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寇真摔了一傢伙,知道他和范建幫不上我,只會添麻煩,拽著范建就往門外跑。
寇真這小子也發了狠,動作很快,沒想到到了門口,愣是衝不出去,門是開著的,卻像是碰到了屏障,我眼睜睜瞧著他拽著范建被反彈了回來,我剛把楊潔拽起來,牆裡就又伸出雙手抓住了楊潔的頭髮,哥們只能是含酒再噴……
僵持了幾個回合,酒是越來越少了,寇真和范建還是沒有出房門,我也急了,喊道:「別墨跡,趕緊衝出去,要不大家都得死這!」
寇真情急之下,怪叫一聲,從懷裡掏出個三清鈴來,這三清鈴古香古色,黑暗中閃耀金光,上面的符咒活物一般,一看就是個老物件,猛地一搖,叮鈴鈴……清脆的鈴聲響起,相當的悅耳好聽。
三清鈴是道教重要的樂器,也是重要的法器,有迎請諸聖的作用。經單上將三清鈴放在左邊稱琳,放經單右邊稱琅,有的三清鈴上還刻有符咒、神像、經文以及裝飾有金銀玉器,光彩照人,故而有「琳琅滿目「之讚譽。
通常,三清鈴往往由科儀上的高功法師使用,施法時從法壇上拿起三清鈴,單手持柄搖動,其叮呤叮呤的聲音,意為「振動法鈴,神鬼鹹欽「,動作十分優雅。使用也有嚴格的定制,一般在呤詠提綱、舉天尊等處用「風吹鈴子」,在誦經、禮誥、朝懺等處用「滴水鈴子「,且在歎文處唯用鈴子伴奏,是道教法事中用處比較廣泛的法器。
寇真有法器,還是這麼牛逼的法器,直到現在才拿出來用,這得是特媽多麼不著調啊?要不是騰不出手來,我真想把丫的揍的連他爹都認不出來,沒時間啊,哥們還得跟鬼手較勁,拽起楊潔,口中含酒,隨時等著噴。
我顧忌是相當多,跟怨崽斗了這麼長時間,發現怨崽這種鬼東西真是難對付,因為會躲,總是在關鍵時刻躲開我噴出去的酒,然後從別的地方突然去抓楊潔,操蛋的是,有時候不光是從牆上伸出來,還能從地面上伸手。
我們都不是四面受敵,而是五面受敵,要是在待會,怨崽變聰明了,從房頂上伸手抓楊潔,哥們就真麻煩了,只能是催促寇真:「寇真,你特媽快點!」
寇真也不容易,他要破門,還要照顧范建,情急之下的寇真使勁搖動三清鈴,叮鈴鈴……脆響個不停,都搖出節奏出來了,一手護著范建,使勁往外衝,可門口的屏障卻怎麼也衝不破,無可奈何之下也咬破了自己的舌頭,對著門口噗的一口吐了出去。
一口舌尖血吐出去,門口的怨煞氣息嗤嗤……直冒黑煙。黑煙是冒了,可怨煞的氣息太濃,並沒有破解掉,寇真急忙護著范建往前衝,仍是被擋住,想要再補上一口舌尖血,我已經拽著楊潔到了門口,牆壁裡再次伸出鬼手來抓楊潔,再不出門,還是個糾纏不清的結果。
寇真還在磨磨唧唧,我也是生氣,上去照他臀部就是一腳,寇真哎呦一聲向前就撲,手中的三清鈴甩到一邊,怨煞的氣息還是沒破,寇真和范建前撲在上面,跟被蒼蠅紙粘住的蒼蠅似的貼在了屏障上,屏障是無形的,他倆的動作就顯得特別詭異。
我急忙朝門口吐了口舌尖血,此時我身後怨煞氣息猛地大漲,沒等我有反應,牆壁裡伸出無四隻鬼手,抓住了范建和楊潔,朝牆壁裡面狠拽。
已經驚慌的渾身酥軟的范建最先遭殃,猛地被四隻鬼手抓住,嗖的聲,拽進了牆壁當中。接下來四隻鬼手突然就奔我來了,苦逼的是,酒瓶子裡的酒杯我消耗光了,嘴裡已經沒酒了,我還不能躲,我躲開了,鬼手就會順勢抓住我身邊的楊潔,我避無可避,也被抓住,四隻鬼手抓住我身體的一刻,冰寒的氣息侵入五臟六腑,整個人都僵住了,更有一股戾氣直衝腦門,我猛地深吸了口氣,收斂心神,念誦淨身神咒。
「靈寶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臟玄冥。青龍白虎,隊仗紛紜。朱雀玄武,侍衛身形。」
幾句神咒,念誦的也快,心神一穩,身軀便定住了,四隻鬼手一時間竟然拉扯不動我,我見神咒管用,一邊大聲念誦,一邊想辦法,要是時間夠,哥們未必不能想出辦法來,就在我定住的一刻,四隻鬼手突然鬆手,詭異的從一邊冒出,伸手抓住了楊潔猛地朝牆裡狠拽,楊潔早就破膽,抗拒不得半點,忽悠一下子被拉扯了過去。
楊潔驚慌之下,伸手亂抓,抓住了我的右手,猛地向後一扯,鬼手拽不動我了,可楊潔能啊,扯的我一個不穩,心中一驚,神咒的威力大打折扣,被楊潔連累的朝牆壁彭!的撞了上去。
身體撞上牆壁,便感覺牆壁裡面有莫名強大的吸引之力,我不敢怠慢,只能是繼續深吸了一口氣,靜心念誦淨身神咒,卻還是晚了一步,愣是被拽進了牆中,在被鬼手拽進牆壁的一刻,我眼前一黑,如同進入到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所在。
「靈寶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臟玄冥……」我仍是念誦咒語,這聲音卻只有我能聽得到,我真是心慌了,不知道被怨崽拽到了什麼地方?緊接著似乎傳來一聲風聲呼嘯,漸漸的,眼前有了光明,我模模糊糊的看清楚了眼前的情形。
我已經不在楊潔和范建的臥室裡面了,而是身處在一座特別荒涼的深山之中,天空灰濛濛的,四周也是灰濛濛的,什麼色彩都看不到,像是身處在一副水墨山水畫中,我扭頭看了看,沒有看到寇真,范建和楊潔,像是他們根本就不存在。
這是那?我真慌神了,雖說我也曾經被小鬼拽到過樹裡,可那是幻覺,而且小鬼跟怨崽屬性不一樣,會不會把我拽到了陰間?
我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仔細回想當年我被小鬼拽住後張青山是怎麼解決的,我想起來他甩出了黃符……我急忙伸手去拽挎包,發現不見了,而這時候風聲越來越大,我抬頭看去,寒風呼嘯中,大雪封山,也不知道是何處的山,山高林密。
遠方的山路上蹣跚著三個男人,艱難的朝著我這邊慢慢靠近,我想要動彈,卻鬼壓身了一樣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三個男人走到我面前,奇異的是,他們也看不到我,三個男人都是短裝打扮,背後是粗粗的辮子,身上的裝扮也像是清朝的服飾,我頓時一愣,跟怨崽鬥得正酣,這咋還穿越了呢?
第八十一章親眼所見
三人高矮不一,俱都是身形彪悍,雖然狼狽,仍是大步向前,最先帶頭的漢子身高得有一米八,虎背熊腰,背著個紫檀的木箱,三人腰中都挎長刀,身上血跡斑斑,像是走鏢的鏢師,雪積的很深,鵝毛般的大雪飄飄揚揚落個不停。
天空是陰森的灰,帶著一種莫名的壓抑,風雪之中,根本無法辨認方向,我一臉錯愕,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能是繼續唸咒,恍惚之中,感覺自己身處在隊伍之中,前後看了看,三人最大的也就三十多歲,最小的也有二十七八,可怕的是,三人身上都帶傷,尤其是最後面的那個,胸前受傷頗重,血跡滲透繃帶,時常滴落在雪地中,三人體力已經到了極限,每個人眼中都充滿了絕望,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停留片刻,艱難且步履瞞珊的朝前慢行,走在最後年紀最小的跌落在雪地中,他前面的人急忙回頭攙扶,領頭的漢子也回過頭來,怒目圓睜,臉上橫肉顫抖,氣勢洶洶,宛如病虎,大聲喊道:「老三,咱們兄弟這趟鏢貴重,睿王爺的寶物,誰敢耽誤了?關外五虎那麼大的陣仗,咱們兄弟不也都闖了過來!都是練家子,做的是刀頭舔血的買賣,有什麼撐不下去的?繼續走!」
我看的清楚,領頭人的相貌竟然跟楊潔有些相似……哥們很茫然,有點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卻又有點不確定,茫然間,中間那人扶住了跌倒的漢子,站定了喘著粗氣對領頭的道:「大哥,關外五虎那一戰,咱們損失慘重,就剩下咱們兄弟三個,趁亂進了這深山,已經走了三天三夜了,就吃了一口乾糧,我和老三都不行了,再走下去,也難找到出路,不如找個地方先躲一躲,要不,大家都得死在這!」
那鏢師說完,帶頭大哥昂首看了看天,陰雲蔓延至天邊,沒有絲毫放晴的意思,猶豫了下,大聲道:「此處四下沒個遮擋,要歇息,也得找個能遮擋風雪的地方。」
話剛說到這,受傷的老三指著前方一塊黑影喊道:「大哥,那……那裡有個小廟。」
老大,老二隨著老三手指方向看去,寒風呼嘯中,不遠處果然有一座早就荒廢了的破廟,被風雪掩埋了大半,只露出一個輪廓,帶頭大哥看清楚了,眼前一亮,幫著老二扶起老三,鼓起最後的力氣,朝小廟快行。
奇異的是,三個漢子感覺不到我的存在,而我被夾裹在三人當中,身不由己的也跟著去了,我一邊念著咒語,一邊掙扎,卻發現已經跟這些人融為了一體,根本動彈不得,我像是在看一個全息的電影,更像是身在其中,只能看,不能說。
小廟在山頂後方,依山而建,前面是個小小的院子,裡面陰森漆黑,四處漏風,早就殘破不堪到了極點,廟雖小雖破,但在這場漫無止境的大風雪之中,總算是有個能擋風的地方。
廟門雖小,匾額還在,看的清楚是座小小的山神廟,不知是何原因,斜掛在廟門之上,頗顯淒楚。帶頭大哥絲毫沒有猶豫,推開殘破的廟門和老二扶著老三進去,「咯吱……」一陣疾風掠過,跟著兄弟三人鑽進廟裡,發出鬼哭一般的聲音。
進了廟,兩人將老三放到地上,帶頭大哥從懷中掏出火折子,隨著一縷昏暗光芒閃現,映入眼簾的是一尊已經看不清楚摸樣的神像,有了火光照亮,我都感覺心中一暖,就在這時,忽地一陣疾風刮來,狂風來的突然,灌進大殿中,恍若鬼哭,火折子上面的光芒掙扎了一下,猛然熄滅。
縱是練家子,也是喪了膽的,老二忍不住驚呼出聲,帶頭大哥眉頭一皺,聲音再次響起:「慌張個什麼?沒出息,去把門關上,我去找些乾柴來……」
都是行走江湖的漢子,過了最初的慌亂勁,很快安穩了下來,帶頭大哥打量了下,發現右側有個小屋子,邁步朝小屋子走去。老二扶著老三跟著帶頭大哥進了小屋,裡面竟有張破舊的木床,還有一床露出棉絮的破被,不知道是何人留下來的,更讓哥三個驚訝的是,小屋子裡有少量的乾柴和一口破鍋。
「大哥!栓子快不行了,要是再不吃點東西,怕是堅持不過去了。」老二把老三扶到床上,小心給蓋上被子,帶頭大哥看著床上臉如金紙的男人,右眼眉梢忍不住跳了幾跳。
接下來,似乎沒有什麼可說的了,我和這哥三一起被困在小屋子裡,經歷了一個漫長的夜晚,風雪依然沒有半點要停的意思,不知過了多久,我看到床上的老三翻轉了身體,露出面目,竟然……跟范建相像,老三雙眼暗淡,對著守在他身邊的帶頭大哥,低聲喊了句:「大哥!」
帶頭大哥急忙對男人道:「栓子,還撐得下去不?」
老三昏昏沉沉,喃喃道:「大哥,我渴,我餓!」幾個字說出口,耗乾了他身上僅存的力氣,昏沉了過去,帶頭大哥臉上橫肉不停在顫抖,一動不動的盯著老三,死死的看著,從懷裡掏出一把牛耳尖刀,咬牙切齒的像是要動手,一隻手卻在不停的抖動。
帶頭大哥眼神不定,掙扎了有一炷香的時間,忽地,帶頭大哥收起了牛耳尖刀,眼中散發著寒光,看了看在一邊沉睡的老二,深吸了口氣,大步走了出去。
帶頭大哥一動,我就像個幽靈一樣跟著到了廟外,風雪依舊在肆孽,隱約在風聲中聽到帶頭大哥嘀嘀咕咕:「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結義兄弟,親生兄弟……」
帶頭大哥念叨了十幾分鐘,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麼,轉身回到廟裡,稀里糊塗的我跟著回到廟裡,一個恍惚天就亮了,老二早早起來出去找吃的,老大就護著老三守在破廟,直到中午,老二仍是沒有回來,老三卻清醒了過來,雙目無神的看著他道:「大哥,咱倆不能都死在這,咱爹死的早,剩下咱娘拉扯咱倆長大不容易,必須得活一個,你跟二哥莫要再管我了,我傷的重,又沒有吃喝,只剩等死這一條路了,大哥,你和二哥走吧。」
帶頭大哥臉上陰晴不定,深吸了口氣,眼中猛地一亮,嗯了聲對老三道:「我出去看看。」
哥們守了一夜,被困在小屋子裡出不去,可帶頭大哥一動,我便身不由己的跟了出去,像是有股力量在背後推著我。
門外,天空依舊陰霾,連天的烏雲層層疊疊,北風呼嘯中,風雪似乎更大了些,帶頭大哥看了看雪地上的腳印,朝著東面快步而行,我隱約感覺到了帶頭大哥要幹什麼,又驚又怒,卻沒有任何辦法阻止。
大雪沒到膝蓋,已經封山,山中動物也都藏了起來,如此境地,想要找到吃的,是何其困難,約莫著走了快一個小時,一個人影躲在樹下瑟瑟發抖,帶頭大哥看到人影,大聲呼喊道:「是二弟嗎?」
「大哥!」那人影聽到帶頭大哥呼喊,站了起來,雙手縮在袖中,朝著他張望,正是大早上就出來找吃的老二,帶頭大哥眼睛一亮,快步趕了過去,我身不由己跟在帶頭大哥身側,感覺到帶頭大哥呼吸沉重了起來,但很快,帶頭大哥的呼吸就變得平常。
「老二,你出來的早,找到吃的沒有?」
老二一張臉凍餓的鐵青,嘴唇乾裂的如同老樹皮,哆哆嗦嗦的對帶頭大哥道:「大哥,大雪封山,連兔子都進了洞不出來,我挺不住了,在這顆樹下躲躲風,再去找吃的……」
《我是個陰陽符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