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節


第二百零六章 前世今生
  紅衣人失魂落魄坐在大壩的台階上,渾身顫抖,受到的驚嚇不輕。面對凶神惡煞的一群漢子,他現在最信任的人就是看上去還算文質彬彬的解南華。
  解南華問他發生了什麼事。他回憶半天,才說了起來。
  他叫顧天,是交通大學一個普通小講師,平時不顯山不露水,性格比較內向,老實巴交混日子的那種,一輩子沒幹過出格的事。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發生了什麼事他完全不知道,就記得自己做了一個長夢,現在才醒,一睜眼自己就出現在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還挨了一頓揍。
  程工人在旁邊譏諷:「你什麼都不知道?那怎麼穿上紅衣服,還開著車跑這麼遠來這。」
  顧天哭喪著臉:「我真不知道。」
  「那你做了什麼夢?」解南華問。
  顧天的夢境之離奇,令在場所有人都面面相覷。夢裡的時間背景有些奇怪,發生在抗日戰爭年代。那時日本入侵民不聊生,他在夢裡的身份是當地一所女校的女音樂教員,人美聲甜,屬於那個年代的御妹。性格比較內向靦腆,跟出身有關,顧天記得自己在夢裡出身書香門第。家庭教育非常傳統。
  當時社會大環境不好,能有一份在女校的工作,非常幸運。女校遠離市區,能來上學的都是那個年代的白富美,不過這些學生一個個都知書達理,不像現在的女生趾高氣揚橫行跋扈的。顧天在學校裡過著世外桃源一般的生活。
  後來有一天她戀愛了。和女校裡的一位男老師。男老師是教國文的,善於寫詩,人長得也書生氣,戴著圓邊眼鏡,有點沈從文的意思。男老師向她發起熱烈攻勢,一天一封情書。每一篇情書都是滿滿的愛情詩。一個情竇初開的女孩,哪能架得住這般狂轟濫炸,和男老師好上了。
  注意一個細節,男老師有個特殊的癖好,約會的時候總喜歡她穿上紅衣服,說穿上紅色能夠特別配她的羞澀和嬌艷。
  大概過了半年左右。兩人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這在學校裡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校長和訓導主任親自做媒,時間定在下個月的黃道吉日,地點放在學校小禮堂,到時候要準備一場全校師生都要參加的盛大婚禮。
  時間一天天過去,眼看就要到了結婚的日子,突然發生了意外。城鎮陷落,日本軍隊開了進來。到了結婚的前一夜,國文男老師跑來,不由分說拉著她的手,帶她到後面一個不起眼的小倉庫,整個過程非常驚險,因為日本人開進了校園,到處是士兵和大狼狗,夜裡還有巡邏執勤的,手電光四處亂照。
  男老師摸著她的臉,告訴她千萬不要出來。還沒問清怎麼回事,門關上了,男老師在外面反鎖。
  她在小倉庫一呆就是三天,靠著裡面一些食物勉強過活,後來實在待不住,女孩爆發出強大的能量,用破凳子腿把玻璃砸開。然後用凳子腿伸到外面,費勁工夫把鎖頭扳開。
  等她出來的時候,校園一片死寂,人影都沒有,卻透著一股無法形容的陰森。
  她一邊走一邊哭,大聲喊著丈夫的名字,喊著每一個認識的人,可都沒有回應。
  可能是直覺,也可能是氣味,把她引向小禮堂。小禮堂門是半掩的,走到門口時,就聞到刺鼻的味道。
  顧天告訴我們,雖然在夢裡,但是那股氣味非常重,根本不像是夢,就算他醒了之後,那股味也縈繞在身邊,經久不散。
  他在夢裡打開小禮堂的門。雖是白天,但是陽光難入,十分陰晦。
  即便如此,他依然看清了裡面發生的一切。
  他站在禮堂的門口,人已經傻了。
  小禮堂裡死屍遍地,血流成河,一層層的屍體互相壓著,很多是女孩子,她們被扒光了衣服,死狀極慘,有的還被四肢斬落,人的各種肢體扔得到處都是。他情不自禁往裡踏了一步。一雙鞋踩進血裡,黏黏糊糊的。
  他順著小禮堂的過道往前看,目光落在主席台上。他看到了校長。
  校長的腦袋被砍下來,用繩子高懸在台上,繩子還在顫悠悠的晃動,那顆腦袋像鐘擺一般,前後顫動。校長死不瞑目,眼睛還瞪得大大的,外面戴著的圓邊眼鏡居然沒有掉,一如他平時發表演講抨擊國事時激憤的樣子。
  就在這時,他看到了那隻手。
  主席台兩側有幕簾,那隻手從左邊幕簾伸出來。忽然動了動,做了個過來的手勢。
  看到那隻手,他的心砰動了,不知為什麼,他認出那隻手,就是夢裡她的丈夫。國文男教師的。
  當時不知道怎麼了,面對屍山血海,她一個女孩子居然有了非凡的勇氣,想找到自己的丈夫。
  他走進小禮堂,一步一步往主席台走去,周圍是群屍如山,肢體遍地,血腥刺鼻,死的這些人,並不是陌生人,每一個都是她的學生,她的同事,她最好的閨蜜。
  走在其中,再冷靜的人也會崩潰,何況一個女孩子。
  後來他完全麻木了,大腦一片空白,上了主席台,那隻手「刺溜」一聲縮到幕簾後面。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丈夫沒有死,要找到他。
  她從幕簾後走進了小禮堂後台,那隻手在地上拖著,像有一根繩拽著,每次靠近,那隻手都會漂移走。
  她腦子一片空白,就是跟著那隻手走,場景不斷變化,走過什麼地方完全沒有印象,就想著走啊走,跟著那隻手。
  然後,他就醒了。
  顧天看著我們:「一睜眼。我就來到了這個地方。」
  眾人面面相覷,有人說話了:「你們相信他說的話嗎?」
  大家議論紛紛,這時負責的老師傅過來清場:「別看熱鬧了,各就各位,都去工作。」把工人打發走了。
  老師傅對顧天說,你今天差點闖下大禍,我都有權報警抓你,擾亂公眾治安。好賴沒惹出什麼大亂子,你趕緊走吧。
  顧天哭喪著臉,趴在欄杆上,看下面的大壩放水說:「我怕再做噩夢,還會不知不覺到這裡。師傅們,我謝謝你們能救我,可下次我再夢遊怎麼辦?」
  小雪問他,類似的夢經常做嗎?
  顧天說:「以前沒有,可就是在最近這段時間,我經常能夢見自己是女校的老師,我特別害怕。一旦再做怪夢來到這裡,遇到放水,那我可就真完了。」
  我忽然心念一動,記得小雪告訴我,女生幽幽和她的男鬼就是跨越幾十年的前世戀人,好像也是什麼女校的老師,背景也是在抗日戰爭,結局都差不多,女校淪陷,死於非命。
  這段故事和顧天做的夢,竟然有一些契合的地方,這是巧合嗎?
  小雪問解南華:「你怎麼看?」
  解南華道:「剛才我下到水庫。進了隧道,那裡有一股非常強烈的陰煞之氣,冤魂之多難以想像。顧老師夢遊的時候,也是進了那個地方。要解開所有的迷,恐怕我們要進去實地考察一番。」
  小雪又問:「南華,你覺得顧老師所做之夢,是否是真的?」
  解南華凝神想了想,搖搖頭:「我不知道。顧老師,你在夢中出現的那所女校有沒有什麼特徵,建築方面的,人名也行,我們可以去查查。如果真的存在這麼一所女校。歷史也和你說的差不多,就能得出一個結論。」
  「什麼?!」顧天急急地問。
《我的殯葬靈異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