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落葬的時候非常熱鬧,黑哥請來的和尚真不是白給的,一路誦經,還雇了嗩吶班子,嗚嗚咽咽,漫天撒紙錢,場面搞得很大。
  順利把麥瑞下葬,事情就算是完了。黑哥拍拍我的肩,帶著讚賞之意,這次業務我忙前忙後,協調關係,勤勤懇懇,他都看在眼裡,我也不是白吃飯的。
  這件事之後,我有意無意在網絡上關注爾夫。他不像其它的大明星,是活在電視熒屏裡,活在虛幻的想像裡,爾夫真真切切和我打過交道。他有血有肉,雖然談不上朋友,但不像明星那樣感覺遙遠。
  我成了他的粉絲,經常關注他的動態。這天,我在網上突然看到這麼一條娛樂新聞,爾夫因身體原因,退出大型音樂類選秀節目《我是歌霸》的總決賽錄製。《我是歌霸》是現在國內名頭特別響的一款音樂類節目,找的是國內目前八個頂尖歌手。爾夫論資歷論唱功論影響力,說實話排進這八名裡相當勉強,可偏偏節目組選了他。
  粉絲們都在議論爾夫將進入一個全新的發展境界,以此為契機很可能一飛沖天,爾夫居然因為身體原因,退出了競爭。一時間議論無數,紛紛惋惜,粉絲們祝福爾夫早日康復,也有人說是節目組為了效果有意安排,更有噴子在網上亂噴,說爾夫不堪壓力,是扶不起的阿斗。
  我把這段新聞給黑哥看,黑哥幾乎不看娛樂新聞,他還是叼著煙認認真真讀完了。
  「你以為呢?」黑哥看我。
  我說道:「我總覺得爾夫的事情沒有完,兩樁命案都和他有聯繫……對了,他會不會是中邪了?」
  黑哥沉吟一下:「這件事你不要管,也不要問,就當什麼也不知道。除非爾夫主動找到咱們,憑我多年的江湖經驗,這件事會非常麻煩,出力不討好,能不沾就不沾。」
  我點點頭,這些日子相處下來,我對黑哥有了一些新的認識。他身上江湖氣很重,一看就是有故事的男人,看著表面粗粗拉拉,惡聲惡氣,真要磨合下來,人還算不錯,出了事他絕不站在後面,主動出來承擔責任,為手下人的錯誤背鍋擋槍擦屁股。
  黑哥和義叔完全是兩種風格,但兩人有一個最大的共同點,那就是經歷多,什麼人什麼事都碰過,看問題一針見血,總能找到亂麻裡最糾結的所在。
  這些日子,我總是情不自禁想起那天晚上,做的那個關於女人在大橋上吊的怪夢。這個夢太逼真了,印刻在腦子裡揮之不起,有時候竟然恍惚覺得,自己真的經歷過。
  我有種直覺,自己做這個夢不是白做的,可能是一種預兆。
  過了幾天,我接到王思燕的電話。我們寒暄了兩句,這女孩鬼精鬼精,有什麼話不直接說,拐彎抹角,噓寒問暖。
  她不說我也裝傻,有一搭無一搭跟她瞎聊。
  聊了兩句,王思燕道:「齊翔,你晚上有時間嗎,能不能來我這。」
  「幹什麼?以身相許啊。」我不客氣地說。反正也泡不著了,用不著說話小心翼翼,該諷刺諷刺,該騷擾騷擾,這叫無慾則剛。
  王思燕笑:「你就壞吧,思想好髒。你來吧,來了再說嘛。」
  「不去。」我說:「別讓你那個官三代的男友誤會,再揍我一頓,我何苦來著。」
  「來嘛來嘛,求你了,晚上請你吃大餐。就這麼說定了。」王思燕不容我拒絕,掛了電話。
  對於王思燕,我沒完全死心,現在有這麼個機會,說不去吧心還癢癢。下班後,我打了輛車,到了她家的小區。
  在門崗登記,進入公寓樓,王思燕親自來開門,女孩穿著一身粉紅色的家居服,腳上是兔寶寶的棉拖鞋,素顏常態,清純可人。我喉頭上下直動,她家如果沒外人,只有我們兩個,就算用強,我也得把她拿下。
  你一個大姑娘引狼入室,就應該有這個思想準備。
  到了她家,果然家裡沒人。我心懷不軌地說:「阿姨不在家?」
  王思燕給我倒了水,拿了水果,坐在我的對面,翹著兩隻腳說:「媽媽到同事家裡去了。」說完,她忽閃忽閃大眼睛看著我。
  我端著水,心猿意馬,說:「你找我來幹什麼。」
  王思燕道:「我想讓你見個人。」
  我一聽頓時皮球洩了氣:「你家還有旁人啊?」
  「你以為呢。」王思燕瞪我一眼:「我一個人在家會把你招來嗎,想什麼呢,滿腦子壞思想。」
  我放下茶杯,再也控制不住,來到對面沙發,一個縱身把她壓在身下。王思燕驚叫一聲,沒想到我這麼大膽,我嘿嘿笑:「我就先壞壞你。」
  王思燕不敢說不敢叫,臉紅得像大蘋果,兩隻小手抵住我的下巴,喘著粗氣說:「齊翔,你能不能尊重尊重我,你這樣我不喜歡了,以後你也別來找我。」
  「不找就不找,」我嘿嘿笑:「今天先搞定再說,這叫日久生情。」
  我想起老黃的口頭禪。
  王思燕知道我的意思,臉更紅了,拚命搖著頭,那模樣就像一個未經人事的小丫頭。我喉頭直竄,正欲下手,突然聽到小躍層樓上的一個房間裡傳出咳嗽聲,像是老年人。
  我一驚,不知怎麼後背發涼,那股勁洩了,鬆開手疑惑:「你爺爺來了?」
  王思燕紅著臉坐起來,整理整理衣服,梳梳頭髮,呸了一聲:「我爺爺早就過世了,有你這麼說話的嗎?」
  我這才想起來,她爺爺死在六十年代,受不了毒打和批判,從八樓跳下來摔死的。
  「誰在上面?」我疑惑。
  「這就是我讓你來的原因,他是你要見的人。」王思燕說。
  我有不好的預感,感覺像是一條蛇藏在她家。我想想說:「算了,沒啥事我先走了。我不見生人。」
  王思燕生氣了:「你走吧,走了咱們就絕交。」
  剛才我壓住她的時候,她都沒生氣,說的那些話更像是嬌嗔撒嬌,而現在她是真的怒了。
  我猶豫一下,指著樓上說:「頭前帶路。」
  「這還差不多。」王思燕帶著我順著樓梯上去。我還是第一次到她家的頂樓,這裡有兩個房間,是從閣樓分出去的,一間裝著雜貨,一間可以住人。
  王思燕把門打開,裡面拉著窗簾,黑黑糊糊沒有光線,隱約能看到房間裡什麼都沒有,只是在窗戶旁有一張床,床邊坐著一個人,捂著厚毯子,背向大門,佝僂著腰,時不時咳嗽兩聲。
  屋子裡透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味,有些發腥。看著這個人的背影,我站在門口愣是沒敢進去,輕聲說:「這是什麼人,不會有病吧?」
  「你想哪去了。」王思燕走進門裡,招呼我進來,她把門關上。
  她徑直來到床頭打開檯燈,一抹泛黃的光暈散開,我看到那個人的頭髮全是灰白色。王思燕輕聲說:「爾夫,人我找來了。」
  我大吃一驚,這人居然是爾夫?!那人慢慢轉過身,我情不自禁倒退了三步,幾乎摒住呼吸。
  他還真是爾夫,像突然老了五十歲,燈光映在他的臉上,層層疊疊的皺紋看得特別清楚。他雙眼渾濁,全然沒有光彩,眼珠看起來像是假的。他像是怕冷似的,緊緊裹著毯子,屋裡燒著電暖器,溫暖如春,可他還是發冷,身體顫抖,牙齒咯咯響。
《我的殯葬靈異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