候,皮金華曾對我說起我陳靜的心臟有問題,難不成這個陳龔與陳靜有親戚關係?
不過這時候,我不好打斷蘇小小的講述,只能將這個疑問壓下去,繼續聽她說著。
《屍身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