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節

  正感歎。陳玉珍退著退著突然停下來,突然把手電筒朝我一拋,我傻愣愣下意識接到手裡。
  光線正照到滾地龍的臉上,滾地龍已經到了近在咫尺,毫無徵兆中突然朝我一撲,我腦子嗡的一嚇。眼看著血盆大口逼近,臭氣熏天。
  在心裡我給陳玉珍八代祖宗都問候一遍,這時不是計較的時候,得想辦法趕緊脫身。
  眼看著滾地龍逼了過來,我往前一縱,抓住它身上的鱗片,緊接著快蹬了幾步,用出天罡踏步,翻到了它的身上。
  滾地龍仰起頭,張著大嘴,滾滾黑氣從裡面冒出來,我腦補了一下聲音,它應該在仰頭嘶吼。
  我趴在它的鱗片上,按照位置來說,應該是脖子。滾地龍猛地往前一躥,深入黑暗,我趴在它的身上,四周冷風直竄,吹得臉上毛孔張開。
  它不停搖頭擺尾,衝過那棵大樹,攪動無數的樹須浮動,劃過我的身上。
  我現在沒別的想法,就是緊緊抓住鱗片,至死也不能鬆開,愛咋滴咋滴。
  滾地龍一會在地上飛爬,一會兒又攀上洞壁,四周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如同墨染一般,什麼都看不著,什麼也聽不見,像是在夢裡騰雲駕霧一般。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只能感覺到滾地龍爬行的方向應該是往前的。我正渾渾噩噩,突然黑暗中亮起一盞孤燈。
  滾地龍猛地停下來,巨大的慣性我抓不住鱗片,被甩了出去,天旋地轉飛出老遠摔在地上。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死那。
  我勉強揉揉眼,從地上爬起來,發現身邊站著一人。
  這人一手打著櫻花圖紋的花傘,傘把靠在肩頭,一手提著盞古香古色的油燈,外面蒙著燈紗。幽幽光線透紗而出,亮出一片氤氳的紅色。
  滾地龍揚起脖子,猛然衝過來,張開血盆大口就要吞這個人,這人猛地把燈提起來,光亮盈盈,滾地龍像被時間凝固在原地,距離這人不過半米,大嘴狂張,潮氣噴薄。
  這人站立如松,不為所動,一手打傘。一手提燈。
  我躺在地上,半支起身子,看到這一幕都傻了,哈喇子順著嘴角往下流。
  我認出這人是誰,正是陰陽師海鬥。
  此時此刻,滾地龍的怒氣澎湃如海,而海斗站在這一片怒海驚濤之前,面對潮起潮湧,海天一色,鎮靜如常,嘴角微微翹起,猶如拈花微笑。
  滾地龍緩緩後退。
  不遠處手電光亮搖晃。先是陳玉珍,後面是背著屍體的籐善,兩人氣喘吁吁跑過來,看到這一幕都傻眼了。
  海斗把傘閉合,夾在腋下,騰出一隻手給我。我眨眨眼看看他,握住了他的手,這是善意的信號。他把我從地上拉起來,看著我說了幾句話。
  我的耳朵聽不見,指給他看,然後擺擺手,示意聽不到了。
  海斗有些意外,沒有看我,點手招籐善和陳玉珍過來。他們兩人磨磨蹭蹭走過來,三個人站在一起說話,也不知說什麼,我看的稀里糊塗,像看啞劇一樣。
  好像是陳玉珍問海斗是怎麼進來的。海斗也不知說了什麼,然後用手指指籐善身後的屍體。
  那只滾地龍極為焦躁,想衝過來可又不敢過來,在我們身前不斷遊走蜿蜒,感覺危險隨時隨刻都能到。
  陳玉珍拿出手機打字給我看:日本人說可以帶我們出去,但必須把屍體留在這裡祭祀怪獸。如果沒有人屍在這裡祭著,怪獸始終都處於躁動中,恐怕會破山而出殺向人間,後果不堪設想。


第四百二十六章 妖魔出山
  我看向籐善,籐善背著黎禮的屍體,他無奈地搖搖頭,那意思是勸我不要再固執己見。
  我看看躁動遊走的滾地龍,歎口氣說:「如果是這樣,黎禮的屍體就不要帶了。」
  陳玉珍一拍手,說了句話,我認出口型是「早該如此」。
  我現在已經不是一根筋的二愣子,多少懂得變通。強行帶走黎禮的屍體不是不行,可真要像這日本人說的,沒有屍體在這裡祭著,滾地龍很可能會破山而出遁入人間,到時候惹下更多更大的亂子。哪頭輕哪頭重,很容易衡量出來。我如果再固執己見,那就不是道義。是冒傻氣了。
  籐善做手勢,指指遠處的那棵樹,隨即他背著黎禮屍體,鑽進黑暗裡。滾地龍在我們身後蜿蜒了數秒,也消失在黑暗中。應該是回去了。
  我們幾個等著,我渾身煩躁,聽不見看不見,像是大熱天被捂在大厚被子裡,左右無法騰挪。呼吸不暢。
  陳玉珍沉不住氣,看著羅盤左右踱步,他走的我直迷糊。
  而陰陽師海斗則平淡如常,胳肢窩夾著收起的櫻花傘,手裡提燈,腰板溜直目光平視,用燈的熒熒之光來為遠處黑暗中的籐善照明。
  不知等了多久,籐善的身形終於從黑暗中出來,他面色疲憊走到我們近前,輕輕點點頭,意思是黎禮的屍體已經掛回去了。
  海斗提燈轉身走,我們跟在後面,知道他要帶我們出去。
  有件事我搞不太明白,他是怎麼知道如何進來的,難道很早之前來過這裡?
  我們摸黑向前走了很長的距離。海斗停下來,高高抬起燈,指指上面。這是一處洞壁,最高頂看不到有多高,燈光太過晦暗。
  陳玉珍打著手電去照,如此深邃的黑暗中也是燭火之光。
  海斗把傘拿出來,傘頭挑上燈,單手拿住,扛在肩膀。他來到洞壁前,用雙腳和另一隻手開始向上攀高。別看只用一隻手,身形卻非常靈活,嗖嗖嗖向上,轉眼融入黑暗裡,只有身後那一抹抹光亮還隱約可見。
  我看著他的身形幾乎看傻了,認出來他用的身形技法和天罡踏步極為相似,就算不是。也可能是踏步技法的一種衍變。這人的師門出處應該和古學良有些淵源。
  我正傻看著,陳玉珍在後面拍了下我的肩膀,撅噘嘴示意我別愣著,趕緊跟上。
  我雖然聽不見耳朵聾了,身體還健康。在陳玉珍和籐善的眼裡,身法依舊精奇。
  籐善讓人從坑道扔下來,我憑空接住他,用天罡踏步化解下墜之勢,這個過程中我突然像是開竅了一樣,對天罡踏步的領悟又深了一層。
  看來上帝是公平的,剝奪了耳神通和聽力,又機緣巧合讓我的天罡踏步精進不少。
  我緊緊盯著上面隱隱若失的那盞燈,彷彿世界裡只剩下我和它。
  洞壁倒也好爬,凹凸物很多,爬到後來我幾乎不去盯著洞壁有什麼,似乎到了這麼一種境界,隨手而出就能抓到東西,隨腳一踏就能踩到支撐。
《我的殯葬靈異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