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節


「師兄,不瞞你說,山上修道太枯燥,方式方法也太簡單,我要求新,求變,研究出一門增長道行的最好辦法,這個辦法正在試驗階段,所以來的晚了點……」
都沒用我逼問,張潤就一五一十把前後說了個清楚明白,我聽完後差點沒氣暈過去,怎麼回事呢?我這位張潤師弟,簡單來說是個吃貨,不愛修道就愛吃,什麼都想吃,什麼都願意吃,什麼都想嘗嘗,說白了就是饞。
他領命下山給我送經書,龍虎山大手一揮給了他一萬塊錢的路費,丫的下了山之後,就像是青春小鳥,自由自在了,別說坐火車,汽車了,驢車都不坐,步行,步行就步行吧,還要走一路吃一路,吃的是相當嗨皮,很快錢就花完了,丫的就一路乞討,他是個小道士,人又長得清秀,還帶著道士證,如今生活好了,誰家也不缺吃的,這麼俊秀的小道士也不多見,又有道士證,於是他就吃了一路,等趕到這裡的時候,已經四個月過去了。
路過普濟寺,張潤打著龍虎山道士的旗號問路,被寺裡的和尚見到,攔了下來,說寺裡最近有古怪,讓他幫忙給看看,張潤對和尚沒什麼好感,但聽說和尚做素菜最是好吃,心念一轉,說幫忙可以,但得請他吃飯,什麼好吃吃什麼……
如今的寺廟香火各個鼎盛,都是不缺錢的主,自然就答應了下來,張潤為了吃人家,露了幾手符菉之術,把請他的和尚唬的一愣一愣的,以為請到了高人,興高采烈的請進了寺廟,張潤也想幫人家辦事,可轉了一圈也沒發現有什麼古怪的,覺得是自己道行不夠,可吃人家的嘴短,謊稱要每天子時圍繞寺廟抬著他轉七圈,連轉七天,這叫定七,把北斗七星定在寺廟附近,甭管是什麼陰邪都不敢靠近了。
和尚裡也有高僧大德,也有法力高深的,不過大多數和尚是不修神通的,尤其是現在這個社會,寺廟就是旅遊景點,掙錢工具,和尚都是招聘來的,就更不頂事了,讓他們忽悠個老太太捐香火錢行,真有了邪乎事,那是半點也指望不上。
大白話說就是一群嘴炮,真正動手還是得看修道的,和尚們信以為真,抬著張潤每天晚上出來圍著寺廟轉圈,定星,張潤見和尚們如此聽話,覺得這個便宜不能不沾,就讓和尚們每天轉完之後準備吃喝,說他定星很累。
才轉了三天,就等到我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張潤絲毫不介意我把他給定住,相反很高興,一口一個師兄叫著,哥們卻是聽得都快哭了,我是張青山唯一的徒弟,散養的徒弟,好不容易拿我當回事了,讓龍虎山給我送本秘籍來,咋還讓這麼個貨送來呢?
耽誤了四個多月啊,時間對我來說是多麼的珍貴,張青山讓龍虎山送來的秘籍,一定是針對我現在的情況提出的要求,對哥們的修行肯定是大有助益,可特媽耽誤了四個月……
我已經相信張潤是龍虎山的了,丫的氣質和不著調,明顯就是個二代,道二代,也只有龍虎山這種千年傳承下來的大家,才能培養出這樣不著調的道二代,怪不得老張家快被茅山搶光了風頭,門下弟子都是張青山和張潤這樣不著調的,能不衰落嗎?
更讓我生氣的是,張潤為了讓我給他解咒,答應告訴我他領悟到的既不用打坐,也不用苦修,就能快速增長功力的修煉之術,我還真挺好奇,畢竟老張家幾千年的傳承,萬一張潤要是個絕世奇才,真找到了辦法呢?
於是我就虛心請教了一下他的修煉之道,聽完之後,一口老血差點沒噴出去,實在是張潤的修煉之道太奇葩,太簡單,太不可思議,簡單來說,就是一個字,吃!
張潤告訴我,古時候修道成仙的人,不是吃靈芝就是吃人參,要不就是吃金丹,所以他從中領悟到,吃其實是能吃成得道成仙的,天下萬物不離陰陽五行,只要五行均勻,各種食材搭配得當,不亞於靈芝仙草,金丹仙液。
也就是說,他的理論是只要天天研究吃,把吃研究透了,利用五行陰陽的理論,最後能吃成得道成仙,還跟我說,大道三千,吃道其實也是一種……
我特媽就不明白了,為什麼吃貨總能找到偉光正的理由呢?我給張潤解了咒,張潤從道袍的懷裡掏出了正一五雷經遞給我,鬆了口氣道:「薛偉師兄,我的任務完成了,但我不打算現在回山,跟家父說了,要跟你歷練歷練,家父也同意了,說明年龍虎山受菉,讓我帶你回去受菉,薛偉師兄,你家有什麼好吃的?」
我看著眼前這位師弟,明亮的眼睛,呆萌的表情,熱切的問我有什麼好吃的……還要跟我一起生活,我咋就那麼不樂意呢?還有,龍虎山不可能不知道明年五月份的龍頭山之行,就那麼放心讓張潤跟在我身邊?
是不是龍虎山上下都對這小子失望透頂,覺得是個廢物,任他自生自滅了?不會啊,不至於這麼招人討厭吧?我實在沒忍住問道:「我明年五月要去龍頭山,你爹就沒跟你說?就不怕你出事?」
「怕啊,我爹跟我說了,讓我別跟你去龍頭山,就算要去,也在山底下等著,別上山,薛偉師兄放心,兄弟我不是那麼沒義氣的,肯定會陪你去,咱們現在就去你家吧!」
我長出了口濁氣,指了指車窗外一群拎著掃把,鐵鍬,擀面杖,正在跟寇真,慕容春,鈴鐺對陣,吵吵嚷嚷的和尚,道:「你跟我回不去,你吃了人家三天,廟裡的事不解決了,你走不了!」
第二百零四章瞎操心
對於一群只會放嘴炮的和尚,哥們根本就沒有顧忌,別說車外面有慕容春她們三個,就算只剩下寇真,哥們都沒啥擔心的,事實也正如我所想,和尚出來的不少,手裡舉著各種各樣的傢伙,就是沒有一個動手的,圍著慕容春三個人放嘴炮。
我追問張潤普濟寺發生什麼邪乎事,以至於和尚們要找道士來驅邪?張潤說他知道的也不太多,據說怪事發生有一個月了,普濟寺雖然是個禪宗寺院,但來燒香拜佛的人不少,還有不少城裡的居士來掛單修行,事情就發生在這些居士身上。
一個月前的晚上,所有居士都夢到一個神人,神人身穿五彩羽衣,尖嘴猴腮,怒氣沖沖,對做夢的居士呼喊:「這裡是你們胡鬧的地方嗎?快滾!不滾就讓你們倒霉。」
第二天所有居士發現大家做了同樣的一個夢,都很驚恐,方丈說這是魔障,讓大家不要擔心,只要心靜念佛一切就都會恢復正常,可到了第二天晚上,大家就又夢到了那個神人,這次不光是居士們,連和尚們也夢到了。
這次神人很痛快,只說了一句話:「不滾蛋,就挨揍!」
撲上來就打,打的大家抱頭鼠竄,早起醒來才知道又是場夢,奇怪的是每個人都是鼻青臉腫,渾身疼痛,狼狽不堪,這下和尚們慌了,讓掛單的居士們回家,和尚們以為這樣就沒事了,誰知道居士們回家之後,晚上那個神人又入夢了,對和尚們喊道:「你們這幫東西也滾,不滾就挨揍!」
和尚們嚇得夠嗆,第二天醒來急忙去找方丈,方丈怒了,挺倔強告訴和尚們,就不走!還說寺廟乃是神聖之地,不怕,讓和尚們白天睡覺,晚上跟著他一起唸經,和尚們也沒辦法,白天睡足了,晚上跟著方丈在大雄寶殿敲著木魚唸經。
念著念著,佛像突然開口了,對和尚們喊道:「念的什麼狗屁經,都給我滾蛋!」
方丈就是方丈,膽子很大,指著佛像怒道:「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敢依附在佛像金身上。」抄起敲木魚的木槌朝神像砸了過去,方丈不是少林寺的,準頭欠缺,打在了佛像肩膀上,撲稜冒出個東西,順著廟門飛了出去。
方丈精神大振,喊道:「就是那妖物,跟我追上去。」提留著蒲團就出去了,和尚們見方丈如此神勇,也都來了精神,呼喊著追了出去,黑暗中就見那東西鑽進了大雄寶殿旁邊的一顆老榆樹裡面。
方丈是個勇士,站在老榆樹身邊,指揮和尚們去拿菜刀斧頭,要把老榆樹給砍了,說是老榆樹成精,和尚們拿來菜刀符頭去砍老榆樹,老榆樹發出痛苦的喊聲,從樹身上流出鮮紅的血液,和尚們挺害怕,不敢再砍了,方丈卻怒喊道:「怕什麼怕?老樹出汗了而已!」
方丈搶過旁邊和尚的斧頭繼續砍,砍了幾斧頭,發現在樹中心有個洞,洞並不大,也就拳頭般大小,方丈舉起斧頭剛要再砍,從裡面撲出個身穿金衣的小老頭來,怒氣沖沖的直撲方丈面門,方丈沒出家之前估計是悍匪,凌然不懼,迎上去一斧頭砍中小老頭。
小老頭翻身就倒,仔細一看,那裡是什麼小老頭,就是一個被砍死的金蟬,方丈爆怒,指著金蠶怒罵:「佛門聖地,也是你這成精的東西敢來搗亂的?」
方丈幹掉了金蟬,很威風的告訴和尚們沒事了,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妖邪來搗亂,讓大家回去睡覺,可誰能想到,和尚們晚上又夢到了那個尖嘴猴腮,身穿五綵衣的神人,神人嘿嘿笑著對他們道:「一群蠢和尚,你們砍錯了。」上來就打,所有的和尚都被魘住了一樣動彈不得,第二天起床一樣,又是各個鼻青臉腫。
接下來的事就更操蛋了,做飯時掀起鍋蓋,飯裡面全是沙子,有時候飯做熟了,飯鍋卻不見了,廟裡的水井裡被扔了一條腐爛的死蛇,水都不能喝了,木魚啊,臉盤啊……這些東西會無緣無故自己到處亂跑,洗完了的僧袍掛在外面晾曬,無緣無故就燒著了……
過了幾天,所有的和尚會現他們的鞋都不見了,接著從房頂上發現了所有的鞋,爬上去要撿,鞋突然飛起,甩的那都是,天空中還有個聲音喊道:「還你們的臭鞋……」
最離奇的是一個小和尚丟了,大家找了兩三天,都報警了,最後卻在寺廟裡的廁所坑裡找到了……凡此種種不一而足,總之折騰的大家是生不如死,甚至有的和尚乾脆離開了普濟寺,有的還了俗……
方丈很硬氣,就是不走,剩下的和尚沒辦法了,跟方丈說不如請些個高人來看看,要不然以後也沒人敢來燒香磕頭了,寺廟也待不下去了,大家早晚都得被趕走,普濟寺建寺有些年頭了,方丈是正宗佛學院畢業的,老方丈死了才當上的方丈,也是很捨不得,無奈之下讓和尚們去找會看事的來看看。
如今這世道不缺大師,但缺有本事的大師,請來了兩個看了看,一個被打了出來,另一個待了一晚上,快被嚇成了神經病,一跟他說話就渾身打哆嗦,屁事也不頂,本來已經夠鬧心的了,兩位大師走了之後,寺廟裡面鬧騰的更凶了,一到了晚上還能聽到大殿裡有人在打架,一個聲音尖尖的,一個聲音嫩嫩的。
尖尖的聲音讓那個嫩嫩的聲音滾出去,這是他的地盤,嫩嫩的聲音說就不滾出去,辟里啪啦打個不停,有和尚壯起膽子去看,大殿裡一片狼藉,卻看不到什麼東西,黑暗中,似乎只有四隻眼睛在裡面晃蕩,一雙是碧綠碧綠的眼睛,一雙是瓦藍瓦藍的眼睛,妖異非常,嚇得那和尚急忙逃了出來。
情況愈演愈烈,有好在和尚們不在做惡夢了,那個尖嘴的神人沒在騷擾他們,可這樣也受不了啊,香火一天天少了,寺廟都沒法正常生活了,就更不要說修行了,就在連方丈都無可奈何準備要放棄的時候,張潤來到了普濟寺附近。
張潤跟一老大爺打聽路的時候,自報家門,說他是龍虎山的弟子,被出門打水的和尚聽到,反正寺廟已經亂成一鍋粥了,抱著死馬當作活馬醫的念頭,找上了張潤,張潤就吃上了和尚們,直到我來看熱鬧。
張潤說完,我點點頭,倒是沒覺得寺廟鬧鬼有多稀奇,如今的寺廟大多都是當成生意來做的,據說有的寺廟還有承包費,一年幾百萬,和尚們都是招聘來的,這樣的寺廟那裡會有神明居住,唯恐避之不及呢,被妖邪鑽了空子,也是常事。
我感興趣的是,難道是那朵小花藏在了寺廟裡做怪?很有這種可能,從行事風格上來看,鬧騰的這麼凶都是惡作劇,並沒有害人,也沒有人因此死亡,甚至連受傷的人都沒有,不打你,不罵你,不咬你,就膈應你,的確是小花作風,哥們還收到了小花的短信,讓我進廟,我要走,還從裡面跑出來個和尚,問誰是薛偉,要說不是那朵小花指使干的,我真不信。
丫的這是把普濟寺當成自己主場了?不過,張潤怎麼說也是龍虎山的親傳子弟,在普濟寺待了三天,除了裝神弄鬼,就沒感覺到一點不對?我咋就那麼不相信呢?
「張師弟,你生下來就是道士,龍虎山就算沒落了,那底蘊也是厚的不能再厚了,中國幾千年就兩大家族,一個是孔家,一個是你們張家,天師世家,就算不好好學,耳渲目染也比別人懂得多,你就一點端倪沒看出來?」
我這麼一問,張潤顯得有點不好意思了,嘿嘿笑道:「不瞞師兄說,端倪是看出來了點,但像普濟寺這樣的冤大頭不好找,你在讓我玩兩天,在吃他們幾天,我肯定出手解決了這件事。」
見過不要命的,沒見過不要臉的,我斜眼看了看張潤,見這小子一副胸有成足的模樣,覺得擔心有點多餘,先前還想著幫他解決了這件事,現在看來,還是少管閒事的好,張潤和普濟寺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我多事,還不得被人嫌棄?
再者說了,正一五雷經已經到手了,張潤的去留哥們也不太在意,要是這小子大發神威把那朵小花給收拾了,哥們還樂得坐享其成呢,少了個騷擾,總是件好事,想明白這些,我點頭對張潤道:「行,那你就繼續在這玩吧。」
哥們拉開車門,外面的十幾個和尚吵吵嚷嚷:「放了張道士,放了張道士……不放人我們就報警了!」
《我是個陰陽符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