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

幾天後,傳來的吟風母親的死訊,她是失足從樓上跌下去摔死的。吟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大腦一片空白,呆在那裡很久都沒有動。母親死了?那個一直默默忍受所有痛苦的女人,那個用盡全力要給孩子們一個家的女人,死了?
吟風發瘋一樣的跑回家,直到見到母親的屍體那一刻,他才確認,那個一直默默疼愛他關心他的女人,那個半夜為他蓋被子,為他疊衣服的女人,真的死了。在這之前,吟風對母親充滿了恨意,他覺得母親對不起父親,對不起自己和妹妹。可是,現在母親死了,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悲傷,這時候他才明白母親對自己來說有多重要。
看到吟風的時候,繼父神情有些慌亂,但很快又恢復平靜。他大聲的趕吟風走,說這個家不歡迎他。吟風冷冷的看了繼父一眼,轉身就要上樓,母親已經死了,他要把妹妹帶走,誰也不能阻止!他推開了繼父的阻攔,衝到了樓上,找了很久才在儲物間找到妹妹,見到妹妹的那一刻,他驚呆了。
妹妹衣衫凌亂眼神呆滯,身上滿是淤青和咬痕,她見到吟風的時候,痛哭著爬到他的懷裡說:「哥,那個畜生,他不是人!他強姦我,媽媽發現了阻止他,他就把媽媽推下樓……」
後面的話吟風沒有聽清,他像風一樣衝到樓下,繼父卻早就逃走了。當他回到樓上的時候,見到了妹妹最後的身影——她從樓上跳了下去,摔的面目全非,流出的血染紅了大片的地板。
吟風發了瘋一樣的尋找那個男人的蹤跡,那個被叫做繼父的男人。最後在一個廉價的小旅館,他把繼父堵在一間房裡。吟風割斷了繼父的手腳筋,用麻袋把他裝起來帶了回去。繼父活了一個多月才死掉,這一個月,吟風每天都要從他身上割下一小塊肉來生吃掉,他最後被吟風切成了一副骨架。
殺死了仇人,吟風沒有感到開心,他只覺得更加空虛和孤寂。他的人生全無樂趣,甚至連毒品和女人都不能讓他有一絲快感,似乎,只有在用刀切割人肉的時候,他才能感到一種幸福。
吟風所生活的城市,從此開始經常有人失蹤,這些失蹤的人,過去很久才會被發現,不過,已經成為了一副骨架。
直到有一天,一個神秘人找到了吟風,他揭穿了吟風所有的秘密。吟風瘋狂的想要殺死這個人,可是在這個人面前他根本毫無反抗之力,這個人強大的超乎他的想像。最後吟風被這個人帶走了,經過一番秘密的訓練,改名為吳窮,重新出現在世人面前。
這個神秘人是誰?他長的什麼樣子?吳窮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努力的想要回憶起這些,可就在這個時候,他的腦袋忽然一陣劇痛!
第九章好吃嗎
「啊!」
吳窮痛苦的抱著頭,劇烈的疼痛使他從往昔的回憶當中清醒了過來,他意識到了不對勁。這些記憶深埋在心靈深處,尤其神秘人的事情,更是一個絕對不能碰觸的禁忌。他受過特殊的訓練,就算催眠師對他進行催眠,也不可能問出這些事情,可是現在他卻在不由自主的回想這些,而且是一遍又一遍的想。這是怎麼了?
一定是有人在搞鬼!
清醒過來的吳窮敏銳的意識到,自己可能已經落入了別人的圈套。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喚醒一個人內心深處的秘密,必定是高級的幻術,而破解此類幻術,就需要……
吳窮眼神一凝,猛地咬破舌尖噴出一口鮮血,口中大喝:「血靈術!」
血靈術是那個神秘人教給吳窮保命的神通,能破解一切幻術並以血食引誘惡靈,還有許多神奇的功效,不過吳窮修煉的時日尚淺,根本不能發揮全部的威力。饒是如此,隨著他一口鮮血噴在空中,眼前猙獰的怪樹忽然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然後就像烈日下的冰雪,瞬間消融了。
吳窮恢復了行動能力,他氣喘吁吁的一屁股坐倒在地,渾身汗出如漿。血靈術看似簡單,只需噴出舌尖一口鮮血就能起作用,但這口鮮血是吳窮運用神秘的靈術溫養許久才得來的,並非普通的血液。如今一下噴出去,吳窮瞬間整個人都虛脫了。
不對!放鬆下來的吳窮感到毛骨悚然,幻境真的破解了嗎?如果破解了話,營地為什麼還是死氣沉沉?曦然他們人呢?如果沒破解的話,那麼……
吳窮又緊張了起來,如果連血靈術都破解不了的幻術,那麼施術的人要麼是高級的通靈人,要麼是怨氣沖天的厲鬼,無論那一種,都不是好惹的。難道,是劉雨生?劉雨生親口說自己是大通靈師,難道他並不是在信口雌黃,而是在說真的?如果是真的,那麼這個劉雨生就太可怕了,城府之深令人望而生畏。
劉雨生一邊做出一個攀巖教練的樣子,一邊又口口聲聲說自己是通靈師,偏偏他說話的表情就像是在明白的告訴別人:我在撒謊,不要相信我。人們對自己看穿了的謊言,總會下意識的去尋找一個自認為的真相,所以聽到他這番話的人,無不以為他根本就是一個攀巖教練。雖然曦然和吳窮看出來劉雨生有些不對勁,可是他們也沒能當時和劉雨生翻臉,一則曦然另有打算,二則他們也不能肯定劉雨生是否真的在撒謊。
儘管吳窮很用心的看守營地,對劉雨生的帳篷更是重點照顧,一夜之間不知圍著轉了多少個圈,可是仍舊無聲無息的中了招。究其原因,就在於劉雨生事先隱藏的太好了,沒有流露出一點點敵意。不過,這些還只是吳窮的猜測,到底是劉雨生在搞鬼,還是有高級的惡靈來襲?他並不能確定。
一陣山風吹過來,帶著逼人的寒氣,顯得陰氣十足。山風吹到吳窮身邊,猛的打了個旋兒,竟然停在了那裡!起旋的風是陰風,陰風黏人,必定是有怨鬼來了!吳窮見狀大驚,他強忍著幾乎要暈厥過去的虛弱感,站起來對著陰風破口大罵:「尼瑪!混賬王八烏龜老鱉甲魚蛋!冤有頭債有主,橋歸橋路歸路,認錯人了有多遠滾多遠!」
這幾句話聽上去十分的無厘頭,好像吳窮被嚇瘋了在說胡話,其實不然。見著旋風罵街,此乃民間歷來的傳統,尤其是旋風黏人的時候,對著它破口大罵,只要這風中的冤魂和你無冤無仇,多半就會自動散去,不會與你為難。罵人一則讓冤魂聞到你的氣息,辨認你的身份,二則人在情緒激動的時候,陽氣也會格外猛烈,冤魂想要為難你,就得先考慮考慮。
當然,要想使陽氣猛烈,並非一定要罵人,不過這個是最簡單也最有效的法子。民間許多傳統和忌諱,自有其道理,要知道,空穴來風必有因。
吳窮一通大罵之後,旋風似乎猶豫了一下,圍著他轉了幾圈之後,旋風中傳出一個飄渺的聲音:「吟風,不要罵人,要有禮貌。」
「媽?」吳窮激動的大聲喊道。
旋風漸漸散去,一個人影慢慢清晰了。這是一個女人,飽經風霜的臉上留下了難以磨滅的歲月痕跡,斑駁的白髮使她看上更顯蒼老。但即使如此,仍舊難掩她的美麗,那是一種與生俱來的魅力。吳窮難忍心中的激動,他不敢相信,那個日夜思念的母親,那個讓他愧疚一生的女人,真的出現了?
「吟風,你還好嗎?我和妹妹都很想你。」人影輕輕的說。
吳窮流著眼淚說:「我很好,你好嗎?妹妹好嗎?你們……你們不是已經死了嗎?」
說到這裡,吳窮心裡猛的警覺起來,母親明明已經死了,眼前的女人是?
「哥哥……」
女人如同水中的倒影,一陣晃動之後,變幻成了妹妹的樣子。她淒然的說:「哥哥,你見到的是我們的魂魄,我和媽媽都很想你,所以特地來看看你。」
雖然妹妹的樣子很逼真,可是懷疑的種子已經在吳窮心裡生根發芽。他冷冷的問:「你們是怎麼來的?」
妹妹愣了一下,彷彿對吳窮的這個問題完全沒有預料到,她有些侷促的說:「就是那麼來的呀,你知道的,鬼嘛,飛來飛去的。」
「可是,你們不是已經被超度了嗎?」吳窮疑惑的說,「是聖仙親自告訴我,你們已經投胎去了!」
提到聖仙,吳窮的神情猛的一變,感覺整個換了一個人。他冷冰冰的說:「什麼東西藏頭露尾的迷惑我?是誰?」
眼前的女人淒慘的一笑,整張人皮竟然開始脫落,而且她身上的肉也在一小塊一小塊的往下掉。不一會兒,她就變成了一副骨架,她的臉殘缺不全,半截帶血的牙床一張一合的說:「吟風,我的肉好吃嗎?」
第十章咒語
劉雨生最擅長利用人性的弱點,他會仔細的觀察目標,發現目標的陰暗面,並挖掘出目標內心深處的遺憾和痛苦。如果林碧雲在這兒,肯定會不屑的說一句:「怎麼又是這一套?這必然是劉雨生搞的鬼。」
但不可否認的是,劉雨生這一套心魔幻術相當好用。而且吳窮並不是林碧雲,他不知道眼前的一切究竟是幻覺,還是真的有厲鬼來找自己索命。他為了追求那種血腥的滿足感,曾經把十七個女人活活剝皮割肉折磨致死,眼前的女人,是其中的一個嗎?
吳窮強忍恐懼,咬破食指猛地把鮮血向面前的女人灑了過去,同時嘴裡大聲的喊道:「去死吧!」
心頭熱血已經用來施展血靈術了,吳窮咬破食指妄圖辟邪,但卻做了無用功。幾乎化作骨架的女人,身上還帶著滴血的碎肉,她發出「呵呵」的聲音,一點一點的靠近吳窮。吳窮站立不穩,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手腳並用的往後退,眼神驚恐的說:「不要過來,不要逼我,不要過來……」
「呵呵……」
恐怖的殘缺女屍骨架有些鬆散,似乎重心不穩般趴倒在地,她兩個血洞一樣的眼睛死死盯著吳窮,下頜顫動著說:「吟風,我的肉好吃嗎?你吃的還不夠乾淨,你看,這裡還有一些,來吃了它。」
女屍顫巍巍的舉起乾枯的手臂,上面掛了幾塊腐爛的肉,發出一股惡臭的味道。她努力的想把肉遞到吳窮的嘴裡,吳窮極力後退,可是怎麼也擺脫不了這個行動緩慢的女屍。他拚命的後退,拚命的後退,殘缺的女屍就鍥而不捨的追著他爬呀,爬呀。
「通」的一聲,吳窮撞到了身後的一塊大石頭上,匆忙間也來不及思考石頭是從哪兒來的,他慌裡慌張的就要站起來。可是腳下卻忽然一沉,經過這麼一耽擱,恐怖的女屍伸出枯骨一樣的爪子,牢牢的抓住了他的腳踝。
「來吧,來吃吧!乖,這是我身上的肉,你不是最愛吃了麼?」女屍殘缺的牙床上下擺動,竟然發出了似水一般溫柔的聲音。可是這聲音配上那乾枯而佈滿血絲跟碎肉的骨架,更令人毛骨悚然。吳窮被她抓住了腳踝,幾乎渾身的力氣都在一剎那消失了,他只覺得渾身冰涼,腐朽的屍氣刺入骨髓,讓他動彈不得。
吳窮心中充滿了絕望,他大聲的喊叫,希望能驚動曦然等人,可是空曠的山林裡,只有他的回聲。他很後悔血靈術用的太早,以至於現在束手無策,只能被眼前這恐怖的女屍玩弄,女屍離他越來越近,他甚至聞到了那種繃帶的味道。那是他為了讓被割肉的女人死的不要太快,特地去醫院買來的上好的醫療繃帶,那種味道他刻骨銘心。
女屍殘缺的臉上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她慢慢爬到了吳窮的身上,把手伸到他嘴邊說:「乖,快吃下去,吃下去,我們就能在一起了。」
《極度屍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