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8節

  這裡的牆特別高,快趕上城門樓子了。少說也得三米多,外面刷著白色油漆,光滑無比,連個落腳攀爬的借力都沒有。
  別說我還背個人,就算沒背人我也不打算往上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我把陳琪琪放到一邊。蹲在地上想著怎麼辦,黑夜濃重,氣氛森然,四周透著一股詭異的冷意。
  就在這時,院子裡突然亮起了燈。我拖著陳琪琪蹲在陰暗的牆角,屏息凝神看著。院子裡出來一些人。隱隱約約幾十條高大的黑影在院中走動,不知道在忙活什麼。
  就在這時,我聞見濃烈的臭味,好像有什麼巨大的死屍被夏天陽光曬得腐爛,散發出陣陣的惡臭。氣味直衝人腦子,忍不住想嘔吐。
  戲園子裡亮起了光。有幾盞燈火越來越亮。
  我在院牆角落,透過亮光看進去,戲園子的格局似乎發生了變化。好像一座古代的樓閣,宛然便是一座殿堂,裡面金壁輝煌,燈火通明。
  時間不長,從戲園子裡抬出八抬大轎。映著燈光,「嘎吱嘎吱」走了出來。數條黑影在下面扛著轎子。大轎子抬在半空就像一座大號的席夢思床,幾條粗粗的紅槓子,槓子上是一塊高台,高台上是金燦燦的座椅。借助光亮,我看得很清楚。座椅上坐著一個白髮雞皮的老太太,正是剛才聽歌打賞的老祖宗。
  老太太不知多大歲數,穿著黑森森的壽衣,頭髮搭理一塵不染,滿臉都是皺紋,坐在轎子上「吱呀吱呀」的,手裡端著一碗茶,正吹著熱氣,輕輕喝著。
  她身後站著那兩個紅衣綠褲的丫鬟,紮著啾啾一動不動,乍看上去跟兩個紙人差不多。
  到了院子中間,我看到大玲子不知從哪冒出來。爬上轎子,和老太太不知嘀咕什麼。
  老太太放下茶碗點點頭。
  大玲子站在她旁邊喊了一聲:「迎客!」
  話音一落,寂靜中就聽「嘎吱嘎吱」刺耳的響聲,我驚訝看到遠處黑牆上開了一扇門。我明明記得剛才摸過去的時候,根本沒發現有門的存在。
  大門開啟後,有幾個黑衣人挑著白森森的燈籠出去。大門口幽幽的鬼火燈光下,站著一個氣宇軒昂的男人。
  這人身高能有一米八多,虎背熊腰,手裡拿著一根銅製的煙袋鍋。最為怪異的是,這人穿得破破爛爛,像是個叫花子。跟他的氣質特別不搭。
  那人站在門口抱拳:「小生熊大海賀壽來遲,請老祖宗恕罪。」
  老太太笑了,我第一次聽到她說話,笑聲在夜晚聽來跟老烏鴉差不多,嘎嘎的。
  「小熊你能來我很高興,來。來,陪我喝一杯。」老太太說。
  這個叫熊大海的漢子走進院子,四下裡看看,抱拳說:「老祖宗,酒我就不喝了,既然是賀壽,我帶了一些禮物,你請笑納。」說著,他從懷裡掏出一盞燈,放在地上。
  院裡院外這麼多人,沒有人說話,老太太看看說:「供奉香火長明燈。也算有心。」
  「我還有幾句話想帶給老太太您。」熊大海說:「不管到什麼時候,都不要害人,要心存善念。望老祖宗自持之。」
  老太太啞著嗓子說:「小熊,你是給我賀壽的,還是給我添堵的?」
  熊大海笑:「你若能信我之忠告,必可延年益壽。享受大富貴。這便是最好的生日禮物了。老祖宗,不管是做人還是做鬼,首要一條不能有害人之心,否則會有違天合。你說是吧?」
  老太太道:「你一來就得不得說些屁話,我本應該讓你有來無回的。但今天,一是我過生日。二是給你師父的面子,你趕緊走吧。」
  熊大海抱抱拳,轉身就走。我眉角跳了跳,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大喊了一聲:「熊兄慢走,帶小弟一起!」
  院子裡本來特別死寂,我這一嗓子喊出來,特別醒目,滿院子的人齊刷刷過來看我。
  我也算是兵行險招,是生是死賭這麼一把,這熊大海從說話到氣度,應該不是什麼妖人。或許他是能帶我們離開的唯一機會。
  熊大海停住身子,叼著煙袋鍋回頭看,我扛著陳琪琪從黑暗的角落裡走出來。
  院子裡那麼多人,鴉雀無聲,全都死死盯著我。
  我頭皮有點發麻,硬著頭皮一步步走過去。
  「猴崽子,你藏在這呢,膽子是真大!」坐在八抬大轎上的老太太嘎嘎笑,聲音在黑夜中聽來如同烏鴉狂叫,極為可怖。
  熊大海看我和陳琪琪,一皺眉:「你們是人?」
  我來到他的面前,幾乎熱淚盈眶,抱拳說:「熊兄,救救小弟。我的這個朋友受到惡鬼蠱惑,出魂來到此處,我陪著她一起來的,現在我們出不去了,請你帶我們出去。」
  老太太的笑聲淒厲之極:「小熊,這件事你別管,走你的,別說我不給你們師徒面子!」


第六百二十四章 南北
  熊大海上上下下打量我,疑惑說:「你有神識,可好像受過重傷,你是修行者?」
  「熊兄明鑒啊,」我趕緊道:「你不能見死不救。人不親藝親,藝不親祖師爺還親。大家都是同道,今日之恩日後定當相報。」
  「那你是出自何門何派,師尊如何稱呼?」熊大海問我。
  「這個……」我猶豫一下說:「我是八家將的,沒有老師,吃百家飯喝百家奶學藝的,沒正式拜過師。」
  「八家將……」熊大海想了想說:「我提幾個人不知你知不知道,解南華、圓通和尚、賴櫻姑娘。」
  「那太知道了,我叫齊震三,解南華和圓通和尚跟我是八拜之交,我們同屬八家將。那關係和劉關張也沒什麼區別了。」我趕緊說。
  熊大海笑瞇瞇看我:「你知不知道我的授業恩師是誰?」
  「還沒請教……」我看他。
  「我的師父姓馬,全名叫馬丹龍。我有個師弟,想必你也認識,名叫輕月。」熊大海看我,臉色有些冷:「我的師弟就是栽在八家將。也就是解南華和圓通和尚的手裡。」
  我愕然:「熊兄,這件事吧,事出有因。輕月偷盜陰王指,奪天地生機,當時你的師父馬丹龍先生還親自出手捉拿他,這裡面的是是非非一言難盡。總而言之我是好人,咱們有什麼事日後再說,先幫小弟解了這一困。」
  熊大海看看我,又看看我肩頭的陳琪琪,點點頭:「按說你是修行者,我都不應該管你。但是這姑娘是無辜的,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落入鬼窟。這樣吧,你算兩萬,這姑娘算一萬,你如果答應我就出手。」
  「什麼意思?」我沒明白。
《我的殯葬靈異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