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節

  「那麼,」老森看他:「有沒有可能。畫皮鬼就是你呢?」
  我和老黃同時倒退一步,別說,還是老森考慮問題仔細全面,不漏死角。畫皮鬼可以冒充任何一個人,當然也可能是眼前這個道士。
  這道士說的頭頭是道,有點高人的意思,可這恰恰是最大的疑點,他怎麼對畫皮鬼這麼瞭解呢?
  道士老鮑笑了。拍拍手:「好!要的就是這種精神,這樣才能挖出畫皮鬼是誰。」
  「怎麼證明你不是畫皮鬼呢?」老森問:「如果你證明不了,我還敢帶你回駐地嗎?」
  「好吧,我挖的坑自己埋。」道士老鮑道:「拉麵館尋人事件。給了我很大的啟發。我忽然明白了,其實鑒定畫皮鬼的身份說簡單也不難,畫皮鬼雖然剝皮冒充他人的身份,但是它一直在自我否定然後再自我認定中。它骨子裡不想被新身份同化,它的目的只是找到自己的定位,確認『我』的存在。那麼問題來了,它怎麼才能不被新身份給同化呢?」
  「怎麼?」我們三個同時問。
  道士老鮑道:「確定一個人是什麼樣的人,憑靠的是記憶。成長的往事,經歷的種種,見到的人……對世界的看法、理解、經驗,所有的一切都來自你的記憶。記憶塑造了人。而畫皮鬼不想被同化,它就會本能抗拒這個新身份帶來的記憶。所以。鑒定畫皮鬼的方法是,」他頓了頓:「讓每個人都說出一件自己所經歷過的最刻骨難忘的事件。」
  老森笑著搖搖頭:「這不對。畫皮鬼就算不繼承新身份的記憶,但可以編造啊。要編狗血的煽情往事,我能說上三天三夜。」
  道士笑笑,指著自己的眼睛:「老朽虛活五六十歲,別的不敢說,辨人間真偽還是過得去的,誰撒謊我一眼就能看清,這也算俗世中的火眼金睛吧。」
  老黃哈哈笑:「道長,我相信你人老成精,有一雙慧眼。可現在的問題是誰來鑒定你這個鑒定師的真偽呢?我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在撒謊?你剛才說的關於什麼黃九嬰成仙、畫皮鬼剝皮殺人的事,說的頭頭是道有鼻子有眼,我是信了,問題就在這,你說的太是那麼回事了,即使說假話我們這些小年輕也看不出來。」
  道士老鮑點點頭:「這樣吧,先從我開始,我講一件深埋在心底的秘辛往事,你們憑感覺判斷真假。」


第三百八十三章 誰是臥底
  我們三個表示同意。按說我們三人,我算是有些經歷的,老黃也是三十大幾的人,多年從事殯葬行業那也算慧光如炬,老森常年混跡驢友圈,帶了不少團,有些閱歷。我們三個人綁在一塊,來判斷對方是不是說假話,應該沒啥大問題,都是小人精。
  道士清清嗓子給我們講了一個故事。開頭第一句話就是「我見過黃九嬰」。
  老森狐疑道:「黃九嬰不是明朝人嗎,已經死多少年了,難道真的修成仙了?」
  道士老鮑搖搖頭:「他沒有修成仙,他的狀態很奇怪。」
  老鮑說起來,前幾年的時候,他接到一個邀請,這個邀請是一位億萬富翁發出來的。這個富翁從一口井裡打撈出一具乾屍。這具乾屍就是黃九嬰。
  黃九嬰的狀態特別詭異,端坐在一把籐椅上。身著黑色道袍,腳穿雲履鞋,雙手搭在籐椅兩層把手上。手居然用白布層層包裹。最奇的是,此人戴著金色面具,鳳眼臥眉,臉盤大而圓潤,慈眉善目的,看起來不像道家風格,倒非常像窟洞的佛陀雕像。
  老鮑負責把外面衣服和面罩拿掉,以便露出黃九嬰的真面目。
  就在他動手的時候,發現黃九嬰居然是個「胎裡道」。所謂「胎裡道」,就是對懷孕的女人施以法術,讓她的孩子在娘胎裡就開始修煉。黃九嬰就是這樣的,因為他身上有個很顯著的特點,就是胎中有胎,也就是說黃九嬰肚子裡懷了個「胎兒」。
  這胎兒不是真胎兒,而是某種內丹。黃九嬰死亡前。可以尋找新的人體進行奪舍寄生,滋養自己的神識魂魄,再生為人。
  道士告訴我們說,黃九嬰這種長生的法術,本質來說和畫皮鬼剝人皮差不多,都屬於奪舍的一種。
  黃九嬰的乾屍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屍體,而是寄生他神識魂魄的寄生體。就在打撈出乾屍之後,黃九嬰找到了新的寄生體,佔據了一個的肉身。後來發生一系列慘事,這個人烈火中從高樓墜下,雙目失明,又被封了神識無法再找新的寄生體,變成了瞎子。
  「那人呢?」老森問。
  道士老鮑搖搖頭:「當時我們在火堆裡去找,他已經蹤跡不見,跑了。」
  老森一聽就炸了:「你的意思是黃九嬰現在還活著?」
  道士老鮑微笑:「好了,我的故事講完了。那你們判斷一下,上面說的這個故事是真的還是假的,是撒謊還是事實?」
  我們三人面面相覷。老鮑說的這些匪夷所思,尤其是黃九嬰的生存狀態,我也算見過一些世面。可也是聞所未聞,更別提老森和老黃這樣的普通人了。
  他們兩個無語,好半天,老黃說:「按說你這些內容太不著調,可我又覺得你在說真話。」
  老森搖搖頭:「我也判斷不出來。故事本身不可琢磨,可又偏偏符合邏輯。」
  道士老鮑說:「你們判斷不出真假,就算我過關了。現在走吧,帶我去道觀看看。說不定那裡藏著畫皮鬼,已經動手了,把你們的同伴都給殺了。」
  我苦笑:「不能吧。」
  老黃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道長,你說畫皮鬼是不是一次只能冒充一個人?」
  這個問題竟然問住了老鮑,他眨眨眼想了好半天說:「應該吧。」
  「也就是說,它不可能同時冒充兩個人甚至更多。」老黃說:「這就好辦了,只有一個臥底,沒有同夥,難度要小了很多。」
  老森苦笑:「我的哥哥啊,你以為這是玩遊戲呢。咱們這是拿生命在賭。」
  我們三個進小樹林簡單商議了一下,決定還是應該把老鮑帶回觀裡,這個道士應該沒有撒謊,說的都是事實。
  首先他說的這些在邏輯上算是比較嚴謹,能自圓其說,能夠解釋老森在拉麵館裡的奇遇。再一個,這道士說得很熟練,他和我們萍水相逢。不可能把這套瞎話現場編的這麼熟悉,要麼是事實,要麼就是早有準備。
  說來說去,還是信任他一次,走一步看一步。趕老森說話了,現在就是死局,莫不如來點變數破破局,或許有轉機。
  我們三人帶著道士往回走,二里路很好走,很快就來到離境觀。道士老鮑看看這座修葺在峭壁上的道觀。深吸口氣,一臉的敬畏之色,感歎說:「黃九嬰道號潛虛子,年少多智,聰慧無比。十幾歲的時候就開始煉金燒黃。號稱幾百年來一代修行的奇才。可惜步入邪路,卿本佳人奈何從賊啊。」
  我們順著台階進了道觀,剛跨入大門,我的心猛跳了幾下,生怕看到一堆鮮血和死屍。還好。到的時候看到他們都在。弓子正和龍吉說話,大強在旁邊湊趣,誰也沒有搭理雨佳的,雨佳自己坐在臨靠懸崖的牆邊,透過縫隙向外看。不知在沉思什麼。
  我們中間很可能藏著一個畫皮鬼……我心思活泛了,看誰都像。大強乖戾,雨佳陰晦,而弓子和龍吉又來歷不明,到底是誰呢。
  他們正說著話。一抬頭看到我們來了,又看到身後的道士,一起站了起來:「這是誰?」
  大強猛地認出來:「你不就是殺人兇手嗎,兩個驢友就是被這個道士殺的。」
  弓子抄起磚頭叫著我們:「你們快過來,是不是被他挾持了。咱們一起上,不怕這個妖道。」
  老森趕緊擺手:「大家稍安勿躁。我們是在林子裡遇到了鮑道長。」
  他讓大家不要緊張,都湊過來坐好,道士老鮑坐到中間。老森把我們在林子裡遇到老鮑的經過細細說了一遍,包括畫皮鬼的來歷和它剝皮頂替別人身份的事情。
《我的殯葬靈異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