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節

  我們五個人分兩次,把三具屍體搬進去,我和麻桿一組正往裡抬,看到解剖室外面匆匆進來一人。
  一看是熟人,因為我戴著口罩,他沒認出我,行色匆匆,凝眉嚴肅,逕直往裡走。
  我把口罩摘了,趕緊喊一聲:「輕月。」
  他停下來,看到是我,把我拉到一邊:「你怎麼來了?」
  我說:「我在執屍隊上班,死的這一家三口就是我們收的屍,我給送過來,你怎麼來了?」我突然打了個激靈:「難道公安局找來的高手就是你?」
  輕月點點頭:「死者情況你都看到了。警方覺得有玄機,通過關係找到師父,我師父正在青海那裡處理事情,讓我先過來看看。」
  「你怎麼想?」我問他。輕月是專業人士,他給出的意見肯定一針見血,我拿出去賣弄賣弄,把王庸的狗屁想法駁倒。
  輕月搖搖頭:「我沒看到屍體,具體的說不來。不過從卷宗的情況來看,是一種非常奇怪的早衰症,很可能是高手所為。」
  我倒吸口冷氣,王庸的想法或許真的貼近事實:「什麼高手?」
  輕月還是搖頭:「如果真的是高手所做,此人能耐大到通天,能讓人早衰而亡,這不僅僅是取其性命這麼簡單。真有這麼個高人的話,他的神通道行已經超過我的師父了。」
  我聽得直嚥口水。想起一件事:「輕月,你說那個人會不會……還會用這種方法殺人?」
  輕月搖頭:「說不好。我要先看看屍體,實在不行,只能把師父請回來。最好是沒這麼個人,是超自然的某種現象。小概率事件。不說了,我去了。」
  他匆匆進瞭解剖室。
  我們從裡面退出來,王庸好奇地問我那人認識?我點頭告訴他,那可是一等一的高人,高手高手高高手。
  接完這單活閒下來。最近不知怎麼回事,就是犯困。回到單位簡單沖了個澡,換了衣服,還沒到下班時間,我們幾個坐著嘮嗑擺龍門陣。
  單位還不錯,上面領導給執屍隊的辦公室新裝了台電腦,配置不算高,但液晶屏挺大,為了讓我們無聊的時候可以看看電影電視劇打發時間。
  土哥點開最近的一個都市愛情片放起來,他們幾個搬了椅子捧著茶水津津有味地看。我坐在最後,抱著肩膀,越看越迷糊,眼皮子重似千斤,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好像做了個夢。我穿著白大褂是個醫生,要去診室看病,那裡有病人等著我。我推開門,辦公室裡背對著大門,沙發上坐著一個女人。長頭髮披下來,看不清臉。
  我走過去坐在她的對面,問她,小姐有什麼可以幫你的。
  那女人一直垂著頭,長髮落著。顯得非常陰森,有點像日本電影裡的貞子。我瘆得慌,氣氛很壓抑,我知道這是夢,可就是醒不過來。好像遇到夢魘。
  我呻吟了一聲,那女人忽然抬起頭,一看到她的臉我嚇得魂飛魄散。
  她根本沒有臉,整個臉部像是切開的西瓜裡面的瓤給掏空了。女人沒有嘴,也不知從哪說了一句話:「TA在哪。我要TA死,TA害死我們了。」
  我嚇得雙腿抖了抖,從夢裡醒來,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
  土哥他們聽到動靜,都回頭看我,麻桿嘻嘻笑:「老菊睡毛楞了。」
  我扶著椅子站起來,頭暈眼花,眼前直冒金星,跌跌撞撞進了衛生間。土哥叼著煙在外面喊:「你沒事吧?」
  我用涼水洗了把臉,振奮一下精神,心越來越慌。自從蛇洞一行回來,我就全身不得勁,總是冒虛汗做噩夢,是不是被什麼不乾淨的東西盯上了?
  等哪天有時間我去拜訪一下解南華,解鈴不在只能問他要個護身符。不戴上護身符心裡不踏實。
  其後幾天一直昏沉沉的,沒事在單位呆著,有活出去拉屍體,渾渾噩噩像行屍走肉,幹什麼都沒興趣。就想躺著睡覺。
  這天跟著他們一起拉屍體到殯儀館,送到停屍房正要走,就聽到一陣陣悲淒哭聲傳來,喇叭聲咽,這個鬧心。
  我看過去。順著道上來一支送葬隊伍,為首三個人捧著三個遺像,旁邊是招魂幡,還有人撒紙錢,哭聲一片。我來殯儀館多少次了。送葬隊伍也看過不少,一部分是假哭,還有一部分是沒打算哭,但情緒感染到了,就情不自禁地哭。而這只隊伍能聽出來,每個人都在發自內心的哭,聲音淒慘。
  我們沒有上車,像是被施了定身法,站在車前癡癡地看著這只送葬隊伍。
  隊伍越走越近,王庸眼尖。忽然說道:「你們看遺像。」
  我瞇著眼看仔細,倒吸口冷氣,死的這三個人正是上次我們收屍的那一家三口,老爸老媽兒子,早衰成了木乃伊,並排死在沙發上。
  原來這只送葬隊伍是他們的親戚朋友,來送他們最後一程。說來是夠慘的,這叫滅門。
  王庸和麻桿覺得膩歪,招呼我們上車走,我不知怎麼的。總覺得這些事和自己好像冥冥之中有關係,我擺擺手說:「你們先走,我去看看。」
  王庸朝地上吐了口痰:「槽,有什麼可看的,你也不嫌晦氣。」
  我心慌得厲害,說:「不行不行,我真的去看看,好歹燒點紙,送送他們。」
  土哥看看表:「反正也沒業務,回去也是呆著,陪陪老菊吧,咱們一起去。」
  我們幾個跟著送葬隊伍一路來到殯儀館的告別廳,三具遺體被推了出來,並排躺在大廳中間,旁邊是鮮花。殯儀館還算不錯,三具屍體都整了形,不至於像木乃伊,不過還是不好看,看上去又怪異又猙獰,能讓人做一個禮拜噩夢。
  家屬朋友圍成一圈,做著最後的遺體告別。我們沒有進去,站在大廳外面看著。土哥道:「屍體要火化下葬了,說明公安局那邊對案子已經有了定論。」
  「你問問你那個朋友,看看他怎麼說的。」王庸對我說。
  我點點頭,這事回頭還真的問問輕月。
  遺體告別快完事的時候,忽然從外面來了一個和尚,行色匆匆進了告別廳。王庸低聲說:「夠騷包的,居然還請了和尚做法。」
  一看這和尚我愣住了,居然也是熟人,正是八家將之一的圓通和尚。
  圓通也不知是真和尚還是假和尚,他舉止太輕浮,經常開一些不深不淺的玩笑,像個損友不像和尚。可如果他是假和尚,也不可能被選拔進八家將,還是有能耐。
  我最看不上他的一點,就是仗著和尚的身份經常到殯儀館誦經超度,大把大把地賺錢,光我就看見他好幾次,今天他這是又來騙錢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祭天
  圓通應該是看到我了,這和尚鬼精,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不過沒有理我,他徑直走進告別廳,圍繞人群開始誦經,法相莊嚴,有模有樣。
《我的殯葬靈異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