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2節

  「怎麼了?嗯?山哥,你受傷了?」前利雨郎走過來一眼便瞧見我胳膊上開了道口子,當下吃了一驚。我擺擺手說道:「沒事,別擔心。」
  這一瓶子血想灌滿看起來不多,實際上時間還挺長。等瓶子裡的血灌滿之後我運轉穴海,傷口當時就不再流血,口子也沒太深。我將玻璃瓶遞給了安倍出川。他接過來後顯得非常激動,雙眼直勾勾地盯著玻璃瓶,眼神有一種我說不上來的感覺。
  「用在正途。」我開口說道。聲音一下子將安倍出川的魂兒給拉了回來,他趕緊衝我鞠躬點頭嘴裡連連稱謝。接著便捧著裝血的瓶子跑到了祭壇前,沒多時。儀式便開始了。
  片刻休息後的晴子這一次沒再跳舞,而是跪坐在祭壇前,雙眼緊閉。周圍的陰陽師離她大約有三四米的距離並肩而立開始唸咒。咒語聲一起,跪坐在地上的晴子這下開始不對勁了,突然抬起頭,全身像是被電擊了一般瘋狂地抽搐。同時手臂上爆出一根根青筋,臉上皮膚更加可怕像是在往外面滲血,皮膚表面湧出那一個個細小的血點子。
  「啊啊……」她一直慘叫個不停,嗓子好似撕裂了一般。
  「死,死……」低沉的呻吟聲不斷,畫面相當可怕就如同恐怖電影裡看見中了邪的人一般。還別說,周圍的陰陽師也都露出了懼怕的表情,其中幾位陰陽師甚至害怕地閉上了眼睛。當然,變化的也不止是晴子,整個高天原神界也發生了聚變。原本金光瀰漫宛若仙境的天空忽然間被一種血紅色的光覆蓋,遠空中好像有強烈的黑暗意志,我整個後背突然發緊全身每一寸肌肉都在向我的大腦報警。有東西要來了,而且還是非常可怕恐怖的東西。
  「山哥,我感覺不太對勁。」前利雨郎縮了縮脖子,有些擔心地說道。
  我點點頭沒吭聲。這時候從血紅色的光芒內落下一道燦爛的紅色光柱,瞬間命中了還躺在六芒星祭壇上的安倍雲山。要說安倍雲山這小子今天晚上也真是遭罪了,被附身可不是什麼輕鬆的活兒,雖然你自己的意識不清醒也感覺不到,但如果等你自己的意識恢復了那迎接你的就是一具疲憊不堪,元氣虧損甚至可能受了重傷的身體。
  人類的身軀和神魂並不匹配。縱然有一些人類的身體靈性很高,但神魂畢竟過於強大,這就好比要將十升水裝進只能容納五升水的瓶子裡,勉強往裡面灌最後瓶子裝不下肯定要碎。
  「小心著點。」我心裡有預感,怕是要出事。
  正說話呢,躺在紅色光柱籠罩下的安倍雲山緩緩站了起來,但神色已經變了,頭髮上附著著一層紅色的光,眼眸之內跳動著陰沉的殺氣。本來安倍雲山並不算特別魁梧的身材現在看去卻覺得如同一座高山般挺拔。那便是因為神魂在身的緣故,平添了幾分冷酷的氣質。
  安倍雲山本身還是相當有靈性的,但即便如此還是無法完全承受素盞鳴尊龐大的神魂,所以剛剛附身便出現了身體崩潰的跡象,血痕一道道從他的身上往外流。尤其是面部,就像是一道道被撕碎的皮膚像是剝落的牆面,沒過太久就已經能看見他臉上的皮膚出現了可怕的傷口。
  「神魂太龐大了。這樣下去安倍雲山可能會死,安倍家的人就沒想到這一點嗎?」我問道。
  就在此時,包括安倍出川在內的其他所有人都跪倒在了地上。附身在安倍雲山身上的素盞鳴尊此時開口說話,聲音低沉雖然還是安倍雲山的嗓音,可聽起來卻冷酷了許多。
  這裡唯一能夠和神明溝通的只有晴子。她轉過頭,用帶血的臉看著我說道:「素盞鳴尊大人問你是誰?為何身上帶有神的氣息。」
  「我叫巴小山,是個過路客,異鄉人。」我開口道。
  此時安倍出川估計是害怕發生之前我和神明爭鬥的情況,所以急忙低著頭往前走了幾步,舉起手上的瓶子開口喊道:「素盞鳴尊大人。今天向您呈上異鄉人之血和珍寶貢品,請平息您的怒火,回歸高天原後您將是此地最強的神魂。」
  說完安倍出川又跪在了地上。我瞇縫著眼睛準備看戲,內心中的不安並沒有因為安倍出川供上了我的血而減輕反而更強烈了一些。
  「異鄉人的血?」晴子的精神一直保持和素盞鳴尊之間的聯繫,她現在說的每句話都是須佐之男所言。也就是神之語。
  這一刻,安倍雲山被控制下緩緩走到了安倍出川面前,慢慢舉起手。一把抓住了他手上的血瓶。抓在手中把玩了一下後將瓶蓋打開,隨後將血瓶中的血液倒了出來,接著竟然將血液塗抹在了自己的臉上。
  這畢竟是我的血。看見這一幕後我還是皺了皺眉頭。在額頭上畫了一個奇怪的符號後,它居然將剩下的血全都一口喝了下去。
  吞嚥了我的血後素盞鳴尊感覺非常滿足,甚至還發出了可怕的笑聲!
  「哈哈……」沉悶但帶著神力的笑聲在空中傳遞。
  「他好像很滿足。山哥,你的血真牛逼!」前利雨郎衝我豎了個大拇指,我瞪了他一眼後這小子才躲到了一旁。
  吞嚥了我的血後素盞鳴尊好像非常開心。開始在六芒星祭壇上挑選貢品,這時候一眾陰陽師才稍稍出了一口氣。安倍出川悄悄退到了我的身邊,衝我笑了笑道:「多謝您的幫忙,我看他的怨氣很快便會化去,我代東京的市民和安倍家感謝您的幫忙。」
  我擺了擺手正要說話之際,安倍雲山忽然跪倒在地,接著雙手瘋狂地捶打地面。神力轟擊在六芒星祭壇上震的六芒星祭壇不斷震動搖晃。
  「怎麼了?」一群陰陽師都蒙了,怎麼這個節骨眼上還有事兒發生。
  再看素盞鳴尊此時非常痛苦的模樣,彎下腰不斷地朝外吐血,那些吐出來的血混合著一些類似肉塊的東西看著就不舒服。
  「他怎麼回事啊?」前利雨郎也驚呆了,吃驚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啊。」安倍出川看起來也非常吃驚的樣子。但就在我們說話的時候,安倍雲山吐出來的血已經濺的到處都是,痛苦的已經趴在了地上。可畢竟現在他是神魂上身,所以周圍沒有一個人敢走上前去。
  與此同時,一直保持著和神魂精神連接的晴子突然痛苦地大喊起來,不斷用手向四周胡亂地揮動,兩個隨從急忙走上前去扶住了她。卻聽見晴子一邊哀嚎一邊咆哮道:「你們……你們這些該死的凡人想害我!我要毀了你們,毀了你們,啊!」
  晴子現在說的話就等同於是神魂說的話,換而言之,此時此刻素盞鳴尊這尊可怕的殺神即將爆發。我和前利雨郎面面相覷誰都沒明白怎麼回事,安倍出川緩緩往後退了幾步,在這個混亂的當口他卻一言不發。
  「額……」這時候紅光忽然從安倍雲山身上爆發出來射向天空,素盞鳴尊的神魂離開了安倍雲山的身體。幾個陰陽師等了一下後才走到祭壇旁邊將安倍雲山抬了下來。安倍雲山正處於昏迷的邊緣,嘴裡嘀咕道:「完了,一切都完了……他的憤怒,會吞噬一切,我們,人間,日本,都將毀滅……」
第一百零五章 暴動的混亂之神
  這句話,這個情景一出現,頓時讓所有在場的人都吃了一驚。每個人臉上都寫著不可思議,本來都快成功了可為什麼最後素盞鳴尊會突然像是受了重傷的樣子,而且將怒火轉嫁到了我們的頭上。晴子因為精神受到了巨大的衝擊而昏迷過去,看起來一時半會兒是醒不過來了。沒了巫女也就沒了和神明溝通的機會,在商量了一番後眾人決定先離開高天原,出去之後再和安倍家族商量。
  可等到我們走出了高天原的神界結界,再抬頭一看。方知情況不對勁,整個天空被紅光照亮,這種紅光和火燒雲還不一樣。是素盞鳴尊降臨時候那種如同鮮血一般的紅色。地面上散落著不少鳥禽的屍體,樹林之中萬物都彷彿處於凋零的邊緣嗎。眾生好像即將被吞沒!
  看到此等情景,我和前利雨郎都明白。這一回是真碰上麻煩了。
  回東京的一路上所過之處新聞裡都在報導日本各地發生巨大災難,尤其主要以地震海嘯為主,當然。因為日本本身就是個地震高發的國家所以到目前為止還沒引起太多老百姓的注意。可這件事在陰陽寮裡那可就不同了,等我們回到東京的時候才知道,整個陰陽寮因為安倍家隱瞞祭拜素盞鳴尊的事情而吵開了鍋。
  當然,陰陽寮的內務我管不著,所以回到東京後我便回了住處等前利雨郎從陰陽寮開完會回來給我說道說道。
  我這邊該吃吃該睡睡,可前利雨郎在陰陽寮內可遭了罪了,整個陰陽寮簡直變成了戰場,耳朵邊就沒消停過雙方打嘴仗不亦樂乎。等晚上我補了個覺醒過來後,前利雨郎才剛剛回來,臉上的表情就是一副生無可戀。
  「怎麼樣?」我打了個哈欠問道。
  「山哥,陰陽寮都瘋了。素盞鳴尊的神魂被徹底激怒如同瘋子一般在日本境內到處亂串,同時因為他的怒火而引發日本多地的災難和大片動物的死去。開了一天會都沒擺出一個解決的方法,我是趁機逃回來的,蘆屋家還指責安倍家偷偷朝拜素盞鳴尊卻將素盞鳴尊激怒,說安倍家無能讓安倍家必須擺平這事兒。哎,總之就是扯皮。」前利雨郎滿臉委屈地說道。
  正巧這時候軍龑也回來了,一進門笑哈哈地說:「日本這次是亂套了,不過還沒有人員傷亡。但經濟損失已經造成。我在外務部有朋友,他說上面已經下了命令。讓陰陽寮必須在三天時間內收拾這個爛攤子,否則陰陽寮就要大換血。」
  「哦,整點吃的,我餓死了。」我滿不在乎地喊道。
  「山哥,我看你怎麼一點都不緊張啊。」前利雨郎跟著說道。我一頓,叼著煙問:「我緊張什麼?」
  「這件事和你也有關係啊!」
  「和我有什麼關係?」我滿面疑惑地問道。
  「安倍家這次為了推脫責任就對外說是因為你的血有問題,作為平息素盞鳴尊之怒的重要貢品,你的血卻在素盞鳴尊吞下去後使得古神吐血。安倍家說是因為你的血液讓古神受傷才激怒了古神,這事兒和你也搭上了關係。」
  「什麼!他媽的,這事兒和我有毛關係。還說我的血讓古神吐血?呵呵,他們怎麼不說我的血能毒死古神。就算是這樣又怎樣?難不成讓我去對付素盞鳴尊?老子就不去怎麼樣?有本事對我動手試試看,我發起火來可不比古神差。」我也是氣上了頭,當時便嚷嚷起來。可剛說完便有客人上門,等軍龑的人開了門後我一看,來的人居然是蘆屋摩崖,當然還不只他,身後還跟著好些穿著不同道服的陰陽師。看起來應該是陰陽寮的人,見到此景,我心中揣摩出可能真如前利雨郎所說。陰陽寮找上我了。
  一群陰陽師走了進來,我往沙發上一坐盯著他們問道:「呵呵,諸位這是幹嘛?大駕光臨想幹什麼?」
《販妖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