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節

  右手的手心裡空空。我深吸口氣。又去掰他的左手,掰開之後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在弓子的手心裡攥著一枚紐扣。
  眾人面面相覷,一起回頭去看。後面是道士老鮑,他倒提柳條枝正探頭看著屍體,察覺到大家在看自己,他有些不高興:「你們看我幹什麼?」
  老森低下身撿起這枚紐扣:「道長。我們所有人都穿著衝鋒衣,全是拉鏈和封口貼袋,沒有人用紐扣,可是你的道袍……」
  我們的目光落在道士老鮑髒兮兮的道袍上。這袍子都髒的看不出色了,不過能看到上面遍佈紐扣,而且和弓子屍體上找到的很像。
  「你們這麼判斷就太武斷了吧。」道士老鮑一攤手:「光憑一個紐扣就確定我是兇手?你們想想,剛才發生混亂的時候,我可是在二樓,而且是最裡面的一個人,我怎麼可能穿越過那麼多人,來到大殿,殺了人再回去。再說了,就算他手裡有紐扣也說明不了什麼,誰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拽的。或許就在我教訓他,用鞭子抽他的時候。他趁亂拽下紐扣,然後現在跳崖自殺,對我栽贓陷害。」
  「道長,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呢。」龍吉道:「誰也不是傻子,怎麼可能用自殺來陷害別人。」
  道士老鮑說:「不管怎麼說,緊緊憑著一枚紐扣就確定我的嫌疑人身份實在是可笑。對了,這很可能是畫皮鬼的離間計,我是這裡唯一能對付它的人。如果你們不信任我,就很可能讓它趁虛而入。你們都看過《西遊記》吧,唐僧不信任孫猴子,結果中了妖精的離間計,孫猴子趕走了,他也差點讓妖怪給吃了,這都是歷史教訓啊我的同志們。」
  大強說:「我覺得你有點不靠譜,說話油腔滑調的。我雖然沒見過道士,但在我感覺裡道士和和尚一樣都是修行的人,不說彬彬有禮吧,最起碼說話有點說話樣。」
  道士老鮑冷笑:「和尚和道士確實是修行人,但修行人不等同好好先生。就算天天當雷鋒你也修不成大道。你一個毛孩子也妄度修行,你知道什麼是修行?我告訴你,黃九嬰就是修行者,他殺人放火,行邪術逆天,據說他本人是個帥小伙的模樣,平時他就是紳士,彬彬有禮的殺人。他所修之偏,不在於修煉邪典,而在於表裡不一,做君子狀行苟且事。我比他強多了,能力雖然不如他,至少正直善良慈悲為懷。」
  「那你是不是也表裡不一呢?」龍吉反問。
  道士老鮑瞪他。
  「如果真像你說的,你正直善良,可偏偏做出一副油腔滑調的樣子,這也算是一種表裡不一吧。」龍吉說。
  「小毛孩子,『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這句話聽沒聽說過。修佛和喝酒吃肉說髒話沒有任何關係。」道士老鮑說。
  我反駁:「飽口舌之欲,隨意嗔怒,本來就是修行大忌。道長,你混淆了真性情和素質低的區別。做自己是對的,但不能說我腳癢癢就在酒席筵上當眾摳腳吧。」
  「呦呵,看樣子你們幾個把矛頭都指向我了。」道士老鮑冷笑:「我告訴你們,這座山只有我才能領你們走出去,畫皮鬼也只有我能對付,你們的命也只有我能救!你們如果不需要我,我轉身就走,從此不再相見!」
  我說:「道長,你怎麼像個孩子似的,一觸即怒,哪有點修行者的胸懷。」
  「可不咋地,跟市井流氓差不多。」老黃說。
  「你想走可以。」一直沒有說話的老森說:「把你的弓箭留下,我們還要搜身,你不能帶走任何一樣危險物品。」
  「你們什麼意思?」道士老鮑瞪著眼看我們。
  「如果你不答應我們,」老森看他:「你就走不了。」


第三百九十章 瘋了
  「我不走了,以表示我的清白。」道士老鮑看著我們幾個:「沒想到遇到你們這一群人,我是真不想救你們。不過這次抓住畫皮鬼的機會最大,我要一走,一旦它把你們都殺了,成功廢除法陣,遁入人間就再也沒人能抓住它了。」
  我說道:「道長,畫皮鬼我們都看到了,在道觀的閣樓裡,你去抓啊。」
  道士老鮑擺手:「你們不懂,那只是畫皮鬼造出來的幻象,用來混淆視聽。」他已經不像剛才那麼生氣了:「你們好好想想,這事相當古怪,為什麼我們正在排查內奸的時候,突然傳來了滴水聲?」
  「你的意思是畫皮鬼在轉移我們的注意力?」老黃說。
  道士老鮑點點頭:「大家還需要理智地思考問題。不能憑借死者手裡的一枚紐扣就確定我有罪。只能說我有嫌疑。我也豁出去了,不把真正的畫皮鬼找出來,恐怕這一身髒水難以洗淨。」
  他這麼說,也有些道理。我們互相看看,我說:「道長。看你這個樣子應該是猜到畫皮鬼是誰了吧。」
  道士老鮑指了指上面的道觀。
  「雨佳?」老黃問。
  道士老鮑點點頭:「當時咱們圍成一圈正在尋找內奸的時候,正輪到雨佳,還沒作出判斷呢,突然就出了閣樓鬼影的事。很明顯,雨佳怕暴露自己身份,用迷惑之相,造成閣樓滴水聲,轉移我們的視線。你們想想,這座道觀古老到幾百年的歷史,裡面暗門密道閣樓都不為人所知,能利用這些來迷惑我們的人,必然是幾百年前的知情者,只能是畫皮鬼了。」
  別說,道士老鮑別看這麼大歲數,腦子到是挺靈光。分析得頭頭是道。
  而且這道士有一種很特別的魅力,不管說什麼都一本正經,令人信服。我們現在如此信任他,跟他身上散發出來這種特殊人格魅力也有關係,覺得這樣的人不至於撒謊。
  老森把屍體上找到的紐扣收在自己的兜裡,然後問我和老黃,屍體還檢查出了什麼。
  我告訴他,要做屍檢相當麻煩,現在沒有這個條件也沒時間,只能匆匆一看,發現不了其他的。
  老森看看屍體,又抬頭看看峭壁上的道觀,說:「把屍體簡單處理一下,咱們就回去。弓子做過壞事,但也罪不至死。我們做不了什麼,至少不能讓他曝屍。」
  我和老黃把屍體抬到懸崖腳下,大家一起動手,搬著石塊堆積在屍體上,簡單壘成一座小墳。
  我們站在墳前,龍吉哭得泣不成聲。他和弓子是好朋友,又是一塊出來玩的,現在人就這麼不聲不響不明不白的沒了。
  老森對墳頭說道:「弓子兄弟,雖然你做事不怎麼地道,不過咱們一起同甘共苦了幾天。叫一聲兄弟吧,你在天之靈保佑我們找到罪魁禍首,保佑大家平安。」
  我們默哀幾秒鐘。
  道士老鮑站在我們的後面,面色凝重看著這座墳。
  默哀完畢,大家一起往道觀走。老黃說:「如果雨佳真的是畫皮鬼,現在恐怕已經逃之夭夭了吧,就留下一張雨佳的人皮靠在柱子上,這叫金蟬脫殼。」
  他說著說著,忽然像明白了什麼,一拍大腿:「我知道了,雨佳是什麼時候讓畫皮鬼給殺了的。」
  「什麼時候?」我問。
  「就在投宿小旅館的那天夜裡,雨佳說遇到了鬼,那就是畫皮鬼,她喊救命的時候其實已經死了。咱們後來才進她的房間,其實那個時候,雨佳已經死了,是畫皮鬼。」老黃搖頭晃腦地分析。
  他說的算是一種推論,我覺得還真有點像。仔細回憶那天晚上的事,雨佳說遇到鬼,我們眾人去安慰她。然後把她請到我和老黃的房間。我和老黃睡在行軍床,讓她睡大床。就在那天夜裡,雨佳輕聲喊我的名字,表面是害怕,其實還是存著勾引的意思。保不齊就是畫皮鬼想來誘惑我。下個目標就是我。
  可細想想又有疑點,大家圍成圈講經歷的時候,雨佳說了自己的經歷,整個過程咬牙切齒情真意切,看上去不像是現編的謊話。畫皮鬼不會認同寄主的記憶,不可能說的那麼逼真,從這點來看,雨佳似乎又不是畫皮鬼。
  我一邊思考著一邊跟著眾人來到道觀門口。老森打著手電照照裡面,剛要往裡進,忽然就聽到大殿深處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叫聲。一嗓子喊出來,能把人的魂兒嚇掉。
  老黃驚叫:「是雨佳的聲音。」他要往裡進,老森在門口一把拉住他,提醒不要莽撞。
《我的殯葬靈異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