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節

  「你的錢都是怎麼掙來的?」道士老鮑問。
  弓子說:「我有個朋友在殯儀館做,他偷著把死人穿過的衣服,還有一些殯葬垃圾都處理給我。我再把這些東西轉手賣給下家。衣服回收,裡面的棉花抽出來重新加工,做成棉被棉襖往外賣。這條線很多人都在做,我也跟著喝口湯……」
  聽到這裡,我內心極其澎湃,我就是做殯葬這一行,和殯儀館打交道特別多,可從來沒聽說有人提起過這事。王館長很正直,他不可能自己去做這樣的事,肯定是有人在瞞著領導,私下搞這樣的勾當。
  如果能出了這裡,我要回去找王館長,好好把事情查一下,把這個敗類踢出殯葬隊伍。


第三百八十五章 龍吉的秘密
  弓子喘著氣把自己的這些髒事全講出來,胸口劇烈起伏,所有人沉默無聲。
  我們是鄙視弓子為人的,不但是個不孝子,還是沒品的奸商,掙的都是黑心錢。但兔死狐悲,他說完了就要輪到我們其他人,一個跑的都沒有,難道都要把壓箱底的髒事全翻出來?
  首先,這個世界上沒有乾淨的人,沒有君子。這是個多元化的時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處事方式和世界觀。你很難鑒定這人對不對,憑什麼你就對了人家就錯了。
  弓子做的這些髒事,他肯定是錯的,已經越了做人的底線,但話又說回來,他也不是天生的禽獸,很多事情都是事出有因,這叫情有可原罪不可恕。
  雖然不太清楚很多細節,但可以肯定一點,弓子的父親從小教育有問題,他沒有處理好兩個孩子的教育問題,現在老頭落到這般下場,說句比較殘酷的話,也算是因果不爽。
  教育孩子就是種樹,最後種出了惡果,也只能自己吞掉。
  弓子這件事一出來,不知道旁人,反正是引發了我的思考。面臨的問題是我從來沒意識到的。在這個大時代大浪潮,各種世界觀澎湃衝擊的年代裡,如何設置做人的底線,如何去看待善惡,如何去包容如何去嚴懲,這是很嚴肅很現實的問題。
  弓子已經徹底萎了,垂頭搭腦往那一坐,像條死狗差不多。
  道士老鮑拍拍他的肩:「他不是畫皮鬼。」
  過程雖然殘酷,結果倒還樂觀,七個人裡已經排除了我和弓子,畫皮鬼藏在其他五個人裡,五分之一的幾率。
  道士老鮑朝旁邊跨了一步。來到龍吉的身後:「小伙子,該你了。」
  龍吉表情很難形容,像是難過又像是難為情,他囁嚅了半天:「不說行不行。」
  老森歎口氣,開口說:「必須說,每個人都得說。不說你嫌疑就最大。」
  此時大殿越來越暗,太陽已經落山,最後一道餘暉漸漸消失。
  老森打開手電,放到我們一圈人的中間,四周黑暗,僅僅只有這團光亮。我發現每個人都盡量把自己往後縮,縮到黑暗的陰影裡,不讓其他人看到。
  每個人都逃不過去,要講述自己最難忘的事,而往往幸福和快樂都是白馬過隙,瞬間而過,轉眼就忘。最難忘最刻骨銘心的往往是傷害,是背叛,是失去,是錐心的痛。
  講述這樣的事無異於扒光了自己給別人看。
  龍吉的猶豫和彷徨也是可以理解的。
  道士老鮑站在龍吉的身後:「必須講,馬上講,而且你要不斷地回答我的問題,不能遲疑。」
  「如果遲疑呢?」龍吉問。
  道士老鮑冷冷道:「我就抽你!講吧。」
  龍吉沒弓子那麼乖戾,他看上去比較隨和。讓說就說。
  他歎口氣:「我曾經跟大家說過,我也聽過那個問題,就是有人讓我問是什麼人,然後那人再來回答。因為這件事牽扯到我一個很大的隱私,所以當時沒說,算得上是我最難忘的一件事了。」
  「說吧。」道士老鮑催促。
  龍吉垂著頭。悶了片刻,緩緩道:「我最愛的女朋友,被人當著我的面給強暴了。」
  他這麼一說,氣氛頓時一片死寂,眾人在黑暗中面面相覷,連個咳嗽的都沒有。
  道士老鮑在後面冷冷道:「講述事情經過,別打馬虎眼,道爺我可有一雙慧眼。」
  龍吉垂著頭:「我和我女朋友是大學同學,剛畢業那會兒,我們一起旅遊,到哪兒就不說了,那裡是一座大山,風景很好。我們都是學生,沒有社會經驗,不知道怎麼進山,就包了一輛黑車。那個司機非常健談,看著也不錯,說自己是當地人,從小在這裡長大,對路況相當熟悉。他挺親切的,我們就跟他進了山。」
  「繼續。」道士老鮑說。
  「進山之後,繞到山裡,一個沒人的偏僻地方,從石頭後面出來三個人。加上司機是四個男人,手裡都拿著刀。他們先是搶了我們帶來的東西,然後當著我的面,扒我女朋友的衣服。」
  「你女朋友挺漂亮的?」道士老鮑問。
  我們一起看他,這個道士到底還是不是出家人,又猥瑣又冷酷。一點沒有慈悲為懷的樣子,哪像個在世高人,就是老流氓。
  龍吉低著頭,說:「很漂亮,是班花。」
  「繼續,別像擠牙膏似的,自己說。」道士老鮑不耐煩。
  龍吉道:「他們扒光了女朋友的衣服,四個人當著我的面……」
  「你沒反抗嗎?」一直沉默的老森忽然問道。
  龍吉深深低著頭,都快把頭垂進褲襠了,一句話也沒有。
  道士老鮑在後面猛地抽了一鞭子,龍吉一聲慘叫,捂著肩膀子嘶嘶抽冷氣。
  「問你話呢,別裝聽不見,你反沒反抗?」道士老鮑問。
  他問完之後看我們:「我告訴你們,在說的過程中,其他人有不明白的都可以隨時發問,問出的問題陳述者必須要回答,不能含糊。」
  「太殘酷了吧。」大強期期艾艾地說,馬上就要輪到他了。
  道士老鮑冷笑:「現在生死攸關,你們還有工夫在乎自己的臉面。知道畫皮鬼找什麼人下手嗎,就找你們這樣的!你們好好反思一下自己吧,今天咱們就來個深層次交心,把骯髒的往事,腦子裡的壞思想都暴露出來。拿出來曬曬,看看每個人的瓶瓶罐罐。平時裝的人五人六,一肚子什麼,男盜女娼!每個人都要有覺悟,在靈魂深處爆發一場革命。想獲得新生,就得砸爛以前的舊世界。」
  我嚥了下口水:「道長,你年輕時候是不是搞過專案,怎麼整人這一套這麼熟悉。」
《我的殯葬靈異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