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元壽先是搖頭後又點頭。
  「你不是跟在我們後頭,而是當我們在樓上,你從另一邊的樓梯上的樓,是嗎?」
  元壽點頭。
  「她交給你兩條鑰匙,跟你約定,你只要把她待著的廂房門鎖上,就可以在另外一個廂房裡喜歡拿多少點心就拿多少點心,然後把那間廂房也鎖上,鑰匙就丟掉,是嗎?」
  元壽再次點頭。
  「臭小子,原來是你上的鎖!」元寶吼叫著跳了起來。元壽被他嚇了一跳,抬眼一瞧,只見他面色不善橫眉怒目的,怕得差點兒哭了出來。
  趙昊啟一手揪住元寶的衣袖,「你那麼生氣幹嗎?」
  元寶怒氣沖沖地道:「可是……是這小傢伙害得公子的佳人跑了。」
  「別傻了,元寶。」翠晴挺身上前擋在受驚的元壽跟前,「那姑娘是早有預謀要逃走的,跟壽兒無關!」
  元寶一手推開翠晴,凶巴巴地瞪著元壽說道:「壽兒今天不許到外面玩,要留在書房抄三個小時的書!」
  元壽嘴巴一噘,「為什麼?」
  翠晴瞪了元寶一眼,「元寶,你別搞錯了,上鎖的人根本不是壽兒。」
  元寶愣住了,「他自己剛才不是全招了嗎?」
  「他只是答應了幫琴音姑娘鎖門而已。」趙昊啟拿起一冊書淡淡地道。
  「笨蛋元寶,你想想看,壽兒個子那麼矮,怎麼可能是他上的鎖?」翠晴順手一把揪住想偷偷溜出房門的元鶴的後領,把他扯了回來,指著他說道,「是這個默不作聲的狡猾傢伙啦!」
  元寶徹底懵了,「你蒙我的吧?」
  趙昊啟用書捂著半張嘴呵呵笑道:「翠晴沒騙你,是壽兒用分享點心的秘密來收買鶴兒上的鎖。」
  元寶一聽,氣咻咻地吼道:「兩個都給我抄書!」
  「公子救我們!」兩名小童撲到趙昊啟跟前尋求庇護。
  趙昊啟朝元寶眨眨眼,笑道:「放心,你們抄多久,我就讓元寶比你們多抄一倍的時間。」
  元寶一聽,頓時哇哇大叫:「你們怎麼可以合夥來欺負我啊?」
  兩名小童破涕為笑。元壽樂滋滋地說道:「我抄兩個小時。」元鶴馬上表示反對,「不行,大哥只抄四個小時,時間太短了,至少得讓他抄八個小時!」
  「喂,你們這兩個臭小子!」
  「哇!快跑!」
  「別跑!」
  「快過來,躲在我和翠晴身後。」
  「你們好過分啊!」元寶的叫聲響徹晨陽鋪灑的庭院,驚起數只早起的鳥兒振翅而飛,越過波光粼粼的湖面,直沒入對岸的樹叢裡。
  一陣輕風拂來,被秋風從翠綠吹染成金黃的葉片,一片一片地隨風飛舞,緩緩飄落,落在怒放的秋菊旁,替泥地鋪上一層金色。一雙綴滿繡金花紋的軟靴踩在金色的「地毯」上,發出沙沙的聲音。趙昊啟手拿著一卷書冊,在湖邊的花叢間來回踱步,一邊向湖的對岸張望。湖對岸,樹叢花影后十步一哨地守滿了家丁。
  「元寶,你說那些家丁怎麼那麼精明,簡直是無機可乘。我好想到外面去查探,你說要怎麼辦?」
  元寶坐在離他不遠的小亭子裡,悠閒地嗑著瓜子監督兩名小童抄書。聽到他的問話,元寶懶懶地抬頭瞟了他一眼,「死心吧,今天一早大公子就命家丁守在橋頭和湖邊了,只要公子一踏出這暖晴閣,家丁就會一直跟在後頭;只要公子一下水,家丁就準備好漁網;別說爬牆,就是靠近牆邊也是不太可能的事。」
  「唉,他們怎麼會變得那麼機靈啊?」趙昊啟雙手抱頭仰天長歎。
  元寶搖頭嘖嘖地說道:「公子您的記性真不好!早在十年前他們就已經被您訓練得機靈無比了。被您逃脫一次,可要挨十棍子兼罰薪一個月,無論多麼蠢鈍的人現在都被揍成聰明人了。」
  「看來我是出不去了。」趙昊啟沮喪地垂下頭。半晌後,他又抬起頭充滿希望地對元寶說道:「元寶,你扮成我的樣子把他們引開。」
  「您以為這招還有用嗎?」元寶斜眼瞥了兩眼發光的趙昊啟一眼,啪地嗑開一粒瓜子,吐出瓜子殼,淡淡地繼續道,「您的記性實在太差了,這招您已經用過十多次,早就沒用了。」
  「是嗎?」趙昊啟再度頹喪地低頭盯著自己的鞋尖。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勉強振作起來,「元寶,你去找兩個幹練的家丁,讓他們裝扮成普通人輪流盯住瀠香樓的後門,然後你去幸運閣客棧給我打聽些事情。」
  元寶停下動作,轉過頭不解地望向他。
  趙昊啟兩眼無神地凝視著平靜的湖面,「那個假商人的行蹤是無從查探了,小丫鬟是琴音的同謀,若是她能脫身的話,定然會去找琴音。」
  「對。」元寶用力地點頭,「那我去客棧該打聽些什麼?」
  「首先,你要去看看邵老闆賬房裡的地板有沒有什麼異狀,然後去打聽一下客棧裡有沒有丟了柴刀或是菜刀。還有,那天正午到晚上七時客棧裡都有些什麼人,每個人什麼時候在何地方,給我詳細做個記錄。」
  元寶站了起來,「我去拿上筆墨。」
  「大哥,你要去哪裡?」兩名小童晶亮的雙眼緊盯著元寶,眼裡寫著「我也好想去」。
  趙昊啟輕歎一口氣,「帶上壽兒吧。讓他給我畫張客棧佈局圖。本來我想親自去瞧瞧的,大哥他們不讓我出門,你這傢伙又不肯帶我翻牆……」說到最後,成了絮絮叨叨的抱怨。
  元寶打斷他的抱怨,「公子,盯住瀠香樓後門已經可以找到琴音姑娘,為什麼還要我去打聽客棧的事情呢?您不是對那個老闆被流寇所殺不感興趣了嗎?」
  趙昊啟慣性地拿起折扇敲了敲元寶的腦袋,「元寶,你何時才肯動動你這豬腦袋想想事情呢?這兩件案子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為什麼琴音姑娘要拖延時間?因為屍體沒有遵照原定時間送過去。為什麼會遲了呢?因為出了狀況。出了什麼狀況?因為屍體有頭!假商人慌了神,要去找刀具把頭砍下。為什麼屍體會有頭?因為那具屍體不是原定的那具!憑什麼判定不是原定的?因為那具屍體太新鮮了,是在被放上歌舞台的兩個多小時前,也就是在下午二時至四時之間身亡的。你認為一個早策劃好的計劃,會臨時找具意外溺水身亡的屍體嗎?」
  看到趙昊啟終於打起精神,雙眼裡的頹氣亦有所消減,元寶放下心來,繼續追問道:「公子,您的意思是假商人謀害了那婦人的性命?」
  趙昊啟不贊同地搖頭,「我不認為有人會為了讓一名女子私奔而去犯下殺人的滔天大罪。」
  「那麼還是偶然得到的屍體啦?」
  「不是,屍體是早就很有把握地準備好了的。」
  「那他們是怎麼弄來屍體的?」
  「這就要靠你去打聽了。」
《消失的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