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節


而如果七天還喊不回來,就是說孩子的魂魄已經過了「頭七」,可能就再也回不來了。
我這個時候不便開口細問,畢竟才剛剛認識,可能會有些忌諱的,只能等稍微熟悉一下,再打探打探他家裡的事情。
老人邀請我坐下後,遞給我一雙筷子,笑著說:「你娃娃有口福,這是我今天犁田時剛從田邊竹林裡翻出來竹鼠,整整三大只,剛剛祭了灶王爺,還沒來得及動手呢,正好被你趕上。」
雲南十八怪裡有「四個竹鼠一麻袋」的這種說法,因為當地竹林茂盛,就算是在冬天,只要勤勞的話,也能在地下掘出竹筍來吃,而最善於吃竹筍者,則莫過於竹鼠。
食竹筍的竹鼠大而肥碩,形狀與家鼠能夠很明顯的區分出來,一年四季都躲在厚厚的泥土下啃食竹筍,真要說到肉質,甚至遠勝雞鴨魚鵝等,算得上一道絕美的佳餚。
經過一個冬天的潛伏和冬藏,竹鼠大多都膘肥肉厚,這點,從盆裡那肉湯上漂浮的一層厚厚的油脂上就能看出來,裡面又蹲了一些土豆洋瓜一類的棉實食物,看得我食指大動。
「小伙子不要客氣,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在咱們這裡,也就只能吃點這東西了,可惜沒有酒,唉,家裡的一點酒,都拿去……」老人歎了口氣,似乎想到什麼傷心的事,沒有繼續說下去。
酒?
我想起我身上還有小半壺烈酒,連忙拿了出來,遞給老人:「大爹,身上還剩這麼點,你嘗嘗。」
老人接過鋁壺,扭開一聞,隨即笑了,顯然他也是個識貨的人,知道這酒算是好酒。
婦人拿過一個碗來,老人將酒倒入其中,輕輕抿了一口,連聲說好,這下,就算正式動了筷子。
家有家規,這是最基本的禮貌問題,到別人家作客,主人動了手,客人才好意思動手,這些最起碼的禮儀問題,爺爺早就教過我許多遍。
我用竹筷夾起一塊竹鼠肉,這還是在作別姥姥後的這些年裡,第一次吃到。
記得以前在姥姥家的時候,因為有旺財幫忙,再加上靠近大山,各種山珍數不勝數,所以野味倒是真的吃了不少,天上飛的地上跑的,各種野兔獐子山雞土豬,幾乎頓頓都有。
這時候想來,有些懷念的同時,還隱隱有些發汗,也不知我在無意間,就吃了多少的保護動物,真要判刑什麼的,估計夠我把牢底坐穿了。
閒話少敘,我與老者幾口酒下肚,大家都是老實人,很快就談到了一起。
竹鼠肉肥中帶嫩,一口咬下去肥油直冒,噴的滿嘴都是,滑膩滑膩的好不舒服,我一天的疲憊幾乎一掃而空,剛才路上的驚嚇之意也隨之散去。
兩個孩子的母親,也就是那個婦人,這時候從門外拾起一個土碗,碗裡裝著半碗水,裡面還放著一個雞蛋。
婦人拿起雞蛋,隨手敲破剝開,遞給了老者,原來是個煮熟的蛋。
我見這個情形,心裡已經很明白情況,見時機成熟,隨後收了收筷子,低聲的問:「大爹,您家這是……喊魂?」
老者先是一愣,不覺苦笑了兩聲,點了點頭:「想不到你這個年輕娃還知道喊魂,是啊,我孫子從前些日子開始就有些不正常,總是一個人發呆傻笑,這幾天更嚴重了,你看,一睡就是一天,現在還不醒。」
「這不,沒辦法,只能迷信一回,試試這個喊魂的方法,倒是讓你見笑了。」
聽到這話,我心中一緊,急忙開口問:「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說的是這種長睡,大概有幾天了?」
老者低頭想了想,還沒有回答,孩子的母親啞著聲音在旁邊回答:「第五天了,每天醒了就是喝點米湯,然後又睡,唉……」
她的聲音嘶啞,或許是因為這幾天喊魂喊得太厲害,估計喉嚨有些發炎。
第五天,還算來得及。
我對老者說:「我家以前隔壁就住著個法師,隨時幫人做法事,這種招魂的事情,我也見過兩次,好像還比較靈驗,不如我來試試吧?」
聽我這麼一說,老者還沒開口,倒是那婦人一把就跪了下來,嘩啦流下了眼淚:「兄弟,你如果真有把握,求求你救救阿鵬!」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見老者也見了點頭,我沒有多言,俯身一把將婦人扶起,然後直接對老者說:「麻煩大爹你一下,幫忙準備一個碗,一隻筆,一個生雞蛋,以及一隻大公雞來,我這就動手試試。」

第201章 一二三,木頭人

老者聽我說的有模有樣,原本有些半信半疑,這時候也立即站起來,幫我尋找我口中所述的東西。
很快,一口海碗,一籃子生雞蛋,一隻昏昏欲睡的大公雞就被提到了我的面前,老者這時候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家裡……家裡的孩子都還沒開始上學,那個,筆還真沒有。」
農村裡的娃不比城市裡的娃,三歲就是幼兒園各種大中小班的上著,不到那個年齡,基本很少讀書的。
我見屋子旁邊有個磚制柴爐,裡面燃著一棵大樹根,看樣子是用來取暖的,上面還偎著一小個漆黑的壺,裡面的水正燒的啪啪作響。
有了。
我問旁邊的婦人:「孩子的出生年月日以及時辰,姓名,你們都知道吧?」
「知道知道!」婦人連連點頭,她的眼裡滿是希翼的神情,很快就告訴了我孩子的生辰八字。
孩子的名字,叫陳小鵬。
生日時辰什麼的都是農曆的時間,最主要的是,他家也沒有什麼萬年曆一類的東西,還好我當年隨著爺爺學過些天干地支的掐算方法,知道怎麼用手指骨節來推理天干地支,這種最基礎的理論知識,我還是學的很牢。
我找到一張廢紙,在手指上掐算半天,又是念又是記的,總算把孩子的生辰八字給換算過來,用筷子蘸著鍋灰,寫了下來。
這一來,不光是孩子的母親,就連老者的眼裡也亮了幾分,似乎見到了希望。
我拿起雞蛋,在上面小心翼翼的寫下孩子的生辰八字,始終沒有筆,寫了好幾次才成功。
隨後,我將海碗裝滿水,一手端著碗,一手拿著雞蛋,來到了門口。
我將海碗放到門檻前,又讓老者掐了大公雞的雞冠,滴出幾滴雞冠血來,淋到了雞蛋上,這才緩緩伸出手,輕輕將雞蛋放到了海碗的碗沿上!
按說雞蛋這種東西,就算是煮熟了想要直立起來也是很困難的事,而生雞蛋因為裡面會晃動,更難在地上直立。
電視裡那些秒立雞蛋的,要不就是煮熟了,要不就是裡面做了手腳,放了磁鐵什麼的道具騙人,真正能夠把生雞蛋豎直起來放在桌子上的人,實在是太少。
更別說能夠把雞蛋放在不到半厘米的碗沿上,讓它保持直立!
平心而論,我做不到。
《屍身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