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7節

  我循聲望去,發現老貓身邊這個人相當不凡。
  這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比我年紀稍大,但卻也大不了幾歲。他一頭短髮顯得乾淨而又陽光,白色襯衫帆布鞋,後背上還背著一把漆黑漆黑的木劍。以我現在「偽真人」境界的實力來看,眼前這位小哥的道行似乎不在我之下,但是他卻有意無意的在隱藏自己的真實實力,再加上他一副和藹親切的態度,讓我完全看不透他真正的修為。
  「這位是……」我連忙恭恭敬敬問道。
  那短髮年輕人輕輕一笑,說道:「我叫大黃,是老貓的助手,我們倆相依為命很多年了,向來都是形影不離。」
  我這才恍然,連忙和大黃握了握手。握手時我發現他手上有著極厚重的老繭,這是常年練劍的痕跡,看得出來這位大黃一定有著相當高深的造詣,手上的老繭便是證明。
  而「大黃」這個名字似乎也有些耳熟,我好像在哪裡聽過,但仔細想來,我卻又想不出有誰告訴過我這個名諱……興許是我記憶中出現了偏差也不一定。
  知道了兩個人的名字之後,我連忙將夜將軍和熊貓介紹給他們。
  大黃是個熱情的性格,而且還有點自來熟的意思,而老貓則惜字如金,懶得說話,熊貓在陌生人面前又自帶靦腆,他們兩個就顯得沉默許多。
  還好我們這邊有一個恬不知恥的夜將軍,三言兩語就將我們的距離拉近了不少,要不是有它在,只怕現場的氣氛肯定會尷尬。
  進了小餐館的包間,我們關上門來天南海北的聊。閒談中得知,老貓祖籍北京,在佛山長大,成年後便一直在兩廣一帶做些靈異道上的買賣。而大黃則是地道東北人,多年前輾轉到了廣東,這才與老貓組成了一個組合。
  兩個人前些日子在天津做了一單大生意,大生意結束,這才來到了東北。而兩個人之所以來到東北實際上還是瘋道人的指示,沈家寶藏的事情兩人也有所耳聞,玄門之中,任何人都知道炎帝神系現在的打算,而一旦神界開戰,人間則注定戰火紛飛。
  酒過三巡,話題又回到了「放山」的問題上來。放山即是上山挖人參的當地說法,像我們這些外地人直接放山肯定是不可能的,我們如果想要放山,必須要尋找「把頭」,也即是放山的老手。
  洪明他們的情況和我們一樣,他們以放山為由,實際上是想要尋找白龍,但是無論如何,想要進入長白山,也得需要找一位德高望重、經驗豐富的嚮導才行。
  好在老貓早有準備,已經著手聯繫好了當地的一位著名把頭。這讓我鬆了口氣,並且由衷開始佩服老貓的細心。
  而根據老貓所說,幾天後放山的時候一定會有很多隊伍從各個方向進入山中,到時候在深山裡不僅是一場資源的爭奪戰,更是一場勾心鬥角的殘酷競爭。野人參畢竟愈發稀少,有很多心狠手辣之徒,為了獲得更多的野山參,專門做掠奪他人所得的勾當。所以我們這次不光要提防洪明,阻止洪明獵殺白蛇,同時還要提防其他放山隊伍的陰謀算計。
  一頓飯的功夫,我們對於這次「放山」之旅有了更多的瞭解,長白山畢竟是一個神秘的所在,其中奇珍異寶數不勝數,兇猛野獸更是眾多,所以我們都不敢怠慢。
  晚飯結束,我們匆匆分別,約好翌日一同動身往東南方向進發,直接進入長白山。
  回去之後,夜將軍對這兩位新盟友讚不絕口,以它的眼光來看,不管是老貓還是大黃,都是見過大世面的沉穩之人。其中老貓心思縝密,見微知著,有大將之風,而大黃則沉穩端正,不驕不躁,與熊貓的性格有相同之處。
  熊貓也深以為然,他說兩個人之中,老貓的道玄修為已經算是不錯,但大黃則更加深不可測,瘋道人果然有著過人的人脈資源,有這兩個人在,別說是洪明,就算正面遇上了精衛,也未必就會輕易輸掉。
  不過雖然熊貓這麼說,我心中還是有著一絲不安。老貓和大黃的確是當今天下玄門之中的翹楚,但精衛終究還是上神,人神有別,差距還是太大。
  對付洪明我們雖然有了勝算,可這事情一旦牽扯到精衛,那麼我們還是難逃被吊打的宿命……
  第二天還要起早,我們回去之後就匆忙睡了。翌日清晨我們便動身和老貓他們匯合,一路往長白山麓進發。
  長白山有一部分是景區,也是人類活動最多的地方。但是這些地方因為人類的痕跡太重,所以反而不剩下什麼奇珍異寶,大多數都是人為改造之後的景觀。
  我們要去的地方避開了人煙,屬於完全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這種地方雖然危險,但是卻有很多常人看不到的美麗景色。
  如果嚴格來講,我們現在的行為實際上是「違反紀律」的,不過現在的「放山」本就是一種違禁行為,這實際上屬於破壞生態環境。
  到山下的時候恰好是中午11點多,老貓找來的「把頭」已經站在約定地點等我們了。
  「把頭」基本上就是帶頭大哥的意思,放山的過程中,隊員們必須要以「把頭」馬首是瞻。這可以確保我們的安全,以及整個路線的正確。
  我們的把頭是個五十歲左右的大叔,大光頭,三角眼,一派硬漢模樣。「把頭」叫做姜森,自稱老薑,不過我們卻更喜歡直接喊他把頭。
  除了「把頭」之外,我們的隊伍裡還需要有一個「邊棍」。這「邊棍」也是行話,指的是把頭的副手。
  老薑帶來的邊棍是他的侄子,三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叫姜遠,皮膚黝黑,面容老實。
  湊齊了人手,我們便準備動身上山,而上山之前,第一道工序就是拜山神……
第六百七十四章 拜山神
  「拜山神」是放山的老規矩,按照道理來說,進山的頭一兩天就是需要拜山神的。
  今天拜過了山神,最早明天才能進山,這在長白山上是鐵一樣的紀律,任何人都不敢違背。
  老把頭姜森早已經提前將拜山神的土檯子搭好了,土檯子大約比北方農村的大土鍋小一些,但是要高一些,上面擺放著饅頭、蘋果、仙桃和一種我叫不出名字的主食。前面是一個小巧的香爐,後面則掛著一幅老人的圖畫。
  據說圖畫中的這位老人就是山神爺爺,他實際上是第一代放山的老把頭,後來死在了山上,英魂不散,就變成了守護長白山放山者的神仙。
  老薑帶著我們在土檯子面前站好,而後轉過身來,背對著山神爺爺的畫像,從自己的口袋裡摸出好幾摞紙錢,交到了我們的手上。他一邊遞給我們紙錢,一邊低聲說道:「來來來,一會兒給山神爺爺燒點紙,假裝這些紙是你們買的,山神爺爺就會保佑你們,記住、記住……」
  我接過紙,心裡頭卻覺得好笑:老薑一面如此尊敬山神爺爺,一面卻又在山神爺爺畫像的面前做這些小動作,莫非他覺得背對著山神爺爺的畫像,山神爺爺就察覺不多我們這種作弊了?
  有時候信仰真是一種奇怪的東西,嘴上說著虔誠,行為卻往往容易欺騙自己,老薑就是個活脫脫的例子。
  分好了紙錢之後,老薑帶我們在山神爺爺的畫像前跪下,這老東西唸唸有詞,高聲喊道:「山神爺老把頭!給俺開開眼吧!等俺發財以後!供奉你山神爺老把頭到永遠~~唉!」
  這句話中所謂的「開眼」,就是指幫助把頭他們找到山上的野山參,放山之前的人都要這麼喊,可以討個吉利。
  而上山之後,第一個挖到的人參叫做「開眼」,也叫「開山的鑰匙」,說明有了第一個,後面再挖到野山參就更容易了,大山這麼一座大寶庫,就被這一把「鑰匙」給打開了。
  老薑喊一句,我們就要跟著喊一句,這一番話我們足足喊了三遍,老薑這才招呼我們燒紙。
  我們幾個最開始覺得這樣的行為有些奇怪,但是喊過幾遍之後,就又覺得如此經歷非常好玩,跟著老把頭燒著紙,我心中居然開始期待這一次「放山」的活動了。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事情並不是完全順利。
  在我們燒紙的過程中,變故忽然發生。
  在我們燒紙將要結束的時候,老把頭面前供奉著山神爺爺的土檯子突然發出了一聲巨響,而後這土檯子毫無徵兆的塌陷下去,直接將檯子上的貢品、香爐、甚至山神爺爺的畫像捲到了檯子中心!
  這場事故突如其來,我們所有人手裡捏著紙錢,跪在地上看著眼前的怪事,怔怔無語,誰都說不出話來……
  良久良久,老貓站起身來,低聲問老薑:「這是怎麼了?」
  而此時的老薑整個臉色都變了,本來一個面色紅潤的壯漢變得面如金紙,冷汗撲簌簌的下來……
《恐怖都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