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

  老楊說的活動房,就是幹活的人住的鐵皮房子宿舍,兩層的。
  一會兒兩個人提了幾小包東西過來,把東西一放,老楊說他去把插頭插了。看到這邊電燈亮了,老楊很快地走回來。他說話也更帶勁兒,就這一會兒工夫,我們好像熟悉了很久一樣。李宏波把東西往地上一放,伸手問我要錢。
  這貨今個兒也忒小氣了,是表演給老楊看的還是咋的。
  我掏出來兩百塊錢給他。他摸著鼻子不好意思地說:「我的錢一發工資就先往家寄,這兩天又充話費了,兜裡沒了。」
  我說你少泡點兒妞,別不長記性,把炮管徹底毀了你沒處後悔去。
  李宏波說不能,現在就只聊聊天,不幹別的。
  我們三個人一邊吃一邊閒扯。我有意無意地問老楊:「哎,我說,為什麼今天這兒沒人來睡覺?」
  老楊擺擺手:「別問了,別問了,說出來怕嚇著你們。」
  李宏波咕咕咚咚喝一氣酒,又掏出煙點了支,遞給老楊一支,並幫他點上。然後說:「楊叔,你這一說我還非聽聽不可,你當我倆是嚇大的。」
  老楊估計很少受這待遇。痛快地吸溜了一口煙,慢慢吐出來,很神秘地放低聲音說:「這樓上晚飯時剛剛掉下來一個人,摔死了,你說,還有誰敢在這兒過夜啊。」
  李宏波故作不知地重複老楊的話,掉下來一個人,那又怎麼著,然後語調一變,吃驚地問:「你說什麼,摔,摔死了?死了?」
  老楊點著頭說:「嗯,死了。」
  我追問道:「好好的怎麼掉下來了?安全設施不到位?現在不是查的挺嚴的嗎?」
  老楊搖著頭:「你們不知道,他是自己跳下來的,當時有他一個施工隊的人跟著,聽說跳下來時,他還笑著,好像前面,有女人等他牽手。他笑著就跳了下來。」
  我和李宏波對視一眼,說見鬼。
  老楊又喝一氣酒,咳了兩聲說:「你兩個說到見鬼,這事兒還真見鬼。你看這個叫黃明泉的人摔死了,最後警察給出的結果肯定是自殺。黃明泉活的好好的,又沒給誰吵架打架,也沒老婆給他氣受,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他自殺個屁啊。這工地邪門著哪。」
  我和李宏波盯著老楊,心說這工地果然有事兒。盯了他一會兒就幹了一氣酒,然後說楊叔你吹牛,淨糊弄我們年輕人,哪那麼多邪門事兒,這是人死後才傳了來的一些謠言吧。
  老楊搖搖頭,夾幾筷子菜塞嘴裡一邊嚼一邊說道:「這幾天不少人看見一個小女孩兒到處逛,揉揉眼睛仔細看又沒有。白天在陰暗的地方能看到,晚上看到的人就更多。這要一個人說就算了,好幾個人都見到過,這中間就有黃明泉。所以我說,黃明泉摔死這事兒,那絕對是邪門兒。」
  我一聽說是個小女孩兒,心裡就一激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吳小勤看到的女娃娃,後來吳總也看到過,還讓我們阻止女娃接近老闆娘。還有我在寶安公園看到的。我無端地懷疑,這是同一個女娃。就是別人養的小鬼。
  不過我嘴上不服氣地問:「不能吧,那麼多人都看見了,為什麼單單就吳明泉出了事兒?」
  老楊往外邊看了看,小心地說:「黃明泉不信鬼,他逞能,說了不敬的話。所以,人要有敬畏之心,特別是對於鬼神,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李宏波好奇地問:「黃明泉說了什麼話?」
  老楊照樣吃菜,這一頓飯吃下來,他不吃虧。嚼著菜說:「黃明泉說他還沒老婆,真有鬼娃,他就養著,養大了好做老婆。」
  李宏波臉上立馬變了顏色。這黃有泉也算是因為一句色話丟了小命的吧。李宏波在色字上吃過苦頭,只不過小命還好好的。這傢伙可能想到了他自己,別哪一天也栽在這色字上。
  老楊見李宏波嚇得臉色都變了,很有些得意,又喝了兩口酒說:「吃飯那會兒,我也看出來黃明泉不對勁了。他老看著一個牆角發笑,那笑容就像是一個嫖客看見妓女一樣。我想著他是被一個不存在的女人給迷惑了,迷住他把他引誘到樓上,黃明泉還以為那女人帶他到一個隱蔽地方做好事呢,一直跟著走就走到樓外邊的空中了,就掉下來沒命了。」
  老楊那句嫖客看見妓女的比喻,惹得李宏波嘿嘿直笑,問他:「楊叔你經常去髮廊嗎?」
  老楊喝一氣酒,伸著脖子說:「我這一把年紀,什麼事情沒見識過,沒吃過豬肉還能沒見過豬走?」
  我連忙恭維他:「那是,那是。」
  舉起瓶子和老楊碰了一下,把剩下的喝見底。老楊也喝乾一瓶,很賣弄地說:「你們以為這邪門的事兒是從這兩天才開始的對吧?」
  我一愣,我就是這麼想的。吳小勤從家裡搬出去了,吳總家裡這兩天安靜了。剛好這邊這兩天有人見鬼了。這是有人要壞吳總的事兒。剛好所有有關那個鬼娃的事兒能湊到一起。
  李宏波忙打開一瓶啤酒給老楊遞過去,老楊接了酒說:「這工地一開始我就來了,我是建築公司的人找來的。也就是有這層關係,跟著工地老闆混個飯吃。這裡從挖地基開始,就不正常了。只不過建築公司和包工地的老闆,不叫往外說。」
☆、第七十六章 跳舞的影子
  按老楊的說法,這樓房下地基時就出現了不正常的事情。這樓房的地基,除了地下兩層深的地方倒的石子混凝土外,往下面鑽的,還有十幾口深井,這些深井裡面,也是要下鋼筋澆混凝土的。
  就是鑽這深井的時候,其中一口井達到深度就要停鑽的時候。突然從下面翻上來紅色的液體來,接著血腥味兒便擴散開來,那紅色的是血。鑽井隊領頭的急忙叫撤鑽。
  把大鑽頭提上來之後,下面的水咕咕往外冒。混著血,成了淡淡的紅色,在地基坑裡流淌。因為這口井裡不斷往外冒水,就下了潛水泵,直接把水用管子排到到下水道裡去。這口井在其它幾口井還沒鑽完的情況下,提前下了鋼筋水泥澆灌上了。
  老楊講完之後總結說:「澆灌上之後,也沒發生過什麼事兒。我早說過,這事兒不會就這麼算完。你看看,這主體剛搞好,就出人命了。」
  我聽他講了開頭那一大通,以為這樓房因為那口鑽井的異常發生過什麼不尋常事兒,聽到最後卻是,他把今天摔死人這事兒和那鑽井裡冒血硬聯繫到一起了。
  若說黃明泉的死,是某個小鬼做的惡,這我還可以接受。本身這些天我也經歷了很多這方面的事兒。老楊開始也說黃明泉是被什麼東西迷惑了。他現在一扯,扯遠了,把八竿子打不著的事兒扯到一塊兒了。
  興許是他喝了酒,興致上來了,有用的沒用的想得到的都拿出來扯一通。
  李宏波剛又開了一瓶酒,我接過來和老楊一碰說:「楊叔,來,咱們再喝。沒成想我們這麼談的來,相見恨晚,相見恨晚啊。」
  李宏波見我不作聲奪走了他剛開的酒,看我一眼,他又開了一瓶。也舉著瓶子和我,和老楊都碰了碰。
  老楊見我們不接他的話茬,把瓶子往地上一放說:「我知道你倆對我的話不信,我給你說,還別不信,這事兒千真萬確。是我經歷的不多的稀罕事兒。」
  我接過老楊的話說:「楊叔,我絕對相信你。你看這個鑽井啊,往地下鑽了很深對吧。那地下會有各種各樣的岩石和礦物質,有些我們都不怎麼瞭解,所以水會變紅色啊什麼的都不足為怪。」
  老楊舉起右手,伸出食指說:「打住,打住,那水給人的感覺不同,絕不是你說的什麼紅色的礦物質什麼的。不說這個了,信不信都不關咱們的事兒,我就一說,你們就一聽,如果你們還在深圳,走著瞧,這裡早晚得出事兒,我今個兒把話摞這兒。」
  老楊說的篤定。我兩個不接他那茬,我和李宏波最關心的,是現在這棟樓裡正在發生的事情。
  我引導老楊說:「楊叔,說說那小女孩兒的事兒,為什麼一會兒看見了,仔細看又看不見?」
  老楊說吸口煙,彈彈煙灰說:「那不明擺著嗎?不是人唄。」
  我問老楊:「那你看見了嗎?」
  老楊喝一氣酒,瞪著眼睛說:「不瞞你兩個說,老哥我也看見了,不止是看見了,我看見的次數比別人看見的時候還多。因為我夜間就在這大樓裡巡查。」
  我一聽這個就來了興趣,問他看見了什麼。
《一個保安的靈異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