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節


  村裡的人起得很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很快,老漢和農婦也從屋子裡面走出來了。
  他們兩個看不出來有什麼異樣,仍然一臉憨厚的和張元打招呼:「小伙子?起床這麼早啊。我們兩口子先去田里做工,等太陽出來了咱們就生火做飯。」
  張元點點頭,漫不經心的說道:「先稍微運動一下再吃飯,的確不錯。」
  然後,他快步走到老漢身邊,輕輕的說:「昨天晚上,我似乎聽見一點動靜。」
  那老漢的臉猛地抽搐了一下。但是馬上恢復正常,他擺擺手:「什麼動靜?你該不會是聽錯了吧。小伙子啊,你來這裡是辦事的嗎?辦完了就早點走吧。」
  張元點點頭:「辦完了就走,辦完了就走。」
  家醜不可外揚,這個道理張元明白。他這些年走了一路,也看了一路。知道這個規矩。張元一副平常人的打扮,老漢自然不知道張元是道士。
  張元摸了摸懷裡的桃木劍,看著老漢和農婦漸行漸遠的背影說:「辦完了事就走。我張元是一個道士,除了降妖除魔,能有什麼事要辦呢?」
  張元翻身回來,不成想,他身後居然站著一個人。他這一轉身,幾乎貼到那個人臉上。
  這個人,真是老漢的女兒。
  張元看著這女孩,一張臉五官分明,在晨光中煞是好看。只可惜,她的表情冷若冰霜,一臉警惕的看著張元,滿含著威脅的意味。
  張元主動出擊,一臉神秘的說道:「昨天晚上……」
  可是那女孩根本沒有給他這個機會,轉身走了。把張元晾在那裡了。
  張元冷哼了一聲:「不說話我就沒辦法了嗎?」
  他信不走到做完那間屋子跟前,想要推門進去。卻發現上面拴著一把鐵鎖。
  張元看了看鐵鎖,終究還是沒有動手。
  整個早上他都在老漢家閒逛,但是什麼也沒有看出來。只有那詭異的女孩,時不時冒出來,嚇他一跳。
  不過,令他奇怪的是,這女孩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看起來像是啞巴。
  早飯的時候,老漢和農婦回來了。他們兩個一個人生火做飯,另一個人坐在竹椅上抽煙。
  張元走到老漢身前,看見他捏出一張紙條,然後從一個小藥瓶裡倒出一些煙絲,拿紙條裹起來,沾上吐沫捲成一卷,點著了開始吞雲吐霧。
  這煙很嗆人,張元一邊咳嗽,一邊說:「老哥,咱們說實在的,你這院子有點不對勁。」
  那老漢像是不知道張元在說什麼一樣:「我這屋子,坐北朝南,冬天的時候有太陽,暖和,夏天的時候有風,涼快。怎麼不對勁了?」
  張元擺擺手:「我不是說這個。算啦,我也不用拐彎抹角了。昨天晚上,我看見你們兩口子從那間屋子裡面走出來了。」
  老漢眼神一寒:「你到底是什麼人?」
  張元慢慢的把桃木劍抽出來半截:「道士。」
  老漢喃喃自語:「道士,你是道士。」
  張元看老漢已經動心了,趁熱打鐵,問道:「怎麼樣?你們家有髒東西,這是不言而喻的事了,我可以幫你們。」
  然而,老漢卻意外的搖了搖頭:「這件事,你幫不上忙。有髒東西也好,沒髒東西也罷,都是我們夫妻倆的事。你還是早點走吧。」
  張元一臉意外的看著他,正要再勸。農婦說道:「吃飯了。」
  老漢似乎等這個機會很久了,他擺擺手:「走,吃飯。」
  飯桌上,張元一直偷眼觀察這一家三口。他發現老漢和農婦似乎很是溺愛這女孩,而女孩對他們則神情冷漠。
  吃過早飯之後,老漢和農婦下地了。這院子裡又只剩下了張元和女孩。
  張元知道。這女孩身上有問題。他幾次忍不住想要出手把女孩拿下。但是那女孩似乎並不怕他。一直在他面前亂晃,似乎有什麼依仗一樣。
  張元躊躇幾次,最終還是沒有出手。
  他在院子裡面轉了一圈。漸漸地發現一個問題。這院子裡面的牆上,都刷著白灰。看起來很乾淨,實際上卻不合常理。
  在這個村子裡,沒有人會鋪張浪費在院牆上刷白灰,純粹是糟蹋錢。張元想起昨晚上看見的那個女人,用血在牆上做的畫,不由得生出一種猜測來:「難道,這白灰是為了蓋住什麼嗎?」
  張元也算是個膽大妄為的主。想到這裡,馬上抽出桃木劍,在牆上又砸又削。很快,白灰脫落,露出後面的牆皮來。

第一百九十二章 道友
  牆上的白灰大塊大塊的掉落下來。張元看見後面橫七豎八的,有很多暗紅色的線條。歲月的積澱,有的甚至已經變成黑色了。
  這些線條隨著牆皮的脫落,已經有點殘缺不全了。不過,張元依然能夠看出來。這是一尊菩薩的樣子。笑瞇瞇的看著張元。血色的線條,加上殘缺不全的臉,更顯得猙獰。
  張元像是瘋了一樣,瘋狂的揮舞著桃木劍,剝落院子裡的白灰。牆皮一塊一塊的掉下來。露出裡面原有的內容來。
  全都是佛像,一個挨著一個。菩薩,羅漢,護法……形態各異。唯一的相同點是,他們都是用血描上去的。
  張元怔怔的後退了兩步,看著滿院子的佛像,不由得有點詫異。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會有人用血畫了滿院子神佛。這是虔誠的供奉,還是惡毒的詛咒?
  張元忽然想起昨晚上自己住的那間屋子。即使不用去也應該猜到了。那裡的牆上應該畫著怒目金剛,和佛祖金身像。
  忽然,張元感覺有兩道灼熱的目光從背後透過來。
  他回頭,正好看見那女孩。正在冷冷的看著她。
  張元不知道她已經觀察了她多久。但是他能感覺到她的有恃無恐。
  這時候,事情已經被撞破了。也沒有必要再遮遮掩掩的了。張元亮了亮手裡的桃木劍,指著那女孩說:「我是道士。」
  那女孩點點頭:「我知道。」
《我的師父是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