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桃花媽說:「來了?」
  八嬸點點頭:「沒什麼事吧?我剛到千眼井就聽說鄉親們又上街了。」
  桃花媽推開門:「沒事,老婆婆又嚇唬人呢。你們村的一個小伙子,還有個教授,聽說是北京來的。現在已經沒事了。」
  桃花簡明扼要得把老婆婆和柴教授的對話講了。
  八嬸聽完後差異的看著我,上下打量,然後說:「那個教授挺有見識啊。我覺得說的挺好,你是挺危險……」
  我聽得心中一陣焦急:「別啊。您這是什麼意思,人家老教授都說了,什麼珍愛生命……」
  八嬸擺擺手:「嚇嚇你而已。不過,大力啊,你現在真的有危險,有人想殺你。」
  我聽得心裡發毛:「還有誰想殺我?」
  八嬸把我身後的狗蛋拽出來,說:「狗蛋爹媽說孩子被人拐了。現在全村人都在找。急的火上房。有人說看見你把孩子領出村了。狗蛋爹更急眼了,手裡拿著菜刀到處找你,嚷嚷著非得把你活劈了不可。」
第三十九章 柴教授與老婆婆的一夜密謀
  狗蛋的爹叫鐵錘。這不是外號,他就叫程鐵錘。這是個連我都頭疼的人物。
  我之所以不怕別人,是因為我不怕沒面子。鐵錘也不怕別人,但是他和我不一樣,他愛面子,但是他太楞,腦袋不靈光,他的愛面子行為有時候很不要臉。再加上他膀闊腰圓,皮膚黝黑,而且長著一臉大鬍子。所以我倆碰到一塊,我一般討不了好去。
  我一聽鐵錘拿著菜刀要砍我,就知道這小子絕對不是說說而已。
  我對八嬸說:「您趕快把狗蛋領回家去吧。我就不回去了,我怕鐵錘,我得在桃花家躲兩天。」
  八嬸還沒說話,桃花媽說:「有阿花跟著你,你誰也不用怕,回家吧。」
  話說我當時極力想留下,桃花媽就使勁趕我走。我沒臉沒皮的賴在地上不動,連八嬸都看不下去了:「大力啊。你八嬸嫁到程家莊,也算是半個程家莊人了。咱能別這麼丟人不?」
  當時我正在這鬧騰著,怎麼就這麼巧,徐娘遠遠走過來,衝我們喊:「大力走了沒?先別讓他走。」
  我忙站起來,拍拍褲子上的土:「沒走沒走。」
  徐娘走近了,看看我,長舒了一口氣:「還好沒走。老婆婆和柴教授不知道商量什麼呢,現在還在說話。只是吩咐我說把大力留在千眼井,明天找他有事。」
  我突然有點害怕:不會是老婆婆和柴教授倆人一合計,覺得宰了我比較好,又省事又方便,永除後患。
  我惴惴不安得試探著問徐娘:「既然明天找我有事,今晚上我先回去,明天再來不行嗎?」
  徐娘拍拍我的肩:「那麼麻煩幹嘛。就住千眼井吧。難道咱們還管不起一頓飯?」
  我指指桃花:「我能住她們家嗎?」
  徐娘捂著嘴笑:「這還沒結婚呢,小兩口膩成這樣?」
  桃花滿臉通紅,桃花媽一臉陰沉:「大妹子這可不能亂說啊。我們家桃花和大力可是清清白白的。大力啊,你看看外邊多少閒言碎語,你就別在我這住著了。」
  我急道:「千眼井我就認識這裡,老婆婆又不讓我走,難道讓我今天睡大街?」
  桃花媽看看徐娘。也不知道徐娘是開玩笑還是有意想幫我,滿臉驚恐得說:「我年輕新寡,大力住我那也不方便吧。」
  八嬸在一旁實在看不下去了,說:「行了行了,都別鬧了。大力還住桃花家吧。什麼閒言閒語,千眼井的姑娘還怕這個嗎?」
  八嬸交代了我幾句,拉著狗蛋就回去了。當然,我是個重信義,重承諾的人,挑了一包點心,塞給狗蛋。
  八嬸一邊往回走一邊嘮嘮叨叨:「我說怎麼今天點心鋪的胖子一整天都拉著臉,跟誰欠他二百塊錢似的。」
  八嬸走了,徐娘說了會兒話也告辭了。桃花媽陰著臉把我和桃花領回去。
  這一夜睡得並不踏實,前半夜我擔心阿花睡著了,忘了半夜卷我。我發起瘋來傷了人可不是好事。
  等後半夜清醒過來之後,我又開始為未來擔心。當真是唉聲歎氣,憂心忡忡。
  這一夜我並沒有睡多長時間,天快亮的時候才迷迷糊糊想睡一會。可桃花家的人已經紛紛起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整我。我不敢怠慢,連忙起床。
  本以為起床吃完早飯後會馬上見老婆婆,沒想到桃花媽坐在客廳上東拉西扯得跟我扯閒篇,既不提老婆婆的事也不讓我回去睡回籠覺。把我困得一個哈切接著一個。
  一直到快吃中午飯的時候,徐娘才托人捎信,讓我們趕快過去。
  走到老婆婆家的院子裡,我看見阿進和莉莉正站在一棵樹下,不知道說什麼。不過面色凝重,肯定不是什麼好事。我稍微有些放心:如果我要被宰了,這倆人絕對不是現在這種表情。
  徐娘把我攔住,說:「老婆婆讓你在外面等一會。」
  我一聽這話,心說怎麼這種感覺這麼面熟。後來才想起來了,阿進密謀要圍攻我的時候就是這麼個氣氛。一件事明明與你有關,卻死活不讓你參與。
  我在院子裡百無聊賴得轉悠,越想越不對勁。老婆婆是好人嗎?顯然不是。柴教授是好人嗎?那更不可能。他倆碰到一塊能負負得正嗎?
  我拍拍腦袋。男子漢,死了就死了。不過在死之前我得膈應一下別人。
  我在院子裡慢慢轉悠,越轉悠離阿進和莉莉越近。
  我的動作很快引起倆人的注意。阿進以為我又要趁機打架。兩眼瞪圓了說:「大力,你要幹什麼?」
  我這時候的表情肯定很想初一的地理老師。我摸著下巴,皺著眉頭:「有一個問題我始終想不大明白。」
  阿進不知道我搞什麼鬼,問:「什麼問題,直接說。」
  我:「你說,柴教授怎麼那麼湊巧。把寶貝閨女許配給你,然後只是過來喝頓喜酒,你看看喝出來多少事。先是正好找到我,這個他自稱的故人之子。然後又正好在鄰村碰見大仇人。」
  我這麼一說,阿進也有點疑惑:「是有點湊巧啊。」
  我捏著下巴:「這是湊巧嗎?毛主席說,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人家柴教授家大業大,叔叔又是柴建功那麼牛逼的人物。把閨女嫁給政治局的人物都不為過,為什麼偏偏看上你呢?你阿進雖然在程家莊死皮賴臉得勉強屬於個衣冠禽獸,可放到北京,也不過是個中下游吧。」
  阿進先是滿臉通紅,繼而又面色蒼白。咬著嘴唇一言不發。
  莉莉在一邊看得惱火,問我:「你到底什麼意思?」
《蠱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