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6節

  「異樣的東西,具體是指什麼?」前利雨郎顯然沒太明白我的意思。
  「就是不該出現在這個公園裡,甚至不該出現在老百姓中間的東西,你和我都四處轉悠轉悠,我覺得應該會有所收穫。」說完後我們兩個就在公園裡轉悠開了,我朝著左邊走,而前利雨郎則附近右邊。
  我們到公園的時候時間也不早了。本來吃的就是晚宴,現在應該已經十一二點了。那時候的手機還沒有手電筒的功能,我按著屏幕接著手機屏幕上那些許光芒在地上找著。但轉悠了一大圈。眼睛都看累了還是沒啥發現。
  「叮鈴……」正在我埋頭搜尋的時候,頭頂上忽然傳來鈴鐺敲擊般的一聲脆響,我微微一愣。抬起頭看去,便瞧見了不可思議的一幕,在我的前方矗立著一棵大樹。與冬日蕭瑟的情境不同,眼前這棵大樹上開滿了粉色的花朵,花瓣隨風飄蕩洋洋灑灑地落下,繫在枝杈上的鈴鐺在微風中敲擊作響,伴隨著如同剎那光華般的花雨,我似是見到了天下間最美的情景。一時之間,竟然看呆了。
  「山哥,山哥……」好一會兒後我聽見有人喊我,我一個激靈回過神來,轉頭瞧見前利雨郎奇怪而疑惑的眼神正盯著我。
  「山哥,你沒事吧?」他低聲問道。
  「我?我沒事啊,剛剛看走神了。」我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指了指眼前的大樹,前利雨郎旋即笑了笑道:「這是櫻花,山哥第一次見嗎?」
  我卻搖搖頭說:「不是,過去在武漢也見過櫻花,但如今是寒冬櫻花不早就謝了嗎?怎麼此地還有這一樹風光沒有落盡?」
  「這的確是很少見的,這是晚櫻,也叫冬櫻。據說是因為品種不同所以能在冬天盛開。據說晚櫻的花瓣是粉中透著白,和尋常的櫻花不同。有詩人曾經因為見到了寒風中萬木凋零下卻依然盛開的晚櫻而震撼的一生癡迷。山哥剛剛也是看花眼了嗎?」前利雨郎笑著問。
  我點了點頭道:「梅花雖然也是在冬天盛開,但花蕊很小,幽香很濃,卻不似這般壯烈爛漫。更不會隨風刮起那漫天花雨。我相信詩人見到晚櫻癡狂的傳聞,如果我也和詩人一般多愁善感。或許也會癡狂的,這的確是非常美麗的場景。」
  「如果你喜歡的話,我可以找人要幾株晚櫻的嫩芽,由你親手種下,將來有一天你回到日本說不定就能看見滿天花雨的晚櫻了而且還是你親手種的,那感覺肯定非比尋常。」
  「呵呵,再說吧。怎麼樣?你那裡有什麼發現嗎?」我收拾心情,將思路調整回來。
  「沒有,我在右邊找了一圈,沒發現什麼可疑之處,你這邊呢?」見我也搖了搖頭,前利雨郎歎了口氣道,「會不會是你想多了?也許雲儉真的是做賊心虛,殺了人回來看看情況。」
  「不會,應該不會……」我正想說什麼。但此刻卻敏銳地感覺到了什麼,抬起頭朝著不遠處的黑暗中看去,同時一把抓住前利雨郎的肩膀低聲而短促地說道:「先退。」
  我們兩個快速後退。躲到了一旁停著的一輛車子後面,透過玻璃朝前方看去。
  深夜中,漆黑的夜幕下。一個灰白色的影子緩緩飄來,那種顏色很奇特,不能說是如同牛奶般的純白因為帶著一絲絲的灰色,也不能說是完全的白色,但看起來偏白。行動的方式也很古怪,更像是一團在飄動的雲朵。
  「什麼東西啊?」前利雨郎貓著腰奇怪地問。
  「好像……應該是……雲儉。」我低聲說道。
  「雲儉?」前利雨郎沒見過這種妖怪。最多只是在類似的古籍裡看到過,所以只能以我的判斷為主。但實際上,看見這玩意兒後我也不能保證這就是雲儉。理由是這玩意兒和傳說中的雲儉不太一樣!雲儉這種妖怪喜歡吞食魂魄,它們行動的方式如同天上飄動的雲彩,但肯定比雲彩要快的多。可根據樹上記載。無論是成年還是幼年體的雲儉都是純白色的身體,成長不會讓它變顏色只會讓它的身形變的更大一些。成年體的雲儉基本上是幼年體的一點五倍,根據書裡的記載。成年體的雲儉大約有成年人兩個手掌這麼大,而幼年體則是半個手掌大小。
  可雖然行動方式,樣子外貌都和書中所些的雲儉類似。但我眼前這玩意兒怎麼看都不太像是雲儉,因為顏色不對勁。這玩意兒的顏色卻和書裡不同是,所以我也不能肯定。
  「山哥你也不能確定?」他低聲說道。
  「看看再說吧。」我似乎是記得書裡有關於雲儉身體變顏色的記載。但記的不是很清楚,需要回去翻一下《山野怪談》才能回想起來。
  而此時此刻,那個類似雲儉的東西在案發現場周圍徘徊。四下無人,我和前利雨郎都將氣息收了起來,做到不暴露自己。卻見那玩意兒一會兒在地上尋摸,一會兒又升到了空中,一會兒在牆壁上搜尋一會兒又在草叢裡轉悠,看起來像是在找什麼東西的感覺。
  「山哥,咋辦?要不要動手?」前利雨郎想抓雲儉,但我沒這個意思,在這種時候打草驚蛇實在是沒必要。
  我搖了搖頭,示意他沉住氣,就在此時那個類似雲儉的東西緩緩飄到了旁邊的晚櫻樹上,而這一次,雲儉停留了下來沒有再繼續搜尋。
  「停下了?」我心中一頓,難不成它要找的東西藏在晚櫻樹上?
  這一次我一直等了好久,雲儉在晚櫻樹上來回徘徊了很久,好像對樹上的某些東西非常在意,但最終卻還是離去了。
  我們倆一直目送著雲儉離開都沒有動手,等雲儉飄遠之後前利雨郎和我站起身來,前利雨郎奇怪地問道:「山哥剛剛為什麼不讓我動手?」
  我笑了笑,指著雲儉離去的方向遙遙一指,前利雨郎抬頭看去,目光落在遠處的黑暗中,在那片漆黑的夜空中有一絲微弱但妖異的邪光一閃而過。
  「乖乖,你早就發現了?」看見那道詭異的邪光閃過,前利雨郎心有餘悸地問道。
  「是早發現了,不過真正讓我不打算動手的也不是因為有人看著雲儉,而是抓了也沒用。雲儉雖然是妖族,但抓捕起來很困難,它們的身體和雲朵一般脆弱,平時殺人也多半是靠蠱惑人心和精神控制。如果我們動手稍微強硬一些,就可能弄死這頭雲儉反而得不償失,另外,我不想打草驚蛇,走,我們去看看它到底在那棵晚櫻樹上尋摸什麼呢?」
  我拍了拍前利雨郎走了過去,這棵晚櫻大樹不算特別高,不過很粗壯,前利雨郎托了我一把後讓我跳到了樹杈子上,我扒著樹杈左右這麼一看,很快便有所發現。在主幹的正中央位置有一個很小的圓洞,而這個圓洞裡鑲嵌著一顆如同玻璃板的珠子,大概比米粒稍微大一些,散發出淡淡的紅色光芒。
  「發現什麼了嗎?」前利雨郎在下面奇怪地問道。
  我沒吭聲,伸手去出沒這顆玻璃珠子,但手指還沒碰到玻璃珠子便見狂風大作,掛在樹上的鈴聲叮噹作響,遠處天空中的邪光忽然間強盛起來。
第三十一章 蘆屋家本家
  邪光滿天,冥冥之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看著我們,不懷好意,那道邪光更像是一雙盯著我們的眼睛,在向我們釋放威脅的信號,我甚至能感覺到它的憤怒,透出冰冷和黑暗。
  「山哥……」就連旁邊的前利雨郎也感覺到了不對勁,走過來低聲說道。
  我擺了擺手示意他鎮定,隨後笑了笑說道:「它過不來。這不過是警告而已。」
  「是什麼傢伙在警告我們?」前利雨郎緊張地問,顯然那道邪光所傳遞出來的信號非常可怕,以至於讓前利雨郎都緊張了起來。
  「我估計是土尾。不過我沒和土尾接觸過,所以不清楚這傢伙有幾斤幾兩。呵呵,沒事的。它現在是老狼隔著水泥牆看羊,只能看卻吃不到。再說了,誰說我們就是羊了。」我壓根就不理睬這充滿敵意的邪光。隨後緩緩地將鑲嵌在晚櫻樹上的神秘珠子給摳了下來。捏在手裡的感覺微微有一些涼,但好像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從珠子中遊走到了我的身體內。
  「好神奇,上面好像有光在移動,很神奇的感覺……」前利雨郎走過來驚訝地問道。
  「嗯,我也是第一次見到。」我低聲說,但就在此時,原本在冬夜盛開的晚櫻忽然花瓣四散,那些美麗的櫻花花瓣隨風飄蕩瀰漫了整個天空,我感覺到這棵大樹在以極快地速度衰弱,當我從樹上爬下來的時候,回過頭卻看見整棵大樹在風中枯萎。就好像所有的生命都在一瞬間被奪走了,我看了看手上的珠子又瞅了瞅眼前的大樹好像明白了什麼。或許這顆神奇的珠子就是這棵晚櫻大樹能夠倖存下來的最主要原因吧。
  「可惜了……」即便是身為日本人的前利雨郎也不是經常能見到晚櫻的美景,但這份美麗卻在轉瞬間消逝,讓他都不免有些唏噓。
  「嗯,是可惜了。」我將珠子裝進口袋裡,遠處天邊的邪光卻並未消失,依然在看著我。這就像老是被跟蹤狂偷看,即便明知道威脅不到自己可還是會覺得不爽。更何況一直盯著自己的還是道邪光。加上好好的一棵晚櫻樹就這麼枯敗了,我心情更加不爽。此時突然轉頭,衝著天空吼道:「別他媽的看著我,滾蛋!」
  其實我吼什麼,它一個日本的邪神能聽懂才奇怪了,但這道邪光還真灰溜溜地就走了。我點了根煙。拉著前利雨郎往回走,一邊走一邊說:「這顆珠子我們回去後拍下照片,你帶著照片找找你認為可靠的老陰陽師問問知不知道來歷,另外,我這裡也著手查一查雲儉的事,我總覺得在事發的地方發現這麼一顆奇怪的珠子很有問題。」
  回去之後我便開始翻閱《山野怪談》,書中關於雲儉的記錄並不多,因為這種妖怪並非我們中華本土妖怪,只是有來過本土所以才會被記錄下來。更沒有關於雲儉身體變顏色的記錄,書上所說雲儉變顏色的可能性很多,其中一種是為了偽裝自己,而將自己的身體變成灰黑色和泥土類似,但昨天晚上我們看見的雲儉卻是灰白色的,換句話說,書裡並沒有提及為什麼雲儉會變色。
  「要是能查閱一下陰陽寮的文件資料就好了……」我將這個念頭動到了陰陽寮身上去了。按理說這事兒讓前利雨郎去辦比較好,可他正在忙珠子的事兒,倒不如我自己去跑一次。兩大家族現在既然要和我合作。那這點幫忙總是要的。
  「喂,芳子嗎?你好,我是巴小山。」陰陽寮那邊我的直接聯繫人只有蘆屋芳子一個。有她的電話還是那時候在餐館吃飯軍龑攛掇的,雖然他說的是我們以後要結婚,現在電話總要留一個。不過我當時考慮的是蘆屋芳子好歹是蘆屋家的大小姐,總要拉攏一下,萬一以後要對付507所說不定還能讓她和她的家族幫幫忙。就這麼著,我留下了她的電話。
  「芳子嗎?你好。我是巴小山……」給她打電話我倒是沒啥不適應,也都認識了,我也明確表示過不會和她有超出合作關係之外的發展。只不過。接到我的電話,蘆屋芳子倒是有些吃驚甚至聲音聽起來有些驚慌。
  「你怎麼打給我了?你等一下,我出去接電話。現在在教室裡。」
《販妖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