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走了。」
門開了，小四眼推門從外面進來，我探頭往下看了一眼，除了我和猴子之外，其餘的床都是空的，猴子從被子裡鑽出來，「小四眼，讓我再睡十分鐘。」
「不行，一會就吃不上早飯了。」
「草，那東西有啥吃的，要是晚上不帶著咱們去好好吃一頓，老子直接把一千塊錢要回來。」猴子胡亂把被子堆在頭上。
小四眼開始收拾東西，被子疊得很整齊，然後把被單鋪好，不愧是市裡的公務人員，做什麼事都比較有規矩，其實這樣挺好，守規矩是好事，就怕以後有了權，人就變了。
我從上面下來，簡單收拾一下，然後去洗漱，小四眼跟了出來，好像有什麼事想跟我說，「李威，昨晚你聽到什麼聲音沒有？」
「沒有。」
小四眼的神情很嚴肅，這小子昨晚和我們裝，沒喝多少，回來的時候很清醒，我打開水龍頭開始刷牙，看著那些白色的沫子沾滿我的嘴唇。
「真的什麼都沒聽到？」
小四眼居然還站在那，我扭頭看了一眼，「你聽到什麼？」
「很奇怪的聲音，就像是有人在樓下敲我們的地面。」
「有可能是惡作劇，你也知道，這些小子什麼事都幹得出來。」我當時並沒有在意，二樓也住了人，昨晚基本上都出去喝了酒回來，所以搞一些惡作劇也很正常，比如拿著棍子在棚頂上敲，樓上的人就會覺得地面有特殊的聲音從下面傳上來。
「希望是這樣。」
小四眼從水房出去，我撒了泡尿然後拿著東西回去找猴子，我進去的時候猴子蓬頭垢面的坐在床上，這小子昨晚喝大了，現在還沒緩過勁來。
「收拾一下，去看校慶。」
猴子收拾完，我們兩個下去，經過門衛的時候，我忍不住又往裡看了一眼，這一次裡面沒有人，而且門是關著的。
「走吧。」
喇叭裡響起熟悉的音樂，上高中的時候每一次課間出來做操都會放這段，所以記憶特別深，現在聽著反而沒有那麼反感，操場上擺滿了桌椅。
「李威，這邊。」
我聽到有人喊我，居然是老王，老王今天穿了一件紫紅色的襯衫，看著挺喜慶，可能是昨天那件事，老王看我的眼神格外的親切，「李威，這幾年在外面做什麼？」
「開公司。」
「有出息，開公司好，能賺大錢。」
「還成。」
我走過去的時候，至少有十幾道目光同時落在我的身上，其中就有那個王胖子，因為我的那一萬塊錢搶了他的風頭，這小子心眼太小，就看不得別人比他好。
剩下的居然都是女生，有幾個還是結了婚的，真搞不懂看我幹什麼，一不是帥哥，二不是長腿歐巴。
「各位同學，請安靜一下。」
我們坐在下面，前面搭了一個檯子，四四方方的那種，檯子上面掛滿氣球，後面是條幅，反正就是看著挺俗的那種。
一個人拿著麥克上來，咳嗽了兩聲，是高中的教導主任，也就是我們班那個胖子的老子，沒想到還是一個老王。
「非常榮幸能夠主持本校五十年校慶慶典，感謝今日學成而歸的學子，感謝縣裡的領導。」教導主任開始介紹，反正縣裡的幹部來了不少，幾乎能請來的都來了。
「五十年的風雨，五十年的征程……」教導主任不愧是中文系出身，站在上面說起來沒完，就算詞寫的好，這麼念下去實在讓人受不了。
我嘴裡打著哈氣，突然，一陣刺耳的嘈雜聲從一旁的喇叭傳出，坐在前面的領導忍不住用手塞住耳朵，那種聲音格外的刺耳。
教導主任連忙把麥克拿下來，手指輕輕在上面拍了兩下。
麥克沒有問題，是那種咚咚的響聲，就在教導主任重新拿起麥克的那一刻，喇叭裡傳出一陣低低的哭聲。
聲音很低，通過擴音器傳出來，坐在下面的人可以清晰的聽到。
「怎麼會有人在裡面哭？」
「不知道。」
當時，所有人愣在那，教導主任有點慌，甚至忘了手裡還拿著麥克，「快點看一下。」
喇叭裡一直放的都是那種挺抒情的背景音樂，為了校慶，這一段開場應該練過很多次，讓我們想不到的是，從喇叭裡傳出來的哭聲越來越大，這個時候，坐在下面的人真的開始坐不住了。
「大家不要慌，可能是播放的盤出現了一點問題，很快就可以解決。」
教導主任臉上帶著笑意站在台上解釋，不時的回頭往後看，應該是在提醒後面的工作人員，盡快找出問題。
「是真的嗎？為什麼有錢人就可以擺弄別人的命運，我不服，我要讓當年害我的那些人得到應有的報應。」
哭聲消失了，居然變成一個男人的說話聲，這個時候，坐在下面的女生有的已經嚇哭，一場校慶突然變成了恐怖現場。
我從座位上站起來，抬頭往上看，一間教室的窗簾後面站著一個人，從那個位置恰好可以看到下面的檯子。
「孫，孫偉。」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站在那的居然是孫偉。
當時我站的位置和那間教室恰好是正對著，雖然是三樓，我還是一眼認出，那個人就是孫偉，我高中時曾經唯一的同桌。
此時，孫偉站在我們那個班級的窗戶用惡毒的眼神看著檯子上的人。
「孫偉是誰？」有人聽到我說話好奇的問了一句。
「好像是咱們學校的，因為沒考上大學跳樓了。」我聽到旁邊那個人很小聲的說了一句，然後用手擋住嘴。
「跳樓？那不就是死了。」另外一個人應該是膽子小，喊出來的時候臉色白得嚇人。
「別出聲。」旁邊的人連忙用手堵住那個人的嘴，擔心被人聽到惹出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