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北辰搖搖頭，掃向蘇雪的手腕，那道黑線就像一把刀橫在蘇雪的脖子上，蘇雪扭頭，掃到他關切的眼神，咬著唇低下頭，兩隻小手絞在一起，這種直截了當的關心就像一把刀插進自己的心臟，只是，流出來的不是血，而是一種奇怪的感覺，既甜，又有些酸。
兩人回到公寓已經天黑，沒有等來姚娜，卻等到這兩天像消失了一般的歐陽浩，他提著做好的飯菜過來，裝了兩個飯盒，兩人早餓了，見到歐陽浩就像看到親人：「浩哥！」
歐陽浩樂呵呵地，平時這兩人都沒這麼客氣的，進了公寓，歐陽浩說道：「這格局和北安公寓差不多嘛。」
「確切地說，是和南安公寓一模一樣，抄襲。」寧北辰打開飯盒，裡面是魚香肉絲，酸蘿蔔老鴨湯，土豆絲，還有一份小青菜，「嘩，歐陽浩，你這幾天不見人，去哪了？」
「你昏睡兩天，我就出去了兩天，有蘇雪留下來照顧你，我也能放心。」歐陽浩說道：「今天剛到家，聽姚娜說你們來了這裡，順便過來瞧瞧情況，這房子，就是你們要賣的？」
寧北辰歎口氣，扯著蘇雪的手讓歐陽浩瞧，順便把情況呈明，歐陽浩皺著眉頭，蘇雪連忙抽出手：「怨線還沒有嚴重的跡像，我們還有時間。」
「不行，這樣等下去不是辦法。」歐陽浩說道：「楚江城的畫我也買過，我先看看畫。」
寧北辰將畫取出來，楚江城看著畫作，眉頭微皺：「不對啊，這幅畫作的結構太單一了，沒有層次感，色彩也有些奇怪，不像是楚江城的手筆，但是簽名的確一致。」
「歐陽浩，你幾時對畫作也這麼精通了？」寧北辰覺得他就像浩瀚的大海，永遠無法知道他的邊際在哪裡。
「個人的一點小喜好罷了。」歐陽浩說道：「楚江城的英文簽名很有特色，就是e的形狀與平常不同，你們看，字終上面還有小小的一橫，這是她一直以來的風格。」
「簽名不假，這就是她的作品，但和她的風格又不一致。」寧北辰說道：「這麼說來，只有兩個可能了，第一，這幅作品是她早期所畫，風格不成熟，水平不高，但的確是她本人的畫作，第二個可能嘛，這就是她原本的風格，而後來的那些畫作，可能……」
「代筆。」歐陽浩說道：「有槍手，如果這是她本來的風格與能力，她後來的作品不可能是她本人所畫，一個人的內在是很難改變的，這幅作品根本看不到她的影子。」
歐陽浩若有所思，仔細看著這幅畫，突然，他的眼睛亮了：「有放大鏡嗎？」
「真沒有。」寧北辰說道。
歐陽浩無奈，說道：「鏡子有嗎？」
蘇雪馬上取來房間裡的鏡子，歐陽浩將它對著畫作，鏡子上反射出畫作的一部分，歐陽浩指著鏡子裡的一角說道：「你們看，這是什麼？」
鏡子裡反射的是畫上的樹，樹的邊緣已發黃，這是之前就有的，但是，歐陽浩指的那一部分卻有些發紅，與綠黃兩色截然不同，歐陽浩說道：「找水和棉棒。」
蘇雪從醫藥箱裡翻出來一盒棉棒，歐陽浩小心地沾了水，一點點地在那裡擦拭著，終於，那團紅色化開，沾了一部分在棉棒上，歐陽浩看著棉棒上的那點紅，說道：「通常這種情況下，我都會認為它是血，而不是顏料。」
「但你需要拿回去化驗一下。」寧北辰說道：「如果是血的話，就能光明正大地找楚江城詢問情況了，對嗎？」
「事不宜遲，我現在就回去，有新的情況馬上通知你們。」歐陽浩說道：「寧北辰，好好照顧蘇雪，我對怨線不通，只能在其它方面幫助你們。」

第318章 懵懂鬼，代筆

歐陽浩離開後，蘇雪掏出那張鬼牌，鬼牌上的懵懂女鬼被甩出來，身子踉蹌著墜到地上，腳下不穩，身子骨碌碌地往後翻，在空中來了一個三百六十度的大旋轉，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子，看到蘇雪和寧北辰，尖叫一聲，藏在餐桌下方，雙腳離地半米。
「我錯了。」女鬼像個犯錯的孩子，嘴裡嘟嚷道：「剛才，不是有意的。」
「你是指附身嗎？」蘇雪說道：「你不過是個黑影以下的小鬼，居然可以悄無聲息地附在我身上，說明你本性單純，鬼氣不足，否則，不等你靠近，我就能解決掉你。」
「嗚嗚……」女鬼膽怯地說道：「我不想死，還想投胎轉世呢。」
「你是什麼人，怎麼會在楚江城的工作室裡？」寧北辰說道。
「你，你也能看到我？」女鬼小心翼翼地站起來，她個頭不高，多虧雙腳浮起，才與蘇雪一般高：「我，我，我是楚江城的助理。」
女鬼一邊說著，一邊扶著眼鏡框，她一幅畏畏縮縮的樣子，看上去膽子很小：「我生前是替她跑腿的，其實就是打雜，買買咖啡，準備工具，陪她出去採風，還有……」
「還有幫她聯繫槍手？維持與槍手的合作？」寧北辰冷冷地說道。
「你們怎麼知道的？」女鬼衝動地開口，馬上用雙手捂上自己的嘴，用力地搖頭：「我什麼也沒有講，不是我說的！」
寧北辰和蘇雪被逗笑了，蘇雪說道：「的確不是你講的，那麼，楚江城本人的才華的確一般嘍？身為她的助理，你應該最清楚。」
「她的想法很多，構局的想法，表達意境的想法，可是，不能付諸於行動。」提到楚江城，懵懂鬼的話明顯多了：「她的畫功太差，有再好的想法也沒用，只有找槍手，但是，她找的槍手必須聽話，這一點很難。」
「所以，她找了一位有缺陷但才華橫溢的畫師，一個女人。」寧北辰說道：「臉上有疤，天生自卑內向，懼於出現在人前，這樣的人再合適不過。」
「你……」女鬼突然畏畏縮縮地：「你說的是櫻姐。」
「她的名字是什麼？」寧北辰一幅我早已看破你的架勢，六帝錢在掌心來回揉搓，驚得女鬼不停地打寒蟬，寧北辰說道：「她死得好慘……」
蘇雪若有所思：「你又是怎麼死的？」
「我有天生的心臟病，身體一直不太好，進來楚江城工作室後，工作量太大，楚姐的脾氣又不好，所以在上班的時候，一頭紮在電腦前，就這麼猝死了。」
「所以，那篇小說是你寫的？」寧北辰突然說道：「網絡上有一篇小說，關於歐沉的死，你是怎麼知道歐沉的？不不不，你得先說說，網上那篇小說是你寫的嗎？」
女鬼雙手握在一起，十分糾結的樣子，終於弱弱地點頭：「是我。」
怪不得！寧北辰讓許文去查那篇小說作者的id，死活也查不到，而註冊用戶更顯示不存在，當真是見了鬼了，這下好，真是鬼寫的！
「歐沉是畫家，也是楚江城找的槍手？」寧北辰明白了：「由你負責聯絡。」
「是，櫻姐失蹤以後，歐沉是楚姐新找的槍手，不過，歐沉沒楚姐這麼聽話。」女鬼說道：「他抓住了楚姐的把柄，一幅楚姐親手畫的畫，就是這一幅。」
好一個歐沉，抓到把柄，居然還把畫掛在自家臥室的牆上，姚娜這位前前前男友也不是省油的燈嘛，寧北辰略一沉吟，說道：「我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比起楚江城，你對那位櫻姐的感情更深？至於歐沉，只是無感。但對楚江城，你內心是厭惡的？」
女鬼怔怔地聽著，說道：「櫻姐只是失蹤，但我感覺得到，她不在了，她死了，楚姐表現得很焦躁，她和櫻姐合作多年，櫻姐相貌有殘缺，不願意在人前露面，心甘情願地藏在她身後，這麼多年來毫無怨言，沒有絲毫野心，而她的作品配上楚姐的營銷與自我推廣，大獲成功，兩人互相補充，天衣無縫，我的確更喜歡櫻姐，她的性子溫和，對我很好。」
兩邊懸殊的差別，讓小姑娘對兩位主人的態度截然不同，「櫻姐臉上的傷是小時候留下的，燒傷，因為沒錢醫治，錯過了恢復的良機，長大後父母雙亡，留下她獨自一人生活，但她很有繪畫的天賦，因為長相原因，一直在畫室給人當助理。」
「楚姐發現她的繪畫天賦後，將她收到自己麾下，由我負責交接，每個月給她支付定額的現金，提供夠費的住所，還由我負責她的生活。」女鬼說道：「櫻姐的話不多，每天就埋頭畫畫，畫成以後，由我帶給楚姐，由她簽上名再進行銷售。」
「楚姐很擅長交際與營銷，畫作賣得很好，經常舉辦自己的畫展，比起她的成本，賺取的利潤很多，她對這種模式很享受，而櫻姐，我以為她會不平衡，但她沒有表現出絲毫的野心，每天埋頭於畫畫，十分安樂。」女鬼說道：「直到一年前，她突然失蹤了。」
「失蹤？」寧北辰說道：「說說確切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