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我屏住呼吸,脊背僵直的站在那裡,身上的冷汗已經浸濕的衣服。手指稍稍一動,碰到了一個突出物,那是,電燈的開關,開不開?開了玩意這個人不人鬼不鬼不知道什麼東西的襲擊怎麼辦?不開?不開難道要站在這裡跟她耗一夜?我咬了咬牙,是禍躲不過,猛地按開了電燈的開關,燈管閃了幾下後,就亮了起來,可是不知為什麼依然顯得很昏暗。
朦朦朧朧的,就在與我對立的牆角,站著一個女人,不,應該是女鬼……。她就這樣站在那裡,沒人任何動作。「喂……。」我嚥了口口水,剛剛說出一個「喂」字,卻看到她猛地朝我撲了過來!
昏暗的房間在外面的閃電下顯得一切都影影綽綽,可是顯眼的白色裙子卻快速的飄然而至,還沒有等我反應過來,直接掐住了我的脖子!此刻我才看清楚她的臉,不,這哪裡還是臉啊!她的整張臉就好像被外面懸崖凸起的岩石狠狠捅過一樣,完全的凹陷進去,血肉模糊的還掛著絲絲連連的血肉,幾顆外露的牙齒顯得更是醜陋,可是,這樣的人還能活著嗎?答案肯定是否定的!這,這根本就不是活人了!
尖銳的指甲狠狠的陷阱了我的脖子,我雙手抓住她的胳膊,試圖拉開她的雙手,可是無論我怎麼用力,依然被她牢牢的掐住脖子,即使我的纏滿繃帶的胳膊已經鮮血淋漓。
我的呼吸越來越粗重,意識也漸漸的模糊,忽然間在她的領口上我撇到了一個東西,黑色小方塊別針,我認識那東西,那明明是我在大學裡的校徽!可是這東西怎麼會在她身上?這個女孩是誰?怎麼會變成這樣?難道又和永寧街有關係?!想起大學,忽然間想到了大學裡的那間圖書館,還有圖書館二層的那個……王旭?!我下意識的喊了出來,同時心裡一驚,難道這會是王旭?!就當我馬上堅持不住的時候,卻忽然發現對方的手似乎鬆動了一下,慢慢的,面前這個面目全非的女人已經鬆開了手,她就這樣低著頭,燈光一閃,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癱軟到床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這他媽的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會和學校,和永寧街扯上關係?還有這個人難道和王旭有關係?想起那個在自己面前現身還幫過我的王旭,我心裡越發的沉重,為什麼只是來參加一個宴會就會牽連出這麼多的事情來?
我艱難的坐起身來,把滿是鮮血的繃帶又緊了緊,想了想,事情越來越奇怪了,還是跟梁天他們知會一聲的好,現在我唯一想做的就是趕快下山!
正當我起身準備出去看看大傢伙的時候,「砰砰砰」! 門外忽然又響起了有節奏的敲門聲。
第28章: 喪亡曲4
「你是怎麼知道王旭的?」這是一件充滿歐美風格的房間,壁爐裡辟里啪啦的燃燒著木炭,可我卻感覺不到一點溫度,問我話的是一個女人,不,看年齡更像是女孩。她穿著白色裙子,面容姣好,身體豐盈。甚至是臉上還掛著淡淡的笑容。
我有些拘束的坐在她的對面,這個女孩是誰?我不知道,甚至這裡是哪裡我都不清楚。「我……。」我欲言又止,不知道從哪裡說起,遇到王旭可為說是巧合,如果我不一意孤行的去找失蹤的白玥,如果不貿然闖上圖書館的二樓,甚至是不捨命跟那個女鬼死掐的話,我想她也不會救我,甚至告訴我白玥的去向吧?「好吧,那我們換個問題,你在哪遇到她的?」她見我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來,也沒用生氣,依然微笑的問我。這個問題倒是很好回答,再說,看樣子她也認識王旭的,那麼就不可能有惡意了,雖然我不知道她一開始為什麼裝鬼還要掐死我。「就在我們大學的圖書館二層,就是你帶著這個校徽的……啊,對了。就是在永寧街的那所大學。」「永寧街……圖書館……」對面的女孩喃喃了兩句。「我想你有機會應該真的去圖書館,或許有所收穫也說不定呢?」女孩對我笑笑,然後周圍的景色開始慢慢的變淡,直至消失不見。
「陳磊?我操,你小子到底是怎麼了?」我忽然間清醒清醒了過來,發現自己已經站在房間門口,面前是梁天帶著些許關切的臉。手臂上繃帶滲出的鮮血已經染得衣服上滿是紅色。「哦……哦,沒有沒什麼……。」我胡亂的應著,腦子裡亂糟糟的一團。「對了,剛才你們去哪了?大廳裡一個人也沒有?」我忽然想起來,奇怪的問道。「我就是來跟你說這件事的。」梁天的臉突然黑了下來。「又有人……出事了!」
什麼?!我猛地站了起來「是誰?」「那個龍業的司機小馬,你應該有點印象吧?死了,割腕自殺在自己的房間。」我心裡猛地沉了下去,怎麼會?難道是那個女孩干的?可是怎麼可能,經過迷迷糊糊的一次談話,我已經確定她不是兇手了,原因很簡單,她能出現在這裡,肯定會和永寧街,和學校,圖書館,和王旭有關係!那這所別墅,難道還隱藏著其他人?亦或者,我們這群人裡有兇手?還是另外的……鬼?
我搖搖頭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急匆匆的跟著梁天穿過客廳,走進了客房的走廊。這所別墅不可謂不大,房間更是多得離譜,而大家住的是上下兩層,二層是我梁天還有白玥白樂,另外住著就是李老爺子的三個兒子,第一層是給龍業和死去的黃順發準備的。至於第三層就是李冬亦和李青蔓兩個女孩的房間了。而司機小馬的房間就在龍業的旁邊,「呀!你的手怎麼了?怎麼又流血了!」白玥是最先發現我身上的血,也是,現在我上半身就和血人一樣,到處都是暗紅色,任誰誰也看出來了。「沒事,我先看看。」我拍拍她的頭,又給白樂遞過去一個安心的眼神。走進了小馬的房間,龍業此時癱坐在自己的房門邊好像嚇傻了一樣,也不吵也不鬧沒有那種二世祖氣勢了,直愣愣的看著浴室裡小馬的屍體,看樣子對他的打擊真的不小。
「我問清楚了,這個死掉的司機是他才雇沒幾天的,所以估計現在是嚇傻了。」梁天碰了碰我的肩膀,小聲對我說。「你可別以為他是多麼重情重義的。」他有些調笑的說,我無所謂的點點頭,走進浴室,身後跟著梁天,小馬強壯的身體就這樣斜躺在浴缸旁邊,右手拿著拿著一把常見的水果刀,左手手腕處是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皮肉翻捲,周圍的血跡已經乾涸,而浴缸裡則已經被染成了深紅色。他為什麼要「自殺」?這真的是自殺嗎?我小心翼翼的抬起他的左手腕,傷口很深,這要劃下去,估計鮮血得飆的滿牆都是吧?我忽然想起來,對啊!如果真的是自殺的話,傷口這麼深,噴湧的肯定很厲害,那血不會到處都是嗎?可是我望著周圍潔白的牆壁,哪有一丁點血跡。看來……似乎不是自殺啊……我摸著下巴,那麼會是他殺嗎?兇手是誰呢?看著屋子裡面外面,不是文質彬彬就是老弱病殘,誰會有那個能力把這個彪形大漢給在這麼短的時間裡,這麼迅速的給殺掉?而且還製造出自殺的樣子呢?答案肯定是沒有。我往下一撇,看到他的兩手上都有很多的繭子,看樣子經常幹力氣活麼?而且兩根手指之間還是那種噁心的煙熏黃色……等等,看到他的左手,我忽然好像知道了什麼。
看來,似乎真的有人,想要殺掉我們啊……。
還沒等我仔細的再驗證一下我的猜想,大廳裡卻突兀的響起了鋼琴聲,著聲音來的太突然,所有人都是一愣,我很快就聽出來了,是在昏迷中聽過的理查德克萊得曼演奏的《夢中的婚禮》。「聲音,是在琴房傳來的……!冬亦呢?冬亦怎麼不見了!」李藏大聲的叫著,滿是對親人,對妹妹的擔心。是的,那個溫文爾雅,愛彈鋼琴卻不愛說話的女孩兒,李老爺子的四女兒,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
可是這個琴聲是怎麼出現的?剛剛死掉一個人,她還有心情去彈琴?事情肯定不對勁了,看著李藏已經率先跑了過去,我和梁天也緊緊的跟在了後面,路程不遠,李藏就停在了大門敞開的琴房前,此刻琴聲卻戛然而止。只是剛剛看到裡面的情景,他就愣住了,渾身顫抖著一步一步走了進去。
琴房正好向陽,可是此刻狂風驟雨,敞亮的琴房裡,正中央放著一架鋼琴,看樣子就價格不菲,可是此刻,如此完美的鋼琴前,卻趴著一個人,一個死掉的人。
李冬亦也死了!在我們眼皮底下!莫名其妙的消失,莫名其妙的死掉了!
李老爺子根本受不住這樣的打擊,直挺挺的到了下去,幸虧旁邊有人扶住了他。李冬亦就趴在鋼琴上,可是她並沒坐在凳子上,而是整個身體都趴在了上面,潔白的裙子滿是血污和。被大風吹起的床來,就好像在告訴我們,兇手才剛剛逃掉。可是,是誰?!看著跪在地上已經泣不成聲的李藏三兄弟,我拉過梁天。「那個司機死的時候,當時有不和你在一起的嗎?」「額……當時,我記得快要吃飯了,白樂和白玥去廚房先盛一份飯準備給你送過去的,因為那個叫李陽劍的急著回去,準備公路一通就下回學校的,所以那個時候他正在房間裡收拾東西,李藏和李成到時在這裡,老爺子在書房,對了……那個時候,李冬亦就好像回她自己的房間了,因為她是在受不了龍業的騷擾……。嗯,之後快要開飯的時候,龍業打電話想叫小馬的,可是打不通,他就去廁所,順便想叫叫他,結果你也看到了,我們也是聽到龍業的慘叫才跑過去的,還以為他出了什麼事情。額……還有你也不在現場。」梁天最後指了指我。我?我有女鬼證明,不知道算不算?我撇他一眼。
照這樣算來的話,我,李老爺子,李陽劍,白樂和白玥是一直不在的,而龍業和李冬亦是半途離開。至於李冬亦的離開是因為龍業的騷擾,事情越搞越複雜了。我使勁拍拍自己的腦袋,手腕纏著繃帶一陣疼痛。「我回房間好好想想,晚飯不用叫我了。」說完我就走了出去,接連出了兩起人命,而且死的這麼詭異,誰還有心情去吃飯。
「怎麼?又出什麼事了?」剛剛關上門,我的床上顯現出了一個身影,白衣白裙,是那個鬼魂女孩,和王旭穿著一樣衣服的女孩。「又死了兩個人,是不是你做的?」我盯著面前這個神出鬼沒的人,皺著眉頭。「我是不能殺人的,你要知道,我對你並沒有惡意,從你那天救那個女孩那麼不要命就看出來了。」她輕笑著,好像死掉兩個人根本不算是什麼事情。「那個時候你也在?!那為什麼不救她!」我俯下身去狠狠的拍在床頭櫃上,咬牙切齒。當時情況都惡劣到那種地步,她竟然無動於衷的在一旁看著?!「當時如果她真有事情,我不會放過你!」我又感覺恍惚起來,心裡憤怒和鬱悶好像要把我撐裂一樣,那種一股莫名火焰焚身的感覺似乎又來了。「綠眼睛!」對面一開始還笑容可掬一臉從容的女孩一看到我的樣子,頓時花容失色,長衣一卷,我頓時飛了出去,砰的一聲撞到了牆上。「唔……你幹什麼,要殺人滅口……」這猛烈的一摔頓時又讓我清醒過來,捂著胸口半天才吐出一口氣。「怎麼回事你?為什麼又變成綠眼睛了?」她蹲下身來,明顯的心有餘悸。「我怎麼知道,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吧,你知不知道有沒有什麼辦法逃出去?"關於綠眼睛這個話題是我最不願意提及的,我真的不想承認我的身體真的因為接觸那些怪異的東西,給變異了。
「我只是一個死人而已,真的沒有辦法,不過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告訴你……。」她遲疑了一下,對我說道。有這些就行了!我靠著牆站了起來「山上跳崖的女人是怎麼一回事?」我直接挑明問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什麼跳崖女人?」她一臉的疑惑。我暗歎了口氣,果然不是她,那麼究竟是誰呢?「那你怎麼會在這裡?你和王旭什麼關係呢?」「我麼?呵呵……我已經死了好多年了,都快記不清楚了,那晚上我只知道只有我被綁了送來這裡……死了,那晚上,整個別墅的人都死掉啦……。」她有些無神的望著窗外的大雨,片刻之後,又恢復了平靜,淡淡的笑道:「至於我和王旭麼……呵呵,我早就說過啊,你有必要常去圖書館走走了。」她的回答絕對的模稜兩可,甚至於我一點都沒聽明白,「那再問最後一個問題,兇手是誰?是人還是鬼?」我直勾勾的盯著她。「呵呵,哪有什麼鬼啊……至於是哪個人還真不知道,我只是一縷魂魄而已,還能有意識的存活到現在已經很不錯, 而且我只能在這一件屋子的範圍內活動,因為地下室和這個房間斜對著,而死去的那個男人身上帶著我的東西,所以我能看到,卻幫不了你。唔……或許你可以多在別墅裡走走呢?」她一臉的若有所思,樣子就和普通女孩子一樣。我卻一臉的鬱悶,哪有鬼?我面前這不明擺著一個嗎。「……你是哪也都讓我走走,圖書館也讓我走走,這裡也讓我走走。」我有些洩氣的坐在床上,心裡倒是安心了許多,如果是人還好說,因為在這間別墅的除了我剩下的都是富二代,所以公路搗通的工作進展特別快,估計明天晚上就可以出去了。
那如果兇手真的在我們這群人之中的話,就說不准還會不會繼續行兇。想了想,我開了門,客廳裡依然沒有人,不知道去吃飯還是都去休息了。我順著走廊漫無目的的走著,雖然就這樣莽莽撞撞的在人家的別墅裡亂竄很不禮貌,可是這接連的出現人命,估計李老爺子也不會在乎這些了。外面的雨已經稍微有些小了,傷口上又已經傳來了陣陣的酥癢,好的速度還真快……不過幸好,還沒把我的血給整成綠色的,否則我還不被什麼解剖了搞科學研究,還會冠以「為科學現身」的美名。
不知不覺的走到走廊的盡頭,只有在一旁的小過道裡延伸下來了一根梯子。「啪嗒。「當我剛剛轉過拐角想離開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一聲輕響。我頓住,仔細的聽了聽,確實有輕微的聲音,就好像樹枝拍打窗戶一樣的聲音。我微微轉過頭,別墅第三層的走廊窗戶上,清晰的印出了一個人影。
第29章: 喪亡曲5
我心裡一驚,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沒敢想直接跑了過去,窗戶是內開式的,而且還有插銷,可是外面那個黑色影子不停地碰撞著玻璃。看樣子,真的是又出事情,我小心翼翼的打開窗戶,外面是一個女孩,青紫的臉毫無血色,原本有神的眼睛卻泛著慘白。脖子上麻繩使她整個身體在大風下搖搖晃晃。這一次死掉的,是李青蔓,白玥的好友,李成的老婆。
此刻她也沒有往日的光鮮與典雅,那個沉默的女孩,此刻真的永久沉默了。
「爸!」原本昏暗的大廳忽然響起了叫聲,接著就是急匆匆的腳步聲。「怎麼了?」陸陸續續的大家都被這一聲喊叫吵醒了,從各自的房間裡走了出來。聲音是從二樓正中間的房間裡傳出來的,那是李老爺子的房間。「草!」我暗罵一聲,也轉身跑了下去。白樂和白玥還有李家的兩個兄弟都已經在門口了,而李藏卻在屋裡抱著老爺子,不停地給他壓著胸口。
「怎麼回事?」我衝進去,後面是隨後趕到的梁天。「咳咳……」半天之後老爺子才咳嗽了出來,「好了,老爺子沒事了,告訴我們怎麼回事?」梁天掰過李藏的肩膀問道,「我只是出來上廁所,就聽到爸的房間有有東西打碎的聲音,我過來一看,沒想到,沒想到就有個人在掐著爸的脖子……。」李藏顯得很激動,整個身體都在顫抖,他紅著眼睛看著梁天。「人?什麼人?」梁天緊接著問道。「不,不知道……是,是……是一個長頭髮,穿著白色衣服的女人,對!就是女人!她從窗戶跑了!」李藏指著打開的窗戶與外面的女人?!聽李藏說完我第一個想起了那個至今還不知道名字的鬼女孩。可是怎麼會?她已經說了她是不能離開那間屋子的,怎麼還會殺掉李青蔓和老爺子?更何況,剛才我快要暴走的時候,她只是輕輕的揮了揮衣袖,我就飛了出去,既然她都可以那樣,還要費大工夫來掐死老爺子?而且還能讓人看到?
那麼這個「又」出現的女人是誰?難道……這個別墅,還一直藏著另一個……女人?!
「怎麼了?」龍業顫顫巍巍的聲音從後面響起,「又,又死人了?」他的聲音似乎都有了哭腔。「你去那裡了?怎麼現在才來?」梁天的口氣很不善,似乎這是警察的通病,真的到無法收場的地步,每個人都有嫌疑。「我,我晚上睡不著,連衣服都不敢脫。吃了安眠藥,所以現在才醒。」龍業此刻哪還有大家公子的樣子,哆嗦著嘴唇說道。我看了看他,確實穿著襯衣和長褲,皺巴巴的領帶搭在肩膀上,上面還有不少髮絲。「等等?青蔓呢?青蔓去哪兒了?」忽然間李成喊了起來。「在樓上走廊的窗戶……。」我欲言又止,他似乎明白了什麼,臉色慘白的衝上了樓。
當我們趕過去的時候,李成已經癱坐到那裡。李青蔓的屍體依然在風中搖擺,時間彷彿定格了一個,除了那個來回搖晃的身影,其他人都被靜止了。「果然和傳聞中的那樣, 李青蔓是不同意這個商業聯姻的……。」龍業忽然低聲嘟囔的一句,照他這麼一說,所有人都覺得是不是因這個原因,她才自殺的?畢竟李成一開始的樣子簡直就是一個紈褲子弟。「啊!」李成忽然間站了起來。「你胡說,她沒有,就是我看出來所以她才一直住一個房間,要不也不會……。」說著,他又猛地拽住了梁天的衣領「你不是警察嗎?啊?你怎麼還不把兇手找出來?你怎麼就能讓她……。」他整個人都癱軟了下來,坐到地上不住的抽動肩膀,看來李成對李青蔓的感情是認真的,其實這並不能怪梁天,實在是事情來得太突然了,一天之間突然失去了三個生命,而且老爺子也差一點……。真的是讓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好了,現在開始,我們都在一起,就在大廳,哪也不許去。明天差不多就可以下山了,到時候警察就回來!」梁天臉色很差,有些生硬地說道,然後轉身走了出去。「你幹什麼去?」我追上他。「去外面轉轉,看看有什麼線索吧……李成說得對,是我們一直都太疏忽,如果實在等不到公路打通,那我們就自己查出兇手!我是警察,真的不希望再有人出事了,特別是還有女孩子在裡面……。」說完梁天走了出去,留下我一個人在那裡發愣,聽到他說道女孩子,我想起了白樂白玥,如果她們真的還出事的話……我的心理一緊,不敢想下去。
梁天和那個鬼女孩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真的要在別墅裡轉轉,或許會有什麼意外收穫也說不定。雖然一些巧合和運氣,已經讓我猜到某個人了。
大家此刻都坐在了大廳裡,雖然有些分散,但是畢竟所有人都到齊了,我走到互相抱在一起的白樂和白玥身邊,小聲說道:「我去裡面看一下,乖乖待在這裡,非常時期別亂跑知道嗎?」「你要去哪?你還有傷呢!」白樂顯然是不同意,摟著白玥小聲說道。」就是啊,幹嘛非要那麼複雜呢,想簡單一點不好麼……。「白玥喃喃的小聲自語。「沒事的,我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光在這裡待著也不是辦法不是麼?」我拍拍她的肩膀轉身走了進去。「哎!梁天是讓我們都在這裡等著,你去裡面幹嘛?是去銷毀物證嗎?」龍業的聲音響了起來,依然是那種慌張的味道。「別管了……讓他去。」一直沒說話的老爺子突然開口了,他看著我,說的不容置疑。龍業動動嘴唇,終歸還是沒說什麼,又懨懨的坐下了。
果然麼?……我搖搖頭,走上了樓。李青蔓的屍體已經放下來了,李成坐在窗戶旁邊看著睜著眼睛死不瞑目的李青蔓愣神,雙眼通紅的他顯然已經哭了不短時間,哎,看來這個男人是動了真情。我望著打開的窗戶,看著隨風飛舞棕色麻繩,這是最常見的一種繩子,幾乎在哪都可以買到,所以在這上面找線索是不可能了。繩子是在三樓放下來的,正對著的正好是李青蔓的房間。我又走上樓去,如今的三樓兩個房間的主人已經全部死於非命了。事情來得太快,快的我都沒有任何心理準備就這樣發生了。僅僅兩天而已,就失去了五條人命。
李青蔓的房間很乾淨整潔,除了衣櫥和床之外,幾乎什麼都沒有了,繩子就是綁在床腿上的,床單平整,那就說明昨晚她並沒有睡覺,那她回到房間幹什麼了呢?而且地面也沒用任何泥濘的腳印,更加證明的我的猜想,兇手,就是我們之中的人。
那如果是這樣的話,兇手是躲到哪裡了呢?當時大家都在下面,往下是不可能了,這又是第三層頂層了……等等,不只是第三層啊!我忽然想起來,在三層的走廊盡頭,不是還有一個繼續向上的梯子麼?那麼裡面應該是儲物室了吧?
可是當我上去之後才發現這個地方肯定不是儲物室了,到處都是縱橫交錯的低矮細木樁,看來這座別墅的建造是想到的精細,看樣子就是這些東西支撐起了頂上的拱形屋頂吧?我只能彎著腰進去,這種地方進個人都很困難,更別說什麼儲藏東西了。地面雖然有很少的灰塵,可是卻沒有腳印,難道這裡也沒有線索嗎?我望著這些縱橫交織的圓木,忽然看到了一點點,雖然只有一點微弱的燈光,可依然看清楚了,那一點印在上面的手印。
這裡面並不大,除了木頭之外,四面還有不小的天窗,我走近了看,發現窗戶已經被關上了,可是只是虛掩上而已,透過並不清晰的玻璃,下面正好是琴房,這面窗戶,正對著下面的鋼琴,李冬亦的屍體依然趴在上面,不過已經被蓋起來了。我把半掩的窗戶蓋上,看到了下面的哪一點細小磨痕。等等……如果是這樣的話……。此刻我的心裡忽然激動起來,就好像柯南附體,福爾摩斯上身。我彎著腰又跑向其他幾個方向,即使後背都被上面露出的釘子劃出了幾道血痕都沒有去管。當我知道答案之後,心裡沒由來的一陣輕鬆,在心裡把那些推理小說和動漫的作家祖宗都感謝了一個遍,那麼解下來,就是要找證據了。
外面又下起了大雨,辟里啪啦的打在窗戶上,當我從樓上下來的時候,正好碰到上樓的梁天。他渾身已經濕透了,水順著油亮的頭髮留下來,十足的一個日本故事裡的「河童」。「發現什麼了沒有?」沒想到是他先來問我。「有那麼一點吧,現在就是缺證據了……。」我沉吟著。「諾,你看。」說著,他從身後拿出了兩樣東西,那是一團假髮和一盒磁帶。「你在哪找到的?」「別墅後面的懸崖邊,估計是有人想扔下去的,可是被掛在樹上了。」梁天聳聳肩膀。我拿著這兩樣東西,發現濕漉漉的磁帶上面模糊的名字《夢中的婚禮》。
當我和梁天下樓的時候,白樂和白玥都已經睡著了。李成依然在二樓坐在那裡發呆。而老爺子跟前已經多了很多的煙頭。「怎麼樣?有線索嗎?」沒想到最先問的是龍業。我和梁天對視一眼,搖搖頭。
本來看向我們的李陽劍和李藏,又洩了氣似的陷在了沙發裡。「我,我去下廁所……。」龍業站了起來。「我也去吧,兩個人也有個照應什麼的。」我也跟著站起來說道。走廊裡有些昏暗,龍業並沒有跟我說話,而是直接進了廁所的小便池。我靠在洗手池邊上,點上了一根煙,說實話我並不會吸煙,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還是偷偷跟梁天要了一根。
「我很不明白,你為什麼會殺掉他們?」看著完事在旁邊洗手的龍業,我問道。他的身體明顯一僵。「你說什麼?開玩笑呢吧?我怎麼可能會殺人?!」他臉色蒼白的對我說道。「先從黃順發的死來說吧,一開始我就不認為他是那個園丁殺的,之後剩下的人死掉,似乎都是一瞬間就死亡的,而且所有人都不在場的情況下,那麼黃順發的屍體是怎麼突然出現的呢?直到我在外面看到了電閘,又看到頂層上的那些天窗才明白過來。二樓的電閘為了防止出現問題是有時間設置的,按理說是零點零分才對,可是當時我去看的時候卻被人調上了時間,而黃順發死的第二天早上就在外面發現了他的衣服,還有一端的繩子。我想,那件衣服應該是在房頂的吧?是晚上的大雨把衣服衝下來的。如果把繩子提前綁在電閘的的扳手上,一頭勾著電閘扳手,而另一頭又綁在黃順發的衣服上,然後……把已經死後多時身體僵硬的屍體運到頂層的天窗上,用屍體來充當支撐天窗的木桿。當電閘跳閘,繩子鬆開,本來就是鬆垮穿在他身上的衣服自然就鬆了。衣服自然就留在屋頂上,而支撐著天窗的胖子屍體卻掉下來了,當時吵鬧太亂,甚至還打雷。我們並沒有聽清楚,我想琴房的李冬亦的屍體也是這樣吧,雖然你已經把上面的腳印弄掉了,可是你卻忘記了,支撐的木架上你不小心留下的手指印,和……天窗木欄上繩子的磨痕!」「開,開玩笑吧,那小馬呢?我怎麼可能連自己的司機都殺掉?!」他臉色蒼白,身子幾乎要倒下了,不知道是被嚇得還是本來心裡就有鬼。
「我猜……你是不想讓白樂和白玥來這裡吧?所以才在我們來的時候你和你的司機上演跳崖的女人,和屋子裡的那件毫無根據憑空出現的血衣想嚇走她們?可是你卻沒沒料到我還會來。 而你的司機小馬得知你還要繼續殺人的時候,當然不會同意幫才僱傭他幾天的你。你只能殺了他,而且你不知道他是左撇子嗎?」我把沒吸幾口卻已經燃盡的煙頭扔到地上,看著他。「什麼?怎麼可能?」「怎麼不可能?他的左手中指和食指之間有很明顯的焦黃~色,那就是吸煙才能出現的痕跡,傷口那麼深,你覺得一個左撇子會用右手,有能力用右手劃出那麼深的傷痕嗎?而且李青蔓當時吊死在二樓的窗戶,我們都在下面,兇手不可能跑掉的,只能是我們之中的人!而且你一開始說的她因為不滿聯姻而自殺,就是為了要迷惑我們,認為李青蔓就是自殺的!」「不,不是我,你說了這麼多,有什麼證據?」他狠狠的對我說道,但好像又刻意壓低了聲音。「你露出的最大破綻就是裝神弄鬼!」我掏出了假髮和磁帶,「這是你跳窗逃走時想扔到山下的吧?可是卻很不幸的被掛在了樹上,被發現了。這盤磁帶,和李冬亦彈的鋼琴曲是一模一樣的,想必你事先殺掉她,然後再放的這盤音樂吧?」我說話擲地有聲,就是想先打破他的心理防線。「而且,你剛才說你剛醒?哪個睡覺的人帶著領帶穿著襪子,而且起來的時候,穿著皮鞋,褲腿還有泥水呢?!最重要的,你的領帶上那根那麼長的頭髮不是你的吧?所以,其實……領帶是繫住假髮和頭套的對吧?而且你不覺得,你所說的,和晚上白衣女人的出現,很矛盾嗎?」
廁所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我站在那裡等著他的答案,等他再抬起頭來的時候,早已經沒有了害怕,和往日的倨傲。「沒錯,你說的有理有據,甚至我以為完美的計劃也讓你說的破綻百出,可是……凡是李家的人……李應志那個老傢伙……都一定要死!。」說著他突然發起狠來,一拳打在了牆上。「十年前的一切,當我知道事情真相的時候,我就決定了這個計劃,這次終於有機會了……。」「什麼事情?」我緊跟著問道。「呵呵……你很聰明,也很厲害,但唯一做錯的是你單獨來揭穿我,不過沒關係了,什麼事情已經不重要,既然你自己找過來,那就只好先把你殺掉……然後再實行我的計劃,為了她,為了她……都得償命!」他有些歇斯底里。「誰說我單獨告訴你的?」是啊,誰會那麼傻?「我已經……。」「他早就和我商量好了。」話還沒說完就被梁天打斷了。他推開門走進來,外面圍著所有人。龍業已經自己承認了,再狡辯也沒有用,而我們,就是人證。
「李應志!你該死!你對不起我姐姐,你們都該死!你對不起那些死掉的人!」當梁天把他關進那個地下室的時候,他大聲的喊叫,可李老爺子卻一直的沉默不語。我心裡的疑問卻越來越大,似乎事情並沒有結束啊?李老爺子和龍業的姐姐有什麼關係?為什麼龍業會這麼不夠後果的要殺掉他?「報應啊……。」當所有人都進去後,這個年邁的老人站在飄著細雨的庭院中感歎。「什麼報應?」我有些奇怪的問道。「呵呵……一切都是我最有應得啊,報應來了……來了……。」看著他一夜之間更加佝僂的背影,我忽然想起一個人來。「老爺子,您……知道王旭嗎?」我試探的問道,「什麼?!」聽到這個人名,他的反應卻出奇的大,手裡的煙掉到了地上,他猛地抓住我,大聲地問道:「你,你見過她?你知道她?!」「是,是的……。」我被他搖晃的七暈八素,結巴的答道。「果然……我早說過了……。」他的手忽然鬆了下來,然後顫顫巍巍的走回了屋裡。「怎麼了老爺子?」我問道。「我早說過了,我相信鬼的存在。」說完,就不再理我,進了別墅。
第二天的下午公路終於打通了,警察帶走了龍業,我們也相繼下山,臨走我也沒有再見到老爺子,倒是那個鬼女孩再三叮囑我去王旭所在的那個圖書館看看。我點頭答應,心想真的龍業的事情,李老爺子的事情,和王旭有關?雖然我怎麼問面前這個鬼女孩都不告訴我,只是笑著悄悄的對我說:「當時你可是快要死掉了哦,是我好不容易救你回來的呢!」我一愣,想起了昏迷中那個帶走我的黑袍人,又想起了最後那個一閃而現的白色身影。
《永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