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


  方丈大驚失色:「張大師,他已經死了。」
  張元的聲音很急迫,說道:「你們兩個不要慌,許由,馬上把吳老頭的身體藏到大聖像後面。然後把他的替身拿出來放在床上,你們沖替身哭喪。」

第四十四章 假哭喪
  這時候,雖然不太明白張元是什麼意思,但是我能夠從他的聲音中聽出焦急來。
  於是不敢怠慢,我和方丈喊了一二三。把紙紮吳的身體,或者叫屍體更合適,高高的抬起來,放到大聖像後面了。
  大聖像前面三柱清香常年不絕,現在紙紮吳盤腿坐在大聖像之後,倒像是也在供奉他似得。
  做好了這一切之後,我把那個紙人替身掏了出來,啪的一聲,拍在床上了。
  紙紮吳的替身被我捏了兩天,早就被汗水浸透,變得髒污不堪。我和方丈對著這個紙人哭喪,怎麼都覺得有點好笑。
  不過,這時候事情緊急,實在顧不上笑了,我們兩個悲悲慼戚,盡量做出一副哭喪的樣子來。
  而方丈更絕,居然從禪房裡拿出來一卷黃紙,一邊哭一邊燒,實實在在把戲做足。
  我正在有聲無淚的哭泣。忽然,聽見大聖廟的廟門光噹一聲。
  像是被人推開了一樣。我扭頭想向後看。但是張元急迫的聲音傳過來:「別看,快哭。」
  我知道出事了,不敢怠慢。和方丈兩個人跪在床邊,我叫吳老頭:「三叔。」方丈叫他:「二舅。」我們兩個一口一個:「你死的好慘啊。」
  正哭的熱鬧,我忽然感覺一陣陰冷從後心透過來,然後從我身上穿過去,一直到床上了。
  我心裡一驚:「棺材鋪的鬼真的追過來了?」
  在張元的逼迫下,我也曾經學過一陣怎麼感悟陰陽二氣。只是一直沒有派上用場。
  今天,在這時候,我忽然清清楚楚察覺到了。這陣陰氣,包含了兩個人。他們從我和方丈身後傳過來,然後直挺挺的站在床邊。
  緊接著,我看見原本貼在床上的替身,忽然直立起來。那紙人像是在掙扎一樣,站起來,又坐下去。坐下去又站起來。
  忽然,紙人身上沁出了一些紅點,緊接著,這些紅點越來越多,漸漸連綴成片,把它整個身子都染紅了。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血人一樣。
  我兩眼直勾勾盯著血人,心中激盪,腦中紛亂。甚至忘了哭。
  這時候,趴在床邊的方丈拽了我一把,放聲大哭起來。
  我這才回過神來,跟著他的節奏嚶嚶嗡嗡的濫竽充數,嘴裡雖然發出哭聲,可是我的眼睛卻在始終盯著紙人。
  終於,那紙人像是終於力竭了一樣,發出一聲輕響。全身的鮮血砰地一聲,從身上炸出來,在它周圍形成一團血霧。
  我馬上聞到一股血腥味,連忙閉住呼吸。
  那些血霧飄下來,紛紛揚揚落在床上,沾在我和方丈的身上。然後,那紙人輕飄飄的飛了起來,飄飄蕩蕩,向門外飛出去了。像是有一隻手,憑空抓著它一樣。
  紙人飛出去了,那陣陰冷的感覺也消失不見了。我像是經歷了一場大戰一樣,全身發軟,癱倒在地上。
  而旁邊的方丈還在擦眼抹淚。
  我不由得佩服:「方丈,你不錯啊,假哭能哭出眼淚來。」
  方丈哆哆嗦嗦說:「嚇得,嚇哭的。」
  這時候,呆在牆角的張元歎了口氣,也是如蒙大赦的感覺:「幸好,幸好沒有搭理我。這兩位要是仔細在大聖廟轉一圈,你師父就被人弄走了。」
  我問師父:「咱們怎麼辦?」
  張元歎了口氣:「先把吳老頭抬出來,看看他的身體還在不在。」
  我心裡疑惑,紙紮吳明明藏在大聖廟後面,他能有什麼事?
  我和方丈攀上供台,向大聖廟後面一望,不由得哎呦一聲。紙紮吳簡直變成了個血葫蘆。全身上下都被血包裹著,根本看不清楚模樣了。
  我和方丈七手八腳的把紙紮吳搬下來,然後問張元:「這是怎麼回事?」
  張元說:「紙人雖然是吳老頭的替身,但是畢竟和他的肉身有千絲萬縷的聯繫。現在紙人被那兩個鬼打殘了,他的肉身自然也受傷不小。現在咱們把兩個鬼瞞過去了。但是他們很快就會發現帶回去的紙人是假的。所以,你們兩個手腳麻利點,趕快把吳老頭的其他魂魄收集回來。」
  這時候我想起來,之前紙紮吳曾經把魂魄分成四十九道,附在紙人上飄出去了。
  張元吩咐我說:「許由,你去吳老頭身上找找,他身上肯定有收集魂魄的東西。」
  我在紙紮吳身上摸了一遍,發現一個羅盤。這羅盤有點奇怪,指針並不是指著南方,而是有點偏西。
  張元吩咐我說:「你和方丈,你們兩個人,跟著羅盤,在天亮之前,一定要把剩下的紙人找回來。那些紙人做的很簡陋,天一亮,陽氣蒸騰,他的魂魄肯定受不了。」
  我和方丈答應了一聲,端著羅盤急匆匆走出大聖廟。
  我低頭看著指針,而方丈幫我看著路。我們兩個走的很快。在夜色中趕了一會,果然看見一個紙人躺在河岸上。
  方丈小心翼翼把紙人收起來,揣在懷裡了。
  這一夜,我們幾乎把大聖廟周圍走了一個遍。幸好這些紙人飄散的地方並不遠,不然的話,天亮之前我們絕對沒辦法將他們完全找到。
  等我和方丈發現最後一個紙人的時候,天已經要亮了。我連忙把紙人交給他,說道:「快拿好。」
  這時候我忽然發現方丈面色蒼白,兩片嘴唇發紫。
  我嚇了一跳,連忙問道:「你怎麼了?」
  方丈無辜的搖搖頭:「我怎麼了?沒什麼啊?」
  然後,他把紙人塞到懷裡,衝我擺擺手:「咱們快點回去吧。一晚上沒睡了。你們師徒兩個真是我的災星。」
《我的師父是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