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節

  「你這次是為誰助陣?」她看著我。
  「李遠南老先生,你見過他的,那次在七號院開會,他也在。」
  凌曉雅點點頭,「他在九星會是哪位星主?」
  「右弼主!」
  凌曉雅想了想,「來廣州之前,我專門去拜訪了師父曾經幫助過的那位前輩,和他詳細的打聽了九星會的情況。如果你決定了要救他,只有兩條路,要麼代替他成為星主,要麼,損去自己的修為保住李老的性命。」
  我一怔,「有這麼嚴重?」
  凌曉雅看著我,「九星會的規矩,挑戰只有一次,如果你替他出陣,那他就自動失去了會員星主的資格,若你輸了,那是九死一生,若你贏了,就是新的會員星主。」
  我沉思片刻,「你剛才說損自己修為保他,這是怎麼一說?」
  她輕歎一聲,「九年前,我師父羽化了,你可知道是為何?」
  「因為內傷?」
  她看我一眼,「凌家弟子,世代皆以清修功行為信念。我師父本來以內丹有成,再有十年光景就可以得道成仙了。可就在十年前他答應了那個九星會的朋友,趕去為他助陣。那位長輩姓程名桓,與我師父是八拜之交,且有恩與他。師父明知凶險,但義無反顧,將我托付給一個朋友照顧,跟著程桓去了台灣。」
  「那一次是在台灣?」
  她點點頭,「若不是昨天程桓老先生把一切都告訴了我,至今我還不明白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師父他不願意加入九星會,因而沒替程桓出戰。那時挑戰程桓的是來自美國的江嘯龍,結果程桓輸了。」
  「後來呢?」
  「程桓認輸之後,我師父就在現場為他療傷。可那時他傷的已經太重了,而且療傷的時候,江嘯龍的妹妹江嘯靈突然發難,用煉養的魔靈攻擊了我師父。」
  「為什麼?」我愕然,「要趕盡殺絕嗎?」
  凌曉雅無奈的一笑,「程桓在就行會的位置是貪狼主,而上一任貪狼主不是別人,正是江嘯龍和江嘯靈的父親江弘明。二十年前,江弘明輸給了程桓,不但輸掉了星主之位,還丟掉了性命。江氏家族因而沉寂了十年之久,他們帶著仇恨而來,怎麼會放過程桓和我師父?」
  「那他們攻擊程桓就是了,幹嘛還……」
  凌曉雅低頭沉默片刻,「江嘯靈和我師父……你懂的,她恨我師父幫程桓而不幫她,所以就下了重手。後來師父重傷之後,江嘯靈也不知去向。」
  我心裡一陣翻騰,鬧了半天凌曉雅的師父也挺風流的,「難道師父沒看出來江嘯靈是什麼人麼?」
  「他們是萍水相逢,一見鍾情,在一起呆了十多天,直到江嘯龍挑戰程桓之前,他們才發現愛上了不該愛的人。」
  「既然是內丹已經有成,區區一個魔靈又能如何?」我不解。
  「程桓的丹田之氣當時已經散了,師父為了救他,將自己的內丹化掉,輸入了程桓體內。就在這最虛弱的時候,江嘯靈的魔靈衝了過來,師父被那魔氣傷了經絡,從此再也沒恢復過來。」
  「用內丹救人?」我不禁吃了一驚,「程桓和你師父到底是什麼關係?他怎麼捨得用內丹,這可是以命換命啊!」
  凌曉雅遲疑一下,抬頭看著我,「你真的想知道麼?」
  我點點頭,「能告訴我麼?」
  她苦笑著歎了口氣,「我師父,其實就是我爸爸。」
  「哦……沒什麼,然後呢?」我故作平靜,心裡則不啻於閃過一道驚雷。凌家世代的弟子多是獨身清修的,因而我對凌曉雅才不敢多想,沒想到她竟然是從父親那裡得到的凌家傳承。
  「我爸爸幼年出家,是個道士。文革的時候他被逼還俗,後來落戶在北京郊區,表面上務農,實際上是風水師。那年他去杭州會一個師兄,在那裡認識了一個女孩子,那女孩子比他小十二歲,是他師兄的一個記名弟子。」
  「是你媽媽?」
  她不置可否,「一年以後,那個女孩子因為想他,離開杭州來到了北京。於是他們就在一起了,那時他的師兄,就是我的師伯發了雷霆之怒,宣佈將爸爸逐出道門。」
  「凌家自成一派,入不入道教沒什麼關係,想必那師伯也不是凌家傳人吧?」
  「師伯是道教中的師伯,但不是凌家弟子,這個說起來話長,一言難盡。在那個時候,被逐出道門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情,關鍵的是,師伯還帶著弟子們找到北京,要抓那個女孩子回去。可是他來了之後發現,那女孩子已經懷孕了,於是就氣呼呼的大鬧了一場,揚長而去。爸爸好不容易積累的一點名氣,也被他這麼一鬧搞的蕩然無存。」
  「這個師伯有點過分了,不會是他喜歡那個女孩吧?」
  凌曉雅搖搖頭,「師伯雖然過分,但不是那種人,他只是過於古板,覺得師叔和師侄在一起丟了道門中人的臉而已。」
  「一個風水師要積攢點名氣很不容易,更何況是那個年代,俗人喜歡以訛傳訛,讓他那麼一鬧,影響太壞了。」
  「可不是嗎,從那之後,來找爸爸辦事的人就特別少了,家裡的日子開始入不敷出。一次,有一個來京投資的港商慕名找到爸爸,請他去看廠基。爸爸本來不想去,但是家裡沒錢了,也只好狠心把媽媽自己留在了家裡。就在他走之後不久,媽媽突然臨產了。說來也巧,就在媽媽痛苦掙扎的時候,爸爸的好朋友程桓夫婦來了。他們趕緊把媽媽送到了醫院,但終究是去的晚了,因而只保住了孩子……」凌瀟雅的眼睛濕潤了。
  「我明白了,難怪他要那樣報答程桓,小雅,別傷心,師父是個真男人,純爺們兒!」
  凌曉雅擦擦眼淚,「因而他跟著程桓去台灣的時候,就是抱定了必死之心。回來之後僅僅一年多,他就……羽化之前他對我說,『一定要好好修行,不要學我,凌家代代出仙師,我對不起祖師爺……』」
  我有點尷尬,不知該說什麼。
  「曾傑,對不起……不該跟你說這些。」她勉強著擠出一絲笑容。
  「沒……別這麼說,原來你的身世這麼苦,我跟你一比,真是太幸福了。」我頓了頓,「那江嘯靈呢?後來再也沒消息了麼?」
  「師父羽化的時候,曾經有一個二十六七歲的女孩找到了我們家,她說是我師父的朋友。那天她抱著師父的照片哭了很久,哭的非常傷心,我那時候不知道她是誰。昨天聽到程桓伯伯講述了這些之後,才明白,那一定是江嘯靈。」
  「小雅,謝謝你告訴我這麼多,你的苦衷,我徹底明白了。」此刻我的心裡釋然了很多。
  「不好意思,我失態了。」她抹抹眼淚,「說正事吧,我這一路考慮了很久,如果你非要幫李老,那就聽我的,好嗎?」
  「好!」
  「李老當在這個位子上有多久了,你知道嗎?」
  「三十年了,李紫心跟我說的。」
  凌曉雅點點頭,「也就是說,加上他闖龍門那次,他至少和四個風水高手結過仇了。這鬥法對尋常的術數高手來說是個挑戰,但對你我來說,不算什麼難事。問題是鬥法之外,大有文章。程桓伯伯說,每次開龍門,凶險多在龍門之外。他懷疑當初江嘯靈是故意接近我師父的,因為他們從一開始就是奔著程桓伯伯來的。」
  「這麼說江嘯靈本是為了組織師父,沒想到卻愛上了。」
《秘術·破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