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節

  八嬸說:「而且,一個人的臉變成這樣,肯定是已經死了。你們見過死了還會動的人嗎?」
  我說:「怎麼沒見過?外面那些屍體不就……」說到這裡,我突然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說,這些人腦袋裡,也有蜈蚣?」
  八嬸點點頭:「很有這個可能。這只神鳥或許發現了點什麼。但是咱們在弄清楚之前,不能輕舉妄動。」
  我們幾個正在這裡合計。身後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呼吸聲。
  我大喝了一聲:「誰?」聲音戛然而止。我舉著手電向後掃。發現身後空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我頭皮有點發麻,這事情太不好理解了。
  正在這時候,身後又傳來一聲粗重的喘息聲。這聲音緊張急促,夾雜著興奮或者別的什麼聲音。聽得我臉紅心跳。
  八嬸破口大罵:「誰在那裡?站出來!」
  那聲音又不見了。
  我舉著手電照了很久,什麼也沒有發現。
  我正要把手電收回來。突然黃炎一把抓住我的手,把手電固定到一個位置,說:「大力兄弟,你記不記得,咱們剛才過來的時候,地上有沒有彩繪?」
  我仔細想了想:「沒有啊。」
  剛才過來的時候一直是我舉著手電。地上全是長條石鋪成的平坦地面,上面什麼也沒有,單單是那個規模就夠讓人歎為觀止的了,並沒有什麼彩繪。
  黃炎指著前邊一處說:「怎麼那裡有一片彩繪。」
  我仔細一看,果然。果然是彩繪。鋪在地上,平平的一大片。
  「難道是房頂塌下來了?房頂上的彩繪掉到地上了?」
  黃炎說:「不可能。如果是房頂掉下來,我們不可能什麼都聽不到。而且,就算是房頂掉下來了,也是有彩繪的那一面朝下,沒有可能背面也有彩繪。」
  八嬸又是一副實幹家的樣子:「這有什麼?你們兩個磨磨蹭蹭的,咱們走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嗎?」
  於是又是我一馬當先,舉著手電在前面走。八嬸和黃炎架著青龍跟在後面。
  我舉著手電一直照著那片彩繪,越照越覺得不對勁。怎麼這副彩繪顏色有點雜呢?黃一塊紅一塊的,像是隨手抹得顏料,而並非是在作畫。
  但是很快我的疑惑就有答案了。
  我只是再往前走了兩三步,就看清了這些彩繪的真面目。
  我嚇了一跳,想哇哇大叫,又擔心驚到他們,於是只好以最快的速度轉身逃跑。
  這一著急,就忘了跟在後面的八嬸和黃炎。我用力過度,一下撞在正中間的青龍身上。八嬸和黃炎一趔趄,差點摔倒。
  幸好黃炎大半輩子都在走南闖北,身體還不錯,而八嬸體重大,想要撞倒她也不容易。這才讓我們四個倖免於難,沒有在地上滾作一團。
  八嬸看我臉色也知道前邊準沒好事。一邊攙著青龍掉頭,打算向後逃。一邊問我:「前邊怎麼回事?」
  我把黃炎撥開,打算繞道逃:「狗屁的彩繪。是蜈蚣,長著彩毛的蜈蚣。不光地上有,房頂上,柱子上,咱們見到的彩繪全是蜈蚣。」
  這話一出口,再無疑義,後隊做前隊,我們又開始逃跑。
  黃炎和八嬸健步如飛。我身上的鼠毒雖然退去,但是影響未消。我跑的最是吃力。甚至及不上被八嬸拖著的青龍。
  好在,後邊那些蜈蚣還沒有完全清醒。爬行速度很是緩慢。
  我們幾乎繞著這裡跑了一圈,四面八方全是蜈蚣,只有那條河附近是安全的。
  我們漸漸地聚攏到那艘破船附近。圍繞在仍然遊走不休的幾具屍體旁。
  這些屍體失去神智,只知道盲目的走動,一時間倒對我們造不成多大傷害。
  我對黃炎說:「怎麼辦?咱們往河裡跳?」
  黃炎明顯有些猶豫:「我不會游泳啊。」
  我說:「你走南闖北這麼多年,怎麼就沒學會個游泳呢?那些蜈蚣現在還沒過來,不一定一會不會過來。咱們越拖著這件事越不好辦。」
  黃炎還是猶豫不決。
  我對八嬸說:「不管了,咱們走。」
  然後,我也不等八嬸回話,就叫了一聲:「我給你們探路。」然後一個猛子扎進去。
  不料,水裡有一條粗壯的手臂緊扼住我的脖子。我被這下勒得差點掉了腦袋。幸好,這河水淺的可憐,我即使躺在水裡,四肢仍然能夠接觸到河底。這下極大地緩解了脖子的壓力。
  隨後,有人提著我的背,一把將我拉上來了。
  我回頭,看見是八嬸。
  八嬸對我說:「怎麼回事?你怎麼平拍到水裡去了?」
  我說:「這水淺的要命,簡直就像是個臉盆。而且下面有東西。剛才他卡住我的脖子了。」
  黃炎繞過那幾具死屍。走到河邊上,伸手摸索了一會:「好像是一條鐵鏈。不對是兩條。等等……臥槽,下面全是鐵鏈,織成一張鐵網。」
  我有點著急了,因為身後的聲音越來越近,手電照過去,明顯能夠看到一條彩色的線漸漸逼近。看來,那些在房樑上睡了不知多久的蜈蚣終於醒了。
  我說:「這鐵網大概有多長?實在不行,咱們小心點趟過去算了。」
  黃炎拉起一條鐵鏈來,一截截摸過去:「簡直沒有盡頭。」
  我暗罵了一聲:「不管了,先下去再說。」
  我跳到河裡,水只不過沒過了小腿。我高抬著腳,以防被鐵鏈絆倒。
《蠱鼠》