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北辰與蘇雪對視一眼，寧北辰的雙掌推出，生氣彌出，對方遲疑，這一刻，寧北辰攻破了她的防線，雨停了。

第1103章 樹根纏身，對不起

沈大林抱著頭，蘇雪訝異地看著他，沈大林說道：「剛才的工地是修葺的場景，明朝眾多的祭祀都由道士完成，所以，祭祀不是我來主持的，是道士。」
「你全想起來了？」婉拉驚異地說道。
「我記起來了，施工時因有異象，一連出事，所以請來道士相持，道士提出要請時辰相當的少女血祭才能解圍，這個說法在當時引起軒然大波，」沈大林說道：「她就是那個被用來祭祀的少女，當年才十三歲，不過，古時的十三歲已可以結婚生子，算是成年人了。」
寧北辰不語，這種古法子一直到現在仍在沿襲，比如打生樁，在古時，相傳在建橋前，先要活捉一對童男童女，把男童活埋在橋頭的橋墩內，而女童則生葬在橋尾的橋墩中，當橋建成後，他們就會成為了該橋的守護神。
而一些二戰前的建築，曾經在建築裡發現不少兒童骸骨，就是用來打生樁造成的，類似的習俗還有塞豆窿，豆窿現在多用以稱呼小朋友。塞豆窿是一種非常殘忍的儀式，傳說古時在洪水為患的地方，防洪的堤壩經常氾濫，便會把一些小孩放進堤壩內的排水口內，他們相信以這個方法便能退洪。
時至今日，建築界亦有用活雞，或以雞血灑在建築地盤四角的儀式。雖然不再像古時那麼殘忍用人，但同樣是活物，可見在建築業內，這種民間祭祀的流傳性。
今時還是如此，更不用提古時了，沈大林嚥下口水，說道：「當年為了平凶，所以不得不用年滿十三，陰陽陰曆出生的女孩子祭祀，以煞制煞，若有對不起你的地方，我替大家向你道歉，賠個不是，希望你可以化解冤氣，輪迴轉世。」
「輪迴轉世，我在樹下，樹根盤枝錯節，它們纏得我好痛，纏得我好痛呀！」這個女人的聲音淒厲中透著些許悲涼：「難道人命在你們眼裡如此不堪一擊，如此沒有價值嗎？」
「我要讓你品嚐與我一樣的痛苦，不能掙脫，被鑽進骨髓的刺骨感，你們不是很厲害嘛。」女人的聲音說道：「你們也像我一樣，如何？」
舊事重提，女鬼的厲氣比之前更重了，話音一落，四人驚異地發現自己平躺著，四周全是泥土，泥土獨有的氣味湧入鼻中，蘇雪被嗆得幾乎吐出來，想動，發現四肢均被樹根纏住！
「寧北辰。」蘇雪感覺那東西正在慢慢收緊，手腕與腳踝被勒得生疼，抬頭，頂上還有三根樹根正窸窸窣窣地探出來，像蟲子的觸角似地探過來，正試探性地觸著自己的額頭，然後朝兩邊伸去，抓住了自己的耳朵，蘇雪想要掙脫，無數根樹根從身子底部鑽出來，像爬蟲一般爬上她的身體，纏緊，感覺到小腹處的壓迫，蘇雪的汗毛豎起來：「不要傷害我的孩子。」
此時，沈大林也是相同情況，不對，他的情況比蘇雪更嚴重，一根樹根已經伸出他的嘴裡，讓他講不出話：「嗚嗚，寧北辰，你這個混蛋，你在哪裡？」
沈大林感覺身子要炸開了，樹根密密麻麻地伸出來，眼看著就要將自己徹底覆蓋，此時，他想到了婉拉，更是心急如焚，這樣下去，他們整個人都會窒息而死！
漆黑的世界，只有自己週身可以看到，這些樹根比任何東西都可怕，它們是凶器，是殺人的利器，是不講情面，在地底肆意生長的死亡之物，沈大林的眼角流出一行淚水，那個女孩被埋下去，被泥土裡的水份泡得腐爛，樹根穿過了她的身體……
他想到了少女的那句話，「輪迴轉世，我在樹下，樹根盤枝錯節，它們纏得我好痛，纏得我好痛呀！、難道人命在你們眼裡如此不堪一擊，如此沒有價值嗎？」
「不是的。」沈大林喃喃道：「不是這樣的。」
他一開口，那根樹根便探得更深，直接弄進了他的喉嚨，卡住他的喉嚨，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沈大林只能在心中感慨，不是人命不值錢，而是在利益方看來，只要不犧牲自己的性命，別人的命也沒什麼了不起的，人性自私，人性自私！
「我有罪。」沈大林不顧得喉嚨被卡住，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有罪，我雖然沒有親手主導祭祀，但我視而不見，我的冷漠，同樣犯了罪，我沒有救你，對不起，全是我的錯，你可以懲處我，放過其餘人吧，我的媳婦沒有錯，蘇雪還有她的孩子，更沒有錯，寧北辰……」
沈大林此時萬分怨念寧北辰，卻忍痛說道：「也放過他吧，反正橫豎也不關他的事。」
「沒錯，你犯的罪更甚，視而不見，漠視生命的消失，沒錯，你有罪，既然你要犧牲自己救他們，好，我成全你。」女鬼的聲音淒厲，沈大林眼前一片漆黑，所有的樹根蒙住了他的眼睛，蒙住了他的嘴，卡住了他的鼻子和耳洞，七竅被塞得嚴嚴實實。
怨家啊，沈大林最後只想到一件事情，若是不答應寧北辰的請求，自己還在南洋逍遙快活地度假，哪裡會遇到這種事情，還丟了性命，媳婦，你剛好轉，我們的好日子剛剛展開，我就要離開你而去了，以後我不在，你一定要好好保重……
淚水止不住地落下，天空中突然打了個炸雷，這一聲響幾乎震動天地，沈大林暗想老天爺也在替自己鳴不平，落下兩行淚，認命吧……
「沈大師，沈大師？」蘇雪的聲音傳來，沈大林猛地睜開眼，看到蘇雪焦急的面孔，眼睛刺痛無比，腦子一片混亂，他的眼神呆滯，婉拉過來就掐著他的人中，這一激靈，沈大林徹底清醒了，「我還不想死，不想死，這些樹根，太可怕了，寧北辰，救我，救我。」
「你現在沒事了，我們都沒事了。」婉拉的聲音溫柔地響起，沈大林的腦袋微微搖擺，此時才發現自己居然坐在副駕駛上，車門開著，三人站在外頭，焦急地看著自己。

第1104章 初解，致歉

沈大林頭痛欲裂，看著三人，剛才發生的一切明明那麼真實，怎麼會？「我一直在這裡？」沈大林發現安全帶還繫著，自己從頭至尾沒有下車！
「怎麼可能？我們不是走了很遠的路，到了那處宅子，還有，紅燈籠，梅花樹，吃了喝了……」沈大林看著寧北辰，突然呆住了：「全是你吃的喝的。」
寧北辰聳聳肩：「不然呢，那些全是虛化之物，陰氣彌重，你們吃下去根本無法承受，只有由我代勞，剛才起，我們只是步入了虛擬之境，一切都是假的，不真實的，但是，感受是真的，事實也是真的，你放心，那只女鬼已經收了，不過，你真的認識他？」
沈大林如釋重負，給自己狠狠地一巴掌，啪，整片額頭都紅了，他吃吃地笑起來，無力地說道：「當然不認識了，當時看到工地和監工，我隨口說的，再通過她所說的話進行推理，分析她遇上了什麼事情，一來二去，推斷了我認為的事實，僅此而已。」
「全是假的？」婉拉的氣不打一處來：「你連我也糊弄過去了。」
「剛才，到底發生什麼事，我記得好多樹根纏過來，我躺在泥裡，還有蟲子，我的天，」沈大林抱著頭，痛苦不已：「太嚇人，太嚇人了。」
「我們也一樣，不過，那些全是假的，你所有的感受都來自你的想像，你想像自己經歷了什麼，就會有什麼反應，我們仨，先後意識到這一點，所以順利地解脫，只有你，沉溺於共中無法解脫。」寧北辰歎息道：「因為你編造的事實，可能是真實的。」
沈大林歎息道：「雖然無法證實，但我想**不離十了，唉，那只女鬼是怎麼被收的？」
「一波三折，以我現在的能力收她其實輕而易舉，可惜的是我還想顧全自己的北斗痣，必須在我們的生死中做有取捨，晚了一些，對不住了，沈大師。」寧北辰說道：「幸好，她也知道你不是她最大的目標，留有一點餘地。」
沈大林快喘不過氣來了，寧北辰替他解開安全帶，扶他出車，他雙腳落地的一刻，發現車子居然不在公道上，而是停在一片荒地裡，「我們這是？」
「車子早就偏離了軌道，我們昨天一直呆在這個鬼地方。」婉拉說道：「按寧北辰的想法，我們偏離軌道，看到光開始，其實已經進入了虛境，所有的一切都是魂遊。」
「我們從頭至尾都在車裡。」蘇雪說道：「寧北辰，你的北斗痣？」
「我要謝謝沈大師，要不是沈大師的推理惹起了女鬼對生前的回憶，煞氣四現，最後關頭恐怕來不及。」寧北辰脫下鞋子和襪子，沈大林頗有興致地看過去，頓時失望：「這，不達預期啊，這才解了這麼丁點，根本沒有衝開。」
「最後一顆是壓軸之痣，恐怕沒這麼容易。」要說不失望是假的，寧北辰安撫道：「辛苦沈大師了，也讓嫂子吃了苦頭，對不住，我們先回去，好好休息。」
「我能看看那個女孩嗎？」沈大林突然說道：「雖然想不起來，但是，我想看看。」
婉拉一臉溫柔，蘇雪掏出鬼牌，女鬼在牌中已經定位，她穿著一身素白的衣服，頭髮並不是散開的，而是束成一股披散在腦後，她坐在地上，端莊得很。
看著這樣的女子，沈大林歎氣道：「姑娘，我真不記得你了，前塵事就此了了吧。」
沈大林沖鬼牌鞠躬，蘇雪說道：「短時間內她投不得胎，她的屍體盤根錯節，被釘死在樹下，已成為縛靈，我現在雖然將她帶了出來，但要超度過方能熄滅她的怨氣。」
「還有，您之前說過，那裡曾經起過火，只有無梁殿沒有燒燬。」蘇雪說道：「明時建時，在後期中祭祀，太平天國時期起火，我想，她原本動彈不得，多虧得那把火才讓她重獲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