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

  我拿定主意,到時候看情況趕緊跑吧,先跑出去再說。
  不知行駛了多長時間。車子停了。車門拉開,一股冷風吹進去,吹的全身冰涼。我被人拖出去,面前是荒蕪的江灘,一片蘆葦蕩。遠處是白色一線的江水。
  狂風呼嘯,充滿了肅殺之意。幾個東北人押著我繞過蘆葦蕩,江邊停了一條破木船,晃晃悠悠的,他們把我押上船。
  船艙狹窄,透著一股濃烈的腥味,裡面有幾個人正在抽煙說事。
  我一眼就看到了黑哥,此時此刻說不出什麼滋味,一是憤恨二是屈辱,如果不是形勢比人強。我肯定啐他一臉。我在心裡恨得咬牙切齒。
  黑哥看我來了,把煙頭熄滅,讓我坐在他們面前。能和黑哥平起平坐的,看來都是大佬級別,小弟們在船艙外放風。
  我們誰也沒說話。黑哥和他的幾個兄弟。冷冷看著我,目光能殺人。
  我這人氣場本來就弱,本想和他們對視,看著看著情不自禁就把臉別過一邊。
  有人說:「老黑,是這小子干的沒錯。他心裡有鬼。心裡有鬼的人,就不敢和咱們對視。」
  我差點氣笑了,這他媽是什麼邏輯。
  「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把你弄來?」黑哥問我。
  我說:「知道,不就是骨灰盒丟失的事嗎。跟我沒關係。我也是這幾天才知道的。」
  黑哥說:「小齊,咱們難得同事一場,你只要都交待了,我既往不咎。現在喪戶的事是最大的事,你想對我黑某人做什麼,大可以衝著我來。」
  「黑哥,」我苦口婆心:「我真不知道。」
  「那你前些日子上哪了,聯繫不到你呢?」黑哥說:「要不是我派人天天在你家蹲守,還不知道你偷著回來了。」
  我囁嚅了一下,說:「前些日子我去寺裡了。在那裡修行了一段日子。」
  黑哥笑:「你去修行了?好吧,我們東北有句老話,叫不見棺材不落淚,不碰南牆不回頭。我今天讓你死個明白。」
  他揮揮手,旁邊有個大哥拉開手提包,從裡面取出一個平板電腦。黑哥點了幾下,不知在操作什麼,然後把平板給我看。
  上面播放的是一段黑白視頻,攝像頭離事發地點有些遠,影影綽綽只能看個大概。
  一大片墓碑。可能是在墓園裡,有三個人影正在用鐵掀和撬棍等工具,挖著墓碑前的墓穴。
  公墓的墓穴一般都是上面蓋著大理石,理石和地面縫隙之間用水泥抹縫,干了之後非常結實。真想要撬開,相當麻煩。可這三人幹的那叫一個麻溜,時間不長,大理石的封面被撬開,有人伸手進去,抱出一個黑糊糊的東西,用報紙裹上,想必就是骨灰盒了。
  拿出骨灰盒還不算完,有個小子背對攝像頭,解開褲腰帶,衝著墓穴裡撒尿。
  我看得膽戰心驚,心想這些人真是生冷不忌,膽子比天都大。偷墳掘墓干的這麼心安理得,還向著逝者的墓穴撒尿,這樣的事也就在六七十年代那個特殊的紅色年代聽說過。
  但凡對鬼神有敬畏的人,都幹不出這樣的缺德事。
  這三個人影一口氣挖了三個穴,其中有個人還在墓碑上用筆寫了什麼。盜取骨灰盒後,三個人影繞過後山,消失得無影無蹤。
  黑哥把視頻暫停:「這是公墓的監控錄像拍攝的,有什麼感想沒?」
  「這些盜墓賊真缺德。」我說。
  黑哥笑笑:「你注意到沒有,他們挖墓的時候,是看著手裡的一份名單,照著單子挖的。也就是說,他們並不是隨機選擇勒索對象,而是有目的行事,就是針對我來的。你再看這個……」
  他重新播放視頻,停到一個畫面,上面有個人正在輪著鎬頭。這個人影影綽綽,看不清具體貌相。
  「你發現什麼沒有?」黑哥說。
  我看了半天,看不出端倪,搖搖頭。
  黑哥冷冷地笑:「齊翔,你還裝,這個人就是你!」


第八十七章 鬼上身
  我也火了:「你憑什麼說是我,這麼模糊的視頻。」
  黑哥點頭:「行,行,我讓你死個明白。」
  他退出視頻,點開文件夾裡一張照片給我看。這張照片是剛才視頻的截圖,不過比視頻更加清晰,能看出這個人的服飾和動作,只是因為太遠,臉部的五官比較模糊。
  一看到照片,我倒吸涼氣,圖片裡的人和我身材相似,最詭異的是連穿的衣服都差不多。我平時上班的時候,也不講究,反正是單身漢,兩個多月的工作時間。就穿著一件黑棉襖,沒怎麼換過。照片上的這個盜墓賊也穿了一件這樣的黑棉襖,款式相似。
  現在這事確實有點說不清了,熟悉黑哥的業務客戶、穿著同樣的衣服、體型身材又近似、我還莫名失蹤了十幾天,難怪會把懷疑的矛頭指向我。
  我苦笑:「這也太巧了吧。」
  「是啊。好巧。」黑哥抽出一根煙,緩緩點上:「小齊,聽說我來到公司以後,你對我有所不滿,經常發牢騷。背後說怪話。」
  我紅著臉:「我也就是說說,從來沒想過幹這樣的缺德事。」
  「現在已經丟失了六個骨灰盒,眼瞅著就要清明了,死者家屬們都要上墳,一旦發現出了這樣的事。公司離關門就不遠了。小齊,」黑哥語重心長:「你對我不滿可以當面說,黑哥是敞亮人,但不能背地裡搗鬼吧。現在補救還來得及,你給你的同夥打個電話。讓他們把骨灰盒交出來。大家相識一場,都是朋友,我贊助你們幾個錢也未嘗不可,行不行?」
  旁邊有個大哥說:「老黑,跟這樣的人廢話什麼,你現在脾氣也是好了,直接把他手剁下來不就完了。」
  我哭喪著臉說:「我真不知道,真不是我不幹的。你們可以到慈悲寺打聽一下,這些天我是不是在寺裡進修。」
  「這小子嘴是真硬,茅坑的石頭。老黑,你出去消消氣,他交給我們了。」
  黑哥同情地看著我:「齊翔,趕緊說吧,我這些哥們脾氣都不好。」
  「我真不知道。」我說。
  黑哥站起來,往船艙外面走。他的那些哥們撿起地上的棍子,湊過來,我一看情形不對,這要挨頓揍上哪說理去,好漢不吃眼前虧,我趕緊說:「我說,我說。」
《我的殯葬靈異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