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節

  誰也沒想到,他居然會選中這個。這是一雙黑色筷子,厚重古樸,黯然無光,上面雕刻著符文,乍一看跟普通筷子沒什麼兩樣。剛才沒人碰它,輕月卻感了興趣。
  輕月拿起筷子,凝神再去感應,他從兜裡掏出一個很古怪的玉片,四四方方。深幽碧綠,不知是什麼玩意。他把玉片湊到筷子前,玉片顏色居然變了,更加深邃,猶如大海。
  他長舒口氣:「就是此物,我尋找了數年,謝謝諸位,不知能不能把它轉手給我。」
  解鈴笑:「這些東西本來就不是我們的,既然它跟你有緣,打個順水人情也沒什麼關係。請便吧。」
  輕月相當感激。抱拳轉身就走。圓通不知什麼時候站起來,懶洋洋攔在門口,穿著僧鞋的腳踩在門檻上:「怎麼,施主這就走了?懂不懂人情世故?不懂就回爐重練,學明白再來。」
  其他人沒說話。解鈴也在看著,沒有阻止圓通的意思。
  輕月看到:「有什麼指教?」
  圓通道:「寶物沒有空手給予的道理。這些玩意都是我們費了牛勁,打了很多人情,承擔很多責任才搞到手的,你一聲不吭來了就拿,拿完就走,有點不像話吧。」
  輕月歎道:「那你說怎麼辦,我身上也有一些值錢的東西,可都是師父給的,堪比身家性命。如果你們要錢。我能想辦法湊,說個數就行。」
  圓通道:「我們不要錢。要過小僧我這道關,條件很簡單,你能說明白此物的來歷就好。」
  小雪笑:「對啊,你能說明白。我們就讓你拿走。」
  輕月猶豫一下,說道:「好吧,我也知道這麼拿走沒有道理,那就講給諸位來聽。不過我也有個請求,說完這件事。你們要幫我一個忙。」
  圓通呲牙:「到時候再說,先講你的。」
  輕月說了起來,他的故事很短卻很離奇,說完之後,眾人面面相覷。就我而言,很難相信他說的話,可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一時又無法質疑。
  輕月告訴我們的這個故事,沒頭沒尾,直接從一件奇事上講起。
  那是二戰末期。具體年份保密,日本頹勢明顯,所謂生命線的海洋已被美軍控制。這一天,美軍根據情報攔截了一艘從東南亞外海進入日本的船。攔下後進行檢查,美軍開始質疑情報的可靠性。
  他們攔截到的是一艘不起眼的漁船。船上裝載要進入日本內港的海鮮類供給。這種船隻屬於民用,一般來說美軍不會為難。可情報部門所截獲的秘密情報,卻把矛頭指向這艘船。
  他們進入船隻進行細緻的檢查,發現船的內艙有個暗門,鑿開之後。在靠近船底部位,藏著一個空間。
  空間特別小,就是一件貯藏室,裡面沒有點燈,打開光亮照進去,室內藏了很多的小玩意。如鈴鐺,瓷碟,書畫這些東西。調查人員做出初步判斷,情報有誤,這艘漁船可能只是幹一些走私文物的勾當。這間密室最出乎在場人員意料的是。這裡居然藏著一個人。
  此人雙眼失明,穿著麻衣,一臉的鬍子,大概四十歲上下,靠牆而坐。一動不動。本來以為是個死人,當清點收藏物的時候,那人突然動了,喃喃還說著什麼。
  美軍把他送入醫院進行治療,並嚴加審問漁船的船主。船主什麼也沒說,在收容所裡自殺身亡。這條船來自何方,密室中所收藏的東西是什麼,整個成了迷,能解開這個謎團的只有那個雙目失明的男人。
  在救治這個男人的過程中,發現他翻來覆去只說兩個詞,一個是日語裡的「佛」,還有一個詞比較複雜,就連日本本地翻譯也不知道什麼意思。美國的情報資源網相當大,最後找到了一位專業研究東南亞歷史的日本民俗專家,他聽過這個詞後。說這個詞是專有名詞,沒有準確的概述,字面翻譯過來是「傳送」,指的是一個東西通過某種方式從某地到另一地。
  字面好理解,但要深究這個詞就很有些出處了。據說這個詞在典籍中最早引用,是出自日本古代陰陽師安倍睛明,他在一本著作裡提到過。安倍睛明解釋,這個詞的真正涵義是「附身」,指的是靈魂從一個地方過渡到另一個地方,也可以理解成,靈魂從一個人的身體裡到另一個身體裡。
  美國人並不理解東亞古老的文化,他們當時粗粗做出推斷,這艘船上的東西還有這個神秘人,很可能歸屬於東亞某個神秘教派組織。整件事對戰爭以及日後的時局,並不能產生什麼影響,屬於大驚小怪,檔案就地封存,擱置不理。
  幾年過去了,二戰勝利,日本宣佈投降,很多當時的檔案隨著戰爭的結束,一一解密。這件事再一次引起當權者的關注,竟然是因為一件衣服。


第一百四十章 巢鴨案件
  事隔多年,那位失明的男子已經死了,不過由於嚴謹的工作流程,他的隨身衣物作為重要證物和當時的檔案一起封存。美國成立了一隻專門清理戰時檔案的部門,清查到這件事時,有個很細心的辦事員發現了很不對勁的地方。
  失明男子當時穿著的麻衣上面留有編號和標誌。這個標誌呈蓮花狀,顏色是赤紅色,繡的特別小,在衣服腋下的夾層處。如果這個標誌不是如此隱秘,或許還不會引人懷疑。正因為它如此奇特,引起當時辦事員的興趣。
  他利用手中的資源進行調查,終於發現紅蓮花標誌的出處。
  這個蓮花是關東軍在中國境內興安嶺的一支秘密部隊的標誌,取自日本傳說中的紅蓮地獄,又稱大紅蓮。不過經過辦事員反覆調查,只能查出這支秘密部隊曾經深入過興安嶺腹地,建立了基地,好像在搞研究,具體什麼內容就不得而知了。
  辦事員的能力也只能查到這一步,他把調查來的內容形成案宗提交到更高級的部門來處理。這件事引起當權者的注意。如果那位失明男人真的來自大紅蓮秘密部隊,他所在漁船所走私入境的這些東西會不會是從中國的興安嶺出來的?
  當時這支秘密部隊的頭目叫水部岸次郎,是陸軍中佐,已經在戰時死亡。美國人調查到這支部隊裡還有戰犯的倖存者,正關押在著名的巢鴨監獄。
  他們正要派人手去監獄調查,卻得到一個驚人的消息。
  關押在監獄裡秘密部隊的知情者,一共有兩個人,一個叫佐籐,一個叫高橋。佐籐的職位最高,是水部岸次郎的副官,大紅蓮項目所發生的事情他應該全都知道。
  可當情報部門找到監獄的時候,發生的事情完全出乎想像,高橋和佐籐在一個牢房,就在幾天前的晚上,高橋用頭撞牆,血崩而亡,而佐籐神秘失蹤了。
  牢房不大,面積有限,當時關押的只有他們兩人,應該發生在下半夜,一死一失蹤。巢鴨監獄壁壘森嚴,關押了很多二戰時著名的戰犯,這些人都要等著清算,不能出任何意外,出了這種事監獄只能打碎了牙往肚裡咽,內部做秘密調查,對外諱莫如深,這也就是美國人來了,又如此咄咄逼人,沒辦法才交了實底,要不然整件事就會成為永遠的迷。
  聽到這裡,不知為什麼,我心裡咯登一下。我想起前幾天和黑哥處理的路奇案件,這兩件事聽起來如此相近,一個是在賓館。一個是在牢房,共同點是,都有人死亡,都有人在密室中消失。
  越琢磨越覺得毛骨悚然。這兩件事太像了,同時還和我發生了關係,但理智地想想,又覺得不太可能,兩件事前後發生的時間跨越了大半個世紀,發生的地點也沒有任何比擬性,時間和空間完全對不上,只能解釋為巧合。
  聽到這裡,解鈴問:「你的意思是現在這些東西就是當時美國人在船上收繳上來的?」
  輕月點點頭:「為了這件事,我師父做了很長時間的調查,花費大量的工夫,請原諒我無法再進一步細說。只能告訴你們,這些東西或許來自另外一個世界,而它,」他把筷子拿起來:「就是解開其中的鑰匙。」
  「另一個世界是『佛國』嗎?」我問。
  輕月點點頭:「只能暫時叫這個名字,現在無法確定『佛國』到底是什麼所在,我師父說那裡並不是陰間也不是地獄,而是超脫陰陽兩間的新世界,那麼它是什麼樣的地方?怎麼去?去了之後會有什麼後果?現在完全沒有概念。佛理會發展壯大,最核心的理念就是打開兩個世界的門,進入這個『佛國』。」
  他看我,笑著說:「差一點就成功了。」
  我聽得心癢癢,如果當時輕月沒有來,我真的被煉成了鬼仔,五鬼陣這麼一擺,會不會真的開啟世界的門?簡直就是劃時代的舉動,要按這個角度來說。我付出點生命為了人類,也是值得的。
  「好了吧,我可以走了吧。」輕月說。
  圓通嘖嘖嘴:「你這個故事沒頭沒尾,不上不下,吊足了胃口。也罷,我和尚說到做到,我這關你通過了,可以走了。對了,剛才你說有個事想委託我們,什麼事?」
  輕月衝著我們抱拳:「各位同道。這些日子我打聽過八家將的事跡,你們都是正道中人,是可以信賴的。事情是這樣,想勞煩各位幫我打聽一下,過去一段時間。殯儀館是不是燒過一具特殊的屍體?」
  解鈴問:「什麼叫特殊的屍體,怎麼定義這個『特殊』?」
《我的殯葬靈異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